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要关门
金名是个刻苦的人，读书的时候也是，只不过偏科严重，所以成绩总是不上不下。所以林落教授术法的时候，他即使当下没有领悟，第二天也能理解个大概。
像他这样的初级学徒，阵法图纸和手势都必须得详细具体，错一丁点都不行。好在他最擅长死记硬背，悟性不够就用勤奋去补，林落倒也不用太费心。
他曾经也就算个文弱书生，要是知道打架是怎么回事，也就不会被欺负成那样。于是林落还得从基础开始教金名拳脚功夫。没有活人的躯壳，也就不用锻炼肌肉的强度和身体的耐力，这些都可以靠精神力提升。所以可以直接从招式开始学，而每个动作的准确度却是要反复训练的。
所以大堂里不喊他的话，他就一直泡在训练场，咒术，法术，拳术，不间断地练习。
林落教完一遍就让他自己待着了，他们避开了其他人每天集训的时间，但没几天消息还是传开了。
“你们发现没有，社长在单独训练小金子！”
“当然知道。他这几天闷头苦练，训练场都快成他一个人的了。”
“能得社长亲自教导，他来日定是不可限量。”
“唉，原本我还以为他只是个拉来凑数的小孩，没想到啊……”
“是啊，真是可惜了。”
“三哥，你是跟他一块儿来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内情？”
被叫三哥的便是擂台赛胜出的张三，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安保队长。他摇摇头，“我只是个粗人，能知道什么内情，吕秘书也不会跟我说啊。”
“以后咱对他好点，这孩子今后都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其实我还蛮喜欢他的。”
五大三粗的张三忽然变得惆怅，“他让我想起当年寨子里的一个孩子，弱不禁风的一个书呆子，竟然要跟着当山匪。那些年岁啊，不逼着一个孩子拿刀，都活不下去。”
“后来呢？那孩子真跟着你们杀人越货啊？”
张三叹了口气，“不然呢？让我们山寨白养着他？他虽弱，心却是硬，第一次见血眼睛都红了，可我看的出来，他不是害怕，他是兴奋了。”
“啊这，难不成他是个天生的刽子手？”
“这样的人让我们这些悍匪都害怕，终有一天我压制不了他，岂不是让他为祸世间。我知道是绝不能留他了。”
“然后你就把他……”那人随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张三自嘲地笑了，“不知怎的让他起疑了，反倒被他下了药，让他屠了寨子。”
“啊？这么狠！你当初收留他，他就这般忘恩负义！”
“那时候都是靠本事活着，他也是经过了考验才能留下，也说不上收留。胜者为王败者寇，他也不过是自保罢了。”
“三哥，你这心境跟你的形象太不符合了，你的人设不该是这样的啊！”
“我在顾氏都多少年了，这点事还能看不破吗？他的罪责，自有冥府律法来判。”
“三哥，老弟服你，真不愧是吕秘书推荐来的人。”
他们的对话全都被陈沫听在耳中，她不自觉便将金名与那个张三口中的书生联系在一起。难不成，他前世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所以他才会来旅行社？可是，吕秘书为什么要隐藏他的信息？
她想确定一件事，于是去找了林落。
林落正拿着毛笔画着什么，在一张a4纸上画了两个图案，跟船票上的一模一样，然后从中间裁开，相继放进一个传真机一样的机器里，消失不见。
“社长，之前的赔偿款已经清零，您签一下字。”
林落眼皮都没抬，“柔芝的事已经过去一周了，现在才清零吗？”
“是，柔芝仍有在逃亡灵，所以能抵的金额并没有那么大。加上您这周顺路逮回来的几只小鬼还有陈队长的付款才够数。”
林落这才伸手将名字签下。
然而陈沫还是没走。
“还有事？”
陈沫也没绕弯子，“您是要提拔金名做无常使吗？无常使签的是死契，适逢天道异象才有可能脱离苦海。”
“陈沫，他跟你不一样，他犯的是命案，要赎的罪远比你多。”林落能看出陈沫的目的，但是她并没有义务告诉她。
“他，前世是否罪恶滔天？”这些话并不止陈沫想问，但只有她敢问。
“陈沫，关于金名，已经超出你的职责范围了。”这句话算是提点陈沫了，金名现在隶属无常使，陈沫再问就越权了。
陈沫再不敢说话。
林落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小影打来的。
