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但我也会有期待
第二天，林落到医院来看沈斋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的同事们聚在病房门口，说嫌疑人已经落网，其他也没有人员受伤，也终于有人觉得奇怪了，那个歹徒虽然有凶器，但是凭沈斋的身手，拿下他根本轻而易举。
“师兄居然说自己一时大意，我无法理解。”
“唉，再厉害的人也会有失手的时候，沈队这次是吃到苦头了。”
“他每次都这样，有危险就冲在最前面，都怪我不争气，不然也不用什么都让师兄担着。”
“行了小穆，你都自责一晚上了。一会儿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把体能给练起来。”
林落缓步靠近，见几个人都是熟面孔，小穆、小周、小叶，另外还有一个漂亮的女警官。
“嫂子！”小穆第一个迎上去。
林落朝他点点头以示问好，“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
“师兄刚醒不久，医生在给师兄检查呢。”
“哦，你们在谈正事？我是不是来的不巧？”
“都是自己人，怎么会不巧呢？你来的正是时候，师兄见到你伤口都能加速愈合了！”
一旁的女警官不屑地说：“小穆这声嫂子是不是叫的早了，沈队的紧急联系人也不是眼前的这位。”
小穆真想回她一句“你懂什么”，还不是因为师兄还没追到，他才把“嫂子”叫上前，说不定叫着叫着就成真的了！但是碍于同事关系也不好下了她的面子。
小叶倒是接茬道：“沈队大概是怕嫂子担心，他的紧急联系人填的一直都是警队的号码。”
“对对对，嫂子你把你号码给我，以后师兄有什么事我第一个联系你……呸呸呸，师兄不会再有事！我是说师兄的任何事，我都第一个告诉你。”
女警官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所以说，警队并没有人联系沈队的朋友，而沈队从手术室出来，也才刚刚醒。那么请问，这位女士是怎么知道沈队在这个病房的？”
小周扒拉着小穆，“不是你通知的嫂子？”
小穆摇摇头，师兄现在还那么虚弱，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他一直守在师兄身边，嫂子是怎么知道的？
当所有人向林落投去质疑的眼光，林落只是淡淡的回答道：“昨天叫救护车的是我朋友。”
小穆恍然大悟，“是陈工！那就说的通了！”
女警官哼了一声，“所以你是昨晚就知道沈队出事了，但是今天才来？”真是亲密关系肯定当时就跟他们一块等在手术室外了，如果她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那也证明了他们的关系连她的朋友都不认可，这算哪门子的“嫂子”？
林落并不想为这种无聊的事争辩，恰巧这个时候医生出来了。
女警官第一个上前询问：“医生，我们沈队怎么样？”
“昨晚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好好养伤就行。”
大家感谢了医生之后，就纷纷涌进病房，小穆“谄媚”地让林落走在第一个。
女警官觉得此时人多，这几个沈队的小弟又都向着林落，自己进去也讨不到好，再加上她是真的关心沈斋，就追着医生去问还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了。
沈斋看见林落明显的眼睛都亮了，立马就有了精气神。
“我就说师兄看见你高兴吧，你看他那不值钱的样子。”小穆看见沈斋好转无比开心，说话也不收敛了。
“小穆……”沈斋得亏是底子好，不过现在也着实没什么力气，小穆说话没个把门的，沈斋只能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小穆觉得他看懂了沈斋的意思，立马借口说局里还有事，招呼着大家就要走。小叶还想留下来多陪一会儿沈斋，被小周提着衣领拖走了。
林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直到把沈斋都看得脸红了。
“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等你问我问题啊。怎么，忘记了？”
“没忘。”沈斋想起昨晚他们约好，如果他记得，林落就会回答他的所有问题。只不过他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林落见沈斋好像还没思路，便打算先办正事，她这次来可不是单纯为了答疑解惑的。
沈斋见林落靠过来，手不自觉地就揪住了床单。她忽然俯下身，沈斋只看到林落的脸越来越近，他的眼睛越睁越大，心跳越来越快……
额间忽有冰冰凉凉的触感，是林落的唇印在了沈斋的眉心。
做好了笔记的女警官回到病房，刚好就看见了两人的亲密互动，当下就感觉一道晴天霹雳打在她头顶，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想被别人看到她的窘态，便只能仓皇而逃。
停留了五秒，林落微微起身，一手撑在沈斋的脑袋旁边，看着沈斋眉心闪着银光慢慢成形的“落”字，如刺青一般刻入皮肤，然后渐渐消隐。
林落的脸近在咫尺，沈斋的脑袋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跟什么神神鬼鬼的相比，这才是做梦吧！
