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见鬼了
陈浚霖一见林落就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等着被召唤。
听林落对自己说：“跟我来。”他就好像一个优等生下了课被家长接走似的，乖巧又安静。
小影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她分明瞧见了陈浚霖陡然变换的神情，仿佛刚才那个凶狠阴鸷的人不是他。
“真是邪了门儿了。”
小影感觉不可思议的同时，对林落的崇拜又加深了几分。
陈浚霖被领到楼上，他打量着这个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没有什么摆件，好像也看不出风水，倒真是无法将它的主人跟先生联系到一起。于是，他对林落说“不想做先生，怕麻烦”这件事深信不疑。
“师父，我就说我们有缘分，过段时间我正好想带我妈出去旅游，这不，就认识了你。”
“你确定不是因为到了旅行社，才正好想起来要带你妈去旅游？”
“师父，我发誓，绝对不会对你说假话。”
既然说到这里了，林落顺手就甩给了陈浚霖几份旅游线路的宣传资料，“喏，来了也别白来。”
陈浚霖将资料叠好放在一边，然后颇为委屈地说：“师父，我不找你，你都不联系我吗？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林落示意他到沙发那边坐下，然后平淡无波地说了句，“能有什么，不就被带去问几句话吗。”
陈浚霖简直是有口难言。可他却听出来林落的口吻好像知道点什么似的，回想起来，林落当时说过，她要等处理这件事的人过来，而不是等警察过来。后来就来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会也是……
“师父，那天在北山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是我朋友，一般我遇到处理不了的事就会找他帮忙。”
能帮他师父收拾残局，那个人岂不是更厉害。
“他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刚刚你不会就是在招待他吧？”
“不是。他叫胡候之，搞研究的，手机上可以查到他的信息。他很忙的，不会来我这里。”这种谁都可以查到的个人信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就好，师父，那个人很危险，你不要跟他走太近。”
人总是很本能的惧怕强大的生物，所以陈浚霖那么说，林落也觉得理所当然。
“他是我很信任的朋友，你可以不接受他，但我不会。”
“师父，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有时候伤害你的就是你最亲近的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话当然是没错的，陈浚霖也不是第一个劝她远离狐九的人。可是她对狐九做不到疏远，就算真的会被他伤害，也依然会相信他。
但她知道陈浚霖是好意，便调侃道：“哦？那你这么亲近我，是不是同时也在防着我？”
“当然不是！我百分百相信师父。”
“你还记得我们只见过一次面吧？你不怕我害你啊？”
陈浚霖弓下身，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在一起，很平静地说：“师父，我梦到我爸了，说了很多来不及说的话。”
林落丝毫不会惊讶，昨天她去找过老陈队长了，说了陈浚霖在北山的事。老陈队长再三恳求她要跟儿子对话，她最终收了点劳务费，给了父子俩一个视频通话的机会。
“我爸还说，如果我遇到一个很厉害的姑娘，让我尊敬她，听她的话。我一听就知道是你，肯定是你道行高，下面的人都知道。”
这个老陈，真是半点亏都不吃，不就多要了他点钱吗？说这个干嘛，什么听她的话，托孤吗？那岂不是还得帮他带儿子？
林落才不会承认，“你怎么知道是说我，说不定是让你以后听媳妇的话呢。”
“我爸说了是个很厉害的人，我才不会找厉害的女人当老婆。我是个男人，得保护自己的女人，她比我厉害算怎么回事。”
林落：我就多余管这事，果然钱都是不好赚的。
林落还是劝了句，“这不过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别太当真了。”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见到我爸了，把我想说的都说了，他也放心了。对了，他看起来特别年轻，还很高兴。我也就没有遗憾了。”陈浚霖抬眸望着林落，“师父，是你帮我见到我爸的吧？”
“我最多就是个先生 ，又不是神仙，你想多了。”