“喂，社长，您什么时候过来？有人找。”
“谁找我？”
“他说他是您的……徒弟？”
“哦？”陈浚霖被放出来了啊。“好，我马上过来，你让他去我办公室等着。”
“啊？”小影似乎有些为难，她好像是换了个地方，压低了声音才继续说，“可是，沈队刚刚上楼了，让他们一起等吗？”
“你怎么让他自己上去了？还有，怎么不早告诉我。”林落可真是怕了沈斋了，万一他又发现什么奇怪的蛛丝马迹等着询问她，想想都要烦死了。
小影有些委屈，“他们前后脚到的，我这不就给您打电话了嘛。而且我拦了，我发誓！我真的拦不住啊……我说您大概快过来了，他就说让我别管他，他自己上去等。”
也是，小影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拦得住沈斋，别说身材差距了，他一个眼神恐怕就能让小影两腿发软。
“我知道了。后面来的那个你就别让他上去了，就在你办公室等吧，你招呼一下，我几分钟就能到。”他俩要是见了面，沈斋恐怕忍不住要问陈浚霖洛雅的事，真是不让人省心。
林落出门前又嘱咐陈沫，“对了，你联系个铸道工，在两个旅行社中间开个通道，连通两个房间。”
这种通道是需要专门的人去开的，并没有万能的传送门，开门就能到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不过这个工种也是在监控出现之后才诞生的，网络覆盖的越全面，冥界与妖界就越是束手束脚，许多职位也都是应运而生。
她原先并不常去那边，所以要做出出门的假象。现在看来，经常会有人去旅行社找她，来去就很不方便了。万一再出现上次被王文祁跟踪这样的事，她也不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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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斋进到她的办公室，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玫瑰百合。那是他一个星期前送给林落的，百合倒是还支棱着，玫瑰却有些萎靡了。
精美的花瓶里盛着水，可见是想打算好好养的，而且还放在了离她那么近的地方，沈斋很是满足。果然女孩子都是喜欢花的，下次，得找个机会，名正言顺地送她。
小影接到林落的指示，就把陈浚霖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社长马上就到，您在这里等一会。”她表现的很客气，却又有些拘谨。“您需要喝点什么？绿茶？咖啡？”
陈浚霖看着巴掌大点的办公室，感觉有些压抑。他推了推眼镜，想着林落应该马上就能到，就只说了句“随便”。
小影出去拿喝的，随手就要把门带上，却在门关的只剩一条缝的时候，一只手卡住了门框，吓得她退了半步。
“不要关门。”陈浚霖黑着脸，沉声道。
“可是……”小影脑中思绪飞转，她越来越好奇林落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了，到底是来找人还是找事的。她倒是明白为什么林落不让这两个人待在一起了，看起来没有一个好惹的，万一两人不对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
可是如果沈队中途下楼看见他怎么办？“要不，虚掩着，行不行？”
陈浚霖倒也不会真跟一个小姑娘为难，他只是实在不想再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了。“行。”
小影松了口气，幸好是个能商量的通的。
林落很快就来了，大约只用了十分钟。小影在看见林落推开门的时候如蒙大赦，她不敢怠慢陈浚霖，却也再不想跟他待在一个屋檐下了，他就端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小影几次想打破尴尬无果，只能假装还有工作，咔咔敲击着键盘。
可是林落只是把头探了进来，对他们说：“你在这里待着，我上面还有客人，等我下来喊你你再出来。小影你也是，我一会儿过来你再下班。”
说完，“砰”的把门关严实了。
小影吓坏了，生怕陈浚霖暴走，刚刚他还说不准关门的！
可是陈浚霖在看见林落的一刹那面露惊喜，在关门之后只是委屈的“嗯”了一声，再没别的反应，竟然气场都平和了下来，乖乖地等着。