沈斋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尽管他躺的好好的，可他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林落起身解释道：“这是一种固魂的方式，有了我的印章，你的魂魄就不会那么容易跑了。”
“印章？”沈斋的手好像终于有了去处，他傻傻的一摸额头，却什么也摸不出来，他看了看手边没有能反光的东西，就急着想去洗手间照镜子。林落看出了他的意图，一把将他按回了病床上。
“看不见的。”
“哦……”沈斋现在好像宕机了一样，脑子根本转不起来，林落说什么他就应什么。他望着天花板，又找到了昨晚那种轻飘飘的感觉了。
林落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喂，想什么呢？”
沈斋的瞳孔慢慢聚了焦，转头木讷地问林落：“你给别人，也是这么固魂的吗？”
“你当我的印章随便什么人都能盖吗？”
“那你还给谁盖过？”
林落思忖了片刻摇摇头，好像也想不到别人了，她以前根本也没有人族的朋友啊，哪有这种闲情逸致去管丢了魂这样的小事。
沈斋并不见有多欣喜，反而有些无奈，“那你为什么给我盖章？你不知道这么做，会让我误会吗？”
如果说亲额头不能说明什么，那么盖章就是在沈斋的身上留下了记号，虽然这可能并不是林落的本意，但把一个人的名字刻进灵魂里，不就是把他变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吗？哪怕沈斋不敢误会，这也是既定的事实了。这让他还怎么舍得对林落放手？
林落看了沈斋的反应，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不太妥当，可那又如何？她就是想那么做。毕竟这也是避免他以后再次灵魂出窍的最好方法。这种事就跟关节脱臼一样，会有习惯性，他魂魄和身体的粘性已经比别人弱了，不加固很容易会有第二次。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救他。
“既然你知道是误会，就别误会。”
“我可以不误会，但我也会有期待。”
话一出口，沈斋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她之前拒绝的那么明显，自己还非要穷追不舍，一定很讨人嫌。好不容易可以做朋友了，他不该急着突破这层关系，欲速则不达。
而且，如今他大概能理解些林落的顾忌了。阴阳相隔，实力悬殊，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妄想高攀实在是不自量力。在她眼里，自己或许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又凭什么敢奢求人家的回应？
事实上，昨夜的所见所闻带给沈斋的冲击着实不小，不仅颠覆了他的世界观，还击溃了他的自信心。只是被撞了一下，就差点丢了命，他引以为傲的拳脚功夫在面对未知的东西时毫无招架之力，多亏了林落才把命捡回来。他当惯了保护别人的英雄，突然变成了弱势的一方，还无法适应角色的转换。
林落不太理解，有了昨晚的经历，他应该清楚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才对。“你记得我的身份吧？”
“嗯。”
“既然记得，为什么还会有期待？”
“我想，这并不冲突。”沈斋即使同样有了顾虑，也实在不想隐瞒。他可以只做朋友，没有林落的允许他绝不会越界，但他无法违心地说不期待跟她有以后。
期待喜欢的人有所回应，这是人之常情。以朋友之名，行暧昧之事，沈斋做不到。朋友确是他的缓兵之计，是他们了解彼此的途径，但不是骗取林落信任，找机会趁虚而入的手段。他可以把真心剖出来给她，至于她想如何蹂躏，如何丢弃，他任凭处置。
林落还挺好奇，是因为沈斋以魂魄的形态进过旅行社，所以他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不同吗？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人鬼殊途。”
这刚好也是沈斋想问的，按理说，普通的鬼人是看不见的，可林落却是看得见也摸得着的。“那你是鬼吗？”
“呃……是，也不是。”
“你不诚实。你明明说过，如果我没忘记，那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我答了啊！你不能因为怀疑答案的真实性，就质疑我的契约精神。”
“那顾墨清是你什么人？”
“领导。”
“你看，你就是不诚实。”
“他真是我领导！”
“所以他也是……怎么说，你们那边的人？”
“冥府，是。”
“怪不得他那么护着你。不对，蓝书知道他是冥府的人吗？”
“应该不知道吧。”
“那他们在一起，会伤害蓝书吗？”
“不会，顾墨清怎么舍得伤害蓝蓝。”
“顾墨清跟蓝书就不是人鬼殊途了吗？”
林落感觉差点就要被他带偏了，“顾墨清是个例，不能以偏概全。”
“我明白了。”沈斋大概是话说多了有点体力不支，他闭上眼睛缓了口气，“既然顾墨清可以有沈蓝书，你为什么不能有我？我就是有这样的期待。”
林落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她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点期待，她只是不敢面对这种可能。她不是没有嫉妒过，顾墨清都订婚了，她凭什么只能一个人？她忽然萌生了一种可以试试的想法。