陈浚霖推了推眼镜，“我跟你提过一次想见他，结果就真的见到了，反正我就认定是因为你。师父，认识你真好。”
完了，这儿子是跟定她了。
“好了，你要没事的话早点回去，多陪陪你妈。”林落想送客了，明明自己有妈，来她跟前尽什么孝。
陈浚霖也想起正事了，“师父，我是来敬茶的！”
“你还真是执着，其实不用讲究这些，我都说了你要叫就叫。”
“不行，拜过了我才踏实。”这孩子还挺没安全感。“茶呢？”
“茶水间在楼下。”林落见陈浚霖拔腿就冲出门，才跨了一步就又退进来了，她只能拨开他堵住门的身体，“行了，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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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陈俊霖对着坐在老板椅上的林落，诚心叩拜。
林落已经无语了，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怎么觉得有点儿戏呢？还真收徒了？她对金名倾囊相授都没让喊一声“师父”，陈浚霖她能教什么啊？
“师父请喝茶！”
林落虽然不是特别情愿，但反正也没别人看见，就当哄孩子了。
一套很简单的仪式结束，林落解脱了，陈浚霖也开心了。
她想着还得去赴沈斋的约，不由得心累，活人真的太难打发了。
却只见陈浚霖拿起桌上的手机，“诶！妈，你看见了吗？我拜师成功了！”
什么？！
手机那头传来女人和蔼的声音：“好好好，看见了，以后可别给你师父丢脸啊！”
林落惊诧地看着陈浚霖：“你什么时候开的视频？”
陈浚霖回答的很坦荡：“你下楼倒水的时候啊。”
“一直开着？”
“对啊，这么大的事，我妈得见证啊。来，师父，跟我妈打个招呼~”
林落是拒绝的，但是陈浚霖直接就凑过来，微微蹲下身，将她的脸一块放进了屏幕里。
林落只得尴尬地扯出个微笑：“阿姨……不是，姐，不对……”
这辈分怎么算啊！
陈浚霖倒是无所谓：“没事，咱各论各的。”
那头，陈浚霖母亲对林落很是客气：“姑娘，浚霖他是个好孩子，肯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以后你常来我们家坐坐，老陈要是知道你跟我们家有这个缘分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落笑着点头，嘴角却忍不住抽抽。老陈当然高兴了，她这时候都怀疑，老陈队长是不是偷偷的还给他老婆托过梦，当时就该盯着他！
挂了视频，林落实在忍不住，一把拍向陈浚霖的后脑勺，“开视频也不提前告诉我，还先斩后奏啊！”
陈浚霖摸摸头，自知理亏，“师父你别介意，我不是怕你不同意吗……我什么都不瞒我妈的，梦到我爸的事也跟她说了……”
“什么都说？那你消失的这几天干嘛去了也说？我没猜错的话，你签了保密协议吧。”
陈浚霖瞪大了眼睛，他本来不敢说这个事，可既然林落知道，也就不算是他透露的。“师父，果然你都知道！这事我肯定不能告诉我妈，我一直就跟她说我有项目，在出差。师父，我在那边待了两天，只能发两条信息报平安。出来之后还有人跟踪，我还发现自己的通讯设备都被监听了，所以我才过了那么多天才来找你。”
“他们也只是为了确定你不会乱说，不会影响你正常生活的。”
“师父，你真不是那里的人？”
“不是，我都说了是猜的。这世间有那么多离奇的民间传闻，新闻却都解释为科学现象，并没有大肆宣扬开去，这肯定是有人封口，有人引导舆论。况且我对那个机构也是早有耳闻，只是没有亲眼见过而已。我想我们这一行还是能避则避。”
“有道理，师父你不知道，那里面的人太可怕了！对了，还有个男的看到我的手串，恶狠狠地问我是哪里得来的。师父，这手串有什么来历吗？”
林落摇摇头，看来特调所的人眼睛还挺毒的，没点道行的还看不出这是个好东西呢。“有些年头了而已，我一直戴着，就是辟邪的，没什么特别。”
正在此时，林落办公室里面那扇休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留着板寸，身穿蓝色连体制服，提着工具箱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见外面有人也是一愣，空气突然就凝滞了。
林落太阳穴跳了跳，陈沫的动作未免太快了些，不能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挖通道吗？
陈浚霖大惊失色：“师父！你居然……居然还养着男人？”
一个大男人从里屋走出来，而且年纪轻轻，身材壮硕。他联想到林落之前不准他上来等，肯定是楼上有什么猫腻，陈浚霖恍然大悟。
“师父，没想到你居然好这口？”
林落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不是，他是……”她忽然灵光一闪，故作惊讶地看着陈浚霖，“你看得见他？”