小影深觉不可思议，社长以前，肯定驯服过野兽的吧？
林落握着门把手，停了两秒才转动。她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面对沈斋她总是有点慌，只是因为沈斋的职业让她有所提防吗？明明告诫自己要远离，却好像反而越走越近了。
沈斋刚给花换完水，此刻正在摆弄花枝呢。听见林落进门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心虚，一个手滑差点把花瓶撂到地上。幸亏他眼疾手快，完美的又把花瓶扶正了。
“我看玫瑰有点蔫儿了，所以就自作主张……”
他有时候的一些小动作就是莫名透着一股傻劲，林落见他手忙脚乱的模样觉得挺有意思的，顷刻就把什么担忧啊，远离啊抛诸脑后。
“我再晚来一会儿，你是不是连地都给我拖好了？”
“你不介意的话，下次我来早一点，可以拖。”
一时竟分辨不出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沈斋应该不会开玩笑，而且，每次说的还都很认真。
林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劳您大驾。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
“蓝书周末回老家了，带了一些土特产。”沈斋指了指角落的蛇皮袋，“都是老人家自己种的绿色蔬菜，蓝书他们拉了一车，让我给你带一点。”
林落没在乎菜，她只是震惊地问沈斋：“你是怎么带过来的？”这红蓝相间的显眼颜色，再加上冒出来的几片蔬菜叶子，她完全无法想象沈斋背着它开摩托的样子，还有，他把这个袋子提进来的时候，别人都用什么眼神看他？他都无所谓的吗？
沈斋大概能听出她的意思，“我打车来的。这么大袋东西，骑着暗影二号的话不安全。”
安全意识还是蛮强的。
“蓝蓝也太客气了……”林落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了，她又不吃饭，怎么不提前跟她打个招呼，而且顾墨清怎么没拦着！
事实上顾墨清拦了，所以沈蓝书只拿给了沈斋。
林落摊手，“可我不会做饭啊，给我也没用。”
沈斋一听，果然跟沈蓝书说的一样，他立刻接话，“无妨，我会。既然有了食材，今天就一块吃饭吧，还记得你欠我一顿饭吗？”
头一次听说饭是这么欠的。“可我今天还有工作，你看，我才来公司，得忙一会呢。”
“再忙也得吃饭，我可以等你。”沈斋可谓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林落大约是逃不过了，也不能现在突然说跟别人约了晚饭，这么赤裸裸的拒绝没有人会接受的，尤其是沈斋。总之先将他打发走吧。
“这样吧，你把地址给我，你先回去做饭，一会儿我自己过去。”
沈斋很是警觉，“你不会放我鸽子吧？”
“你觉得你的鸽子这么好放？”放了今天不还有明天，沈斋指定会来逮她。
“也是。”沈斋也是颇有自信，左右她都逃不掉。
“那行，我送你出去。”林落提上蛇皮袋就把沈斋推了出去。
沈斋见状也只能抢过她手里的东西，往背上一甩。顶着这样一张脸，再加上这样的身材，当真是拎个塑料袋都好看。也难怪他可以无视别人的眼光了。
“给我个具体时间，你什么时候能忙完？”
“一个小时，不，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内我一定到！”
“好。要是你不来或者迟到，那就多加一顿。”
林落此时也懒得理会他的无赖行径，他说什么都应着，直接把他送出了旅行社。
“他刚刚说什么？又一顿？不可能，我肯定是听岔了。”
这个时候，旅行社就剩小影办公室还亮着灯了，林落很奇怪，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林落推门进去，就见小影在看手机，陈浚霖在发呆。
“小影，你下班吧。”
小影很意外，还以为林落留她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呢，居然只是让她陪着这个人吗？
当然了，林落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沈斋打发走，要是人都走完了，外面天也黑了，陈浚霖一个人会害怕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