当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林落有些慌乱，却听得沈斋又说，“不过，你不要有负担。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似恳求，似妥协。
顺其自然，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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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确定要我这么做吗？”
“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你路上是怎么答应我的？”
“不敢反悔，不敢……我就是，怕气着他，影响他康复。”
“那你就好好表现。啧，走快点，磨什么时间呢！”
林落和陈浚霖来到住院部的走廊，远远的就看见病房外是昨天的那个女警官在低声抽泣。感觉到有人走近，那姑娘匆匆抹了眼泪就要离开。
走过林落身边的时候，她好似警告的说了句，“你最好不要辜负沈队。”她瞟了眼陈浚霖，“注意影响。大庭广众的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不像话。”
陈浚霖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她什么意思？她谁啊管那么宽？师父你跟沈队确认关系了吗？你不是拒绝他了吗？”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不要扯开话题，严肃点！”
“我很严肃啊，师父你实话告诉我，沈队到底是不是我师母？不是，师公，师丈？”
林落懒得理他，径直走进了病房。
沈斋在工作中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现在一见林落就喜形于色。不过看到身后跟着的陈浚霖，沈斋蹙起了眉，很是疑惑。
“陈工？是专程来看我的？”
“沈队，你是做了什么，把警花小姐姐惹哭了？”陈浚霖不太习惯对沈斋说好话，林落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警告性地踢了他一脚。
沈斋急忙解释，“她是代表警队来看我的，我就是让她以后别来了。”
“一点不懂怜香惜玉……”陈浚霖一边委屈，一边嘟囔。
“陈工懂怜香惜玉，怎么不追上去安慰？何必屈尊来探望我。”
陈浚霖也不是不想来，他就是见不得沈斋那副正义之士的模样，好像别人都是错的，就他什么都对。可这一次确实是他害了人家，不来道歉他也会良心不安，就算沈斋要打他一顿出气，他也认了。
他把带来的花和水果往沈斋的床头柜一放，然后退了一步，双臂紧紧地夹在两侧，直挺挺地将上半身弯了下去，“沈队，对不起！”
沈斋被他的举动惊到，更是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阵撕心裂肺。
“这……”沈斋不解地看向林落，“他这是什么意思？”
林落把陈浚霖做的好事告诉了沈斋，简而言之就是他受伤跟陈浚霖脱不了干系。
沈斋听完，故作大度地说：“原来如此。我倒是得谢谢陈工给了我休假的机会，而且，我也因此知道你师父……”
“咳咳！”林落打断沈斋的话，沈斋立马会意，原来陈浚霖并不知道林落的身份。沈斋还想着怎么接自己的话，却发现陈浚霖根本没在听。
“陈工？”
陈浚霖保持着身体弯曲成九十度的姿势一动不动。
林落也觉得不对劲，“可以了，沈队没有怪你。快起来道谢。”
陈浚霖扶着自己的腰，弱弱地说：“师父……拉我一把……我好像……抻到了……”
“要死啊你，腰不好你不能小点动静啊！”
陈浚霖被林落搀起来，虽然疼得面目狰狞，还是不服气的反驳道：“师父，这话不能……乱说，我腰好的很！就是，筋骨太硬……”
“陈工，你的诚意我看到了，不过，以后要做大幅度的动作之前，记得热身。”怪不得道歉的时候那么痛苦，还以为是有多不情愿，竟然是真伤着了。
林落看他疼的冒冷汗，只能跟沈斋告辞，“他好像真的闪到腰了，我带他去拍个片。”
“快去吧。”沈斋哪里还忍心再怪他，何况他本来也没有真生气。
林落在等陈浚霖拍片的时候，给狐九去了一个电话。
“阿九，我那里有没有现成的治刀伤的药？”沈斋若能得狐九的神药相助一定能早日出院。
“谁受伤了？”
“沈斋。”
狐九语气不变，眼神却冷了，“为了他？”
林落在电话那头自然是看不到，“你不知道，这件事怪我那个徒弟，他差点害人家把命丢了。”
“这么严重？”
“所以我就想着替他弥补一下。”
“你这个师父当的可够操心的。”
“没办法，徒弟闯了祸，师父哪能不管。”
“好，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晚点我去酒吧找你拿。”
林落要的急，狐九便知她是上了心。他盯着电脑屏幕，看着学校论坛上讨论他和吴妍关系的帖子。
那天他送吴妍回学校，还是被人看见了，甚至当时停在他对面的车，行车记录仪还拍下了吴妍亲他的照片。
“阿九？”
“嗯，阿落，今天我有点忙，要不你明天来研究所找我吧？”
林落不疑有他，答应的很爽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