“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看不见！”说完又意识到了什么，见林落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瞬间感觉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他是我今天刚抓的鬼啊！”
那个铸道工正呆愣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听林落这么说，立马接收到了信号，很配合地变换了形态。
衣服不再整洁，而是多了几个破洞变得陈旧，指甲外翻，皮肉渗血，头发倏然变长，邋遢地搭在头顶，眼球突出，面露凶相，还拉长了舌头，发出难听的吼叫：“啊——啊——”
“啊！”陈浚霖当场就崩溃了，这一次他是真的亲眼见到鬼了！
有人说一个习惯的养成需要21天，也有说需要18个月。而陈浚霖只需要一次。
害怕的时候直奔林落，双膝跪地，抱住她的腰，仿佛这是最有安全感的姿势。
林落见陈浚霖把脸藏在自己的衣服后面，便对着铸道工摆摆手。他会意，点头哈腰地退回去，关门之前还幽幽地伸出手，拿走了差点被遗忘的工具箱。
林落无奈摇头，手一挥，门“咚”的一声发出响动，然后去扯身后的陈浚霖，“好了好了，已经被我收了，不会再跑出来了。”
“真的吗？师父，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吗？它一直，就在里面？”陈浚霖觉得这个地方他再也不想来了，居然跟那个东西共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回想起来都是后怕。要是它趁林落下楼的时候跑出来，那他一个人怎么办？
林落见拉了他一把，他又滑了下去，就知道肯定又腿软了。只能继续安慰道：“你别怕他，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越害怕他就越得意。而且，你能看见，说明你有慧根，是他们的克星，以后我教了你怎么对付他们，他们见了你都绕道走。”
陈浚霖仰头看她，眼眶都红了，可见这回也是吓得不轻。“真的？”
当然是假的了，真要是恶鬼，能吓退它们的也是你带的朱砂手串。
可话都说出口了，林落这时也只能哄着：“我那么厉害，你说呢？”
正当陈浚霖半信半疑之际，办公室靠着楼梯的那个门又被推开了。
“砰！”推门的声音很大，可见来人的急切。林落和陈浚霖齐齐转头，看见沈斋的脸色从惊慌转变为愤怒。
林落眼睁睁地看着他上前，一把揪住陈浚霖的领口，将他从自己身边拎起来，然后几步抵在了墙上。
陈浚霖这时也忘了害怕了，“你有毛病啊，放开我。”
沈斋的声音很是冰冷克制，“陈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刚才，在对林落做什么？一想到刚才的所见，沈斋手上不自觉又加了力道。
陈浚霖有些呼吸困难，却还是不甘示弱，“咳咳，沈队，你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因着老陈队长的面子，我一次次容忍你，你是不是永远不知道界限是什么？”
“那么敢问沈队，咳咳，这次，我是哪里越界了？”
沈斋咬牙切齿，却说不出来。他以什么身份质问陈浚霖？擅自闯入别人的办公室，不由分说就动手的是他，林落都没说什么，说不定还是自己打扰了他们。他明明满怀期待的来接她，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一幕……
沈斋不忿地松开手，陈浚霖摸着脖子，终于能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林落一副看戏的表情，靠着办公桌喝上茶了。
见沈斋看过来，她才问：“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接你。”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此时说这句话却有些无力，他不确定林落是不是还想去吃这顿饭。他也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那个心情。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为什么对我的人出手？”
林落这句话说的很随意，不像质问，也没有生气，却很明显要给陈浚霖撑腰。
靠着墙的陈浚霖很是得意，对面的沈斋却握紧了拳头，他低头，额前的发丝遮住了他眼里的盛怒。他声音哑的可怖，一字一句道：“你的人？”
林落就像没看出沈斋情绪不正常似的，仍是无所畏惧地回答：“嗯，大概一刻钟前，刚刚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