第45章 她真的爱胡教授吗
林落却没有在沈斋脸上看见太多欣喜，“怎么，能出院了，不高兴吗？”
沈斋从来不是一个能在医院待的住的人，他有很多事要做，除非有一天真的天下太平，不再需要他们这样的人了，否则，他不会停下脚步。
这些天林落能在，已是莫大的恩惠。回想那段误闯阴间路的经历，恍然如梦。林落竟然是统管魂魄的使者，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幸而他保留了这段记忆，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各个击破。
从今往后，他对林落仅凭直觉的信任落入了实处，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域维护着世间的秩序，他们是同路人，是伙伴，是战友。他会像顾墨清一样，保护她的身份，站到她的身前。
此时的他不再迷茫，不再动摇，他坚定地回答道：“高兴。”
那林落第一次见他时感慨过的清亮眼眸，一扫近段时间的疑虑和不安，犹如拨开云雾的星河，广袤深邃的让人自愿深陷其中。林落清晰地看见了他眼中自己的倒影，以他的眼眶为界，像受困于一个囚笼中，把她紧紧锁住，再也无法逃离。可失去自由的却不是她，而是这囚笼的主人，无论她去到哪里，他都会誓死追随。
林落一怔，忽觉脸上一暖。
抚上自己的脸颊却并不觉得与往日有什么不同。这种陌生的感觉从何而来？
她转头，今日阳光正好，全无秋日的萧条之气，窗口溜进来的风是暖的。原来如此。正午的暖阳照在她身上，竟让她有了活着的错觉，还以为自己的身体都开始有温度了。
这还是第一次，不是因为狐九的药驱散了冷意，或许是受了沈斋的心境影响，她觉得万物都可爱，连阳光都在拥抱她。
她带着笑意回过身，却不知在沈斋看来是怎样圣洁无双，摄人心魄的一幕。她合该盛开在光明之下，怎可隐没于阴冷的地府，与虚无缥缈的魂魄为伍？
沈斋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狂跳起来，如擂鼓震天，吵得他耳膜生疼。
“沈队，你这心律不齐啊，还得再住院观察几天。”
沈斋刚吃完两人份的午饭，主治医生就又过来给沈斋检查。刑警队也是这家医院的常客了，沈斋不是自己来就是陪别人来，医生护士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鉴于沈斋经常不遵医嘱强行出院的行为，医院对他不得不特别关照。
“白高兴了吧，医生不让你出院。”
可当林落第二天再来的时候，果然已经没有沈斋的影子了。
收拾病床的护士也跟她抱怨，“就没有见过那么不听话的病人，把医院当旅馆，恨不得一早就退房，再忙也不能那么拼命啊！他一定没告诉你他今天出院对不对？他不是第一次那么干了，谁都拦不住他……”
林落倒也不担心，他身体已经痊愈了，留在医院也就是走个形式，出院也就出院吧。
她顺着手扶电梯下来，却见王文祁被一个男生背着，正往挂号处去。
什么日子啊，一个接一个的往医院跑。
“落姐？”林落并没想打招呼，王文祁却一眼就看见了她。
林落也就上去象征性地慰问了一下，“脚怎么伤了？”
“打球的时候被垫了一脚。”
背他的男孩也是见过林落的，当场就把人托付给了她，“这位姐姐，您帮我照顾他一下，我去挂号。”
休息区的椅子就在十步左右的地方，他竟然直接就把人丢下了。真是好兄弟。
好兄弟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表示不用感谢他给他们制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林落看他一只脚站着费劲，也就做件好事，抬起胳膊给他借力。
王文祁觉得不太好意思，自己跳了两步就往座椅的方向去。林落拽住他的小臂扶住了他。王文祁没想到林落力气那么大，只用了一只手，却给他一种能把他整个人提起来的错觉。
“谢谢。”王文祁不免觉得命运弄人，以前上赶着讨不到一点好，现在不敢奢望了倒是有了接触的机会。“落姐怎么会在医院？”
“探望一个朋友。”
“朋友？不是男朋友吗？”王文祁下意识就把林落口中的朋友代入了胡教授，“听说胡教授最近状态不太好，不是他在医院吧？”
“他状态不好？”林落想起来狐九只是有点累而已，怎么王文祁会以为他住院了呢？
王文祁看她的反应，感觉两个人说话不在一个频道上，“落姐，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该知道什么？”
王文祁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跟林落提，如果胡教授都没有告诉她，一定是怕林落担心，他又以什么身份把消息递给林落呢？
可是，他多少知道点内情，胡教授无辜，算是被泼了脏水，林落又是胡教授最亲近的人，她有权利知道胡教授的困境。
王文祁打开了学校的论坛，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没想到胡教授是这样的衣冠禽兽，他怎么对学生下的了手？”
“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的外表欺骗落入了他的魔爪，他这么做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女朋友？”
“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原谅他的行为，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上回开讲座还和他女朋友秀恩爱呢，果然都是假象。”
“他的学位和研究成果也不知道怎么来的，或许都不是通过正当途径得来的。”
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话，其中只有零星的几个支持狐九的评论。
“单凭一张照片又不能说明什么，搞不好是p的呢！”
“就算是真的，胡教授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只因为他是男人，被占了便宜还成了过错的一方了？换做你们自己，恐怕扑的比谁都快！”
“现在就说胡教授学术成果有水分是不是太早了？他的实力有目共睹，落井下石的都是忌妒他的才华！”
原来那天研究所的人是在议论这些。狐九的疲惫大概不仅仅是为了赶项目进度，还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吧。
可是让林落奇怪的是，狐九怎么会任由舆论发酵。他是懒得管，还是有别的目的？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不畏强敌，不惧死亡，但是，舆论却是最可怕的。无论是鬼族还是妖族，他们隐匿在人间，第一条必须遵守的法则就是不得让人族发现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会尽量避免暴露在大众视野里，生怕一丁点不规矩的行为就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了特调所的注意留下案底，那么连出行都会受到监视。
还有一点让林落不解，按照狐九的人缘和人品，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唾骂他？明明之前都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其中的几条评论好像在带节奏一样，无论是私生活还是工作，都把狐九说的一文不值。她当然知道被捧得越高就会摔得越惨，可这种事不该发生在狐九身上。
王文祁并不知道林落在想事情，看她盯着手机发呆以为是受了打击，“落姐，你别太担心了，这件事闹的不算太大，而且胡教授光明磊落又有真才实学，不会出事的。”
“这件事的起因，你知道，对吧？”
王文祁艰难地点点头，“吴妍她……并不知道会给胡教授带来那么大麻烦，她现在不敢见胡教授，又不想听那些闲话，连学校都不敢去。落姐你，不要怪她……”王文祁知道在林落面前替吴妍辩驳有些苍白，要不是她急着拿下胡教授，哪会有这样的事情。
“她害怕？所以，这件事不是她操控的？”想来她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本事。
“落姐，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引导舆论？”
狐九忽然就成了众矢之的，没有预兆。他作为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研讨会功臣，一回来就深陷舆论风波，难道是挡了谁的道了？
“吴妍躲着不见人，反而更助长了他们诋毁胡教授的气焰。再说，并没有关于她不好的言论。就算有，相信也没有人敢当面说。只敢在网上虚张声势，有什么可怕的？何必为了几句话耽误了自己的生活。”
王文祁从她的语气里并没有听出生气和担心，如同上次得知胡教授失踪的消息时一样。
“阿文，挂完号了，走吧。”
他同学过来了，林落也就不耽搁了，“你看病要紧，我先走了。”
王文祁看着她的背影迟迟没有动。
“怎么了阿文？”
“为什么她知道胡教授的事能那么冷静？”再冷静的人，听到自己爱的人被诋毁，怎么可能毫无反应？这仅仅是因为她信任胡教授吗？她，真的爱胡教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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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几乎不会来研究所，就算来也就是在门口等狐九出来，而这次她径直上了楼。
“请问，胡教授在吗？”
研究所很大，她没有提前跟狐九联系，到了这里也就只能边问边找了。
被她拦住的男生怔楞了片刻，“哦，胡教授这会儿应该还在实验室呢。”
“阿落？”身后忽然传来狐九的声音。那个男生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冲狐九问了声好就走了。
狐九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框的眼睛，桃花眼笑成一条优美的曲线，谁看了不赞一声“好一个禁欲系的美男”呢？
狐九将她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阿落，你怎么会来找我？是药出了什么问题吗？”
说起药，林落确实觉得有问题，可她不愿意怀疑狐九，而且沈斋没事，她为了稍显过激的药物反应质问狐九，这没有道理。他在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还特意跑回去给她取药，她习惯了狐九的付出觉得理所当然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去责问帮忙的人？
“不是药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狐九的身形明显一顿，只不过恢复的很快，“我？”
林落也只当他是为了没有告诉自己流言的事而心虚，便也没有多想。
“学校的论坛我看了。”
狐九的肩膀微微松了几分，他伸了个懒腰，动了动脖子，缓解了一下从实验室带出来的疲惫，轻描淡写地说：“小事。过段时间大家就会把这事忘了。网上的言论就是这样。”
“你就打算什么都不做？”
“阿落，只要你知道真相就够了，别人怎么说不重要。”
“那真相是什么？”林落要知道的当然不仅仅是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真相，而是狐九到底是在扮演着什么角色的真相。
狐九确实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引导别人说他想让人说的话。他并不是个不珍惜羽翼的人，毕竟身为妖神，他在人界的名声也会传到妖族的耳朵里，妖族众人怎么会允许别人诋毁他们的神。
办公室外面，好几双眼睛都盯着里面的动静。
“啧啧啧，女朋友终于找上门来了。”
“现在才来，这信息是不是有点滞后了？”
“这事毕竟只是在学校的论坛里流传，外界不知道也正常。”
“你们猜，她是会不离不弃呢，还是会彻底闹掰？”
“不至于吧，说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个女人，发现自己男朋友的副驾驶被别的女人坐过，他们还在车里亲吻，你知道打击有多大吗？要么爱的卑微隐忍，要么根本不爱，否则哪有不闹的。”
“嗯嗯，而且还被拍到，简直就是实锤了，换我女朋友肯定忍不了。”
跟他们的猜想不一样，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心平气和，异常和谐。只不过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在一如既然的信任之下，他们都隐藏着自己的目的。
“真相就是，那天去吴教授家里吃饭，饭后他让我送他孙女回学校，没想到她下车前给了我一份大礼。”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听到狐九那么说，林落就知道他不会再透露更多信息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让它继续发酵？”
“我原本想着就做好自己的事，等我把这个项目做完，网上的风波也就过去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不需要我帮忙吗？毕竟，评论里还有不少人提及了我。”
“你能来就是帮了我大忙了，你只要高高兴兴从这里走出去，明天风向就会有变化的。”
“就这么简单？”
“你如果觉得这样不够的话，我会以你的名义在论坛上发一份申明，大致意思就是说我们感情稳定，你相信只是一个误会。”
林落其实并不想拿他们之间的关系做文章，但她很想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没问题啊，你看着办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