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睡觉的事缓缓再说
夜晚,是最磨人的。
不是田晓霞睡不着,而是不敢睡。
二愣像是饿猫见了鱼似的盯着她,动不动就要上来扒她衣服,睡觉觉。
“二愣,我受伤了,睡觉的事咱缓缓再说?”田晓霞和他商量道,举着被绳子勒红的手。
“不行。”二愣舔了舔嘴唇。
“我都是你媳妇了,我现在受伤了你还欺负我?”田晓霞委屈道,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二愣一下就慌了,“媳妇不哭,俺不欺负媳妇。”
“真的?”田晓霞止住哭声。
“真的。”二愣咽了咽口水,“但是爹交代了,要和媳妇睡觉觉,睡完觉,媳妇就不跑了。”
田晓霞闭了闭眼,打起精神,“我不跑,外面那么黑,我能去哪里,你说是不是?”
这个问题对于二愣来说,明显已经超纲了,他费劲地想着,很快脑袋就疼了。
“不懂,睡觉觉。”二愣说完,就开始脱衣服。
田晓霞一看,这愣子认死理啊。
“二愣,我肚子疼的厉害,哎呦喂。。。”田晓霞就地在炕上打起了滚。
“我去找爹。”二愣就要出去。
“不用,”田晓霞拉住二愣的衣服,手是万万不敢去碰的,“应该是晚上喝多了汤,我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真的?”二愣辨别不出来真假。
“真的,你看我,躺下来就好多了。”
“那就睡觉。”正合二愣心意。
“我睡这头,你睡那头。”田晓霞指着炕那头。
“不行,要睡一起。”二愣伸出两个大拇指,弯了弯,靠在了一起。
田晓霞惊呆了,这傻子怎么会知道这个的?
“二愣,我是不是你媳妇?”
“是我媳妇。”二愣头如捣蒜。
“那你就得听我的,等我病好了,再一起睡,不然我就不给你当媳妇了。”田晓霞故作生气道。
“我听媳妇的。”二愣赶忙就表了态,仙女一样的媳妇可不能跑了。
果真,二愣就在那头躺下了,还打起了呼噜。
田晓霞缩在炕脚,抱着身子。窗户边上,月光静静地洒满了整张炕,如银如画,要不是想到自己的处境,眼前这幅月夜图还真是别致得很。
“呸呸呸!”田晓霞使劲甩了甩头,她得保持住清醒。
怎能被区区月色就迷惑住了呢!
确定二愣睡熟了,田晓霞蹑手蹑脚就下了炕,猫着身子摸到了门把手,一拉。
一动不动。
“还想着逃呢?”门外老汉的声音传进来,充满不屑。
“我要上厕所。”田晓霞就说道,没想到陈老汉竟然在门外守着。
突然一阵开锁声,门吱呀开一条缝,然后一个夜壶就被扔了进来,“在屋里解决吧。”
田晓霞看着夜壶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立住,显得格外的讽刺。
如果她不能逃出这里,那么她宁愿死也不会让一个傻子玷污了自己。
宁古塔杜梨树下的孙少平啊,你的未婚妻又活了,你却马上就要投向寡妇的怀抱了。
这一晚上,田晓霞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沉睡,逼着自己想了很多事,书里的,书外的,她自己的,不是她自己的,但凡能想到的,都被她想了一遍。
只要自己清醒着。
眼皮打架的时候,她就狠狠掐醒自己。
总之这一夜,相当难熬。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田晓霞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起来了。
于是她用手远远地碰了碰二愣。
“起床了,二愣,起床挖野菜了。”
二愣一下就醒了,“哦,哦,挖野菜。”
对于挖野菜这事,二愣没有最上心,只有更上心,仅次于和媳妇睡觉这一件事了。
奈何媳妇还不和他睡,所以还是挖野菜比较有彩头。
“二愣,你过来,我和你说个秘密。”田晓霞勾了勾手指头。
二愣简直太吃这套了,屁颠屁颠就爬了过去,“啥秘密?”
“要是你爹问起咱俩,你就说昨晚咱俩一起睡觉了。”田晓霞看着二愣,一字一句说道。
“一起睡觉,呵呵,一起睡觉。”二愣听到这话总是很兴奋。
“记住没,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你爹问就这样说。”田晓霞再次嘱咐道。
“记住了,秘密,秘密。”二愣为着和仙女媳妇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而高兴不已。
二愣提着裤子,呵呵呵去上茅房了。
田晓霞正要探头瞧一瞧外头,“嘭”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嘻嘻,媳妇,你在里面再呆一会。”二愣腆着脸道。
“死老头!”田晓霞愤愤道。
不过,终于可以睡觉了。
二愣去上茅房的时候,他爹已经在里面。
“爹,上茅房。”二愣憋得慌,捂着屁股蛋子,在院子里直打转。
陈老汉却不慌不忙,抽着旱烟,敲了敲烟灰,缓缓道,“你媳妇呢?”
“媳妇,睡,睡觉。”二愣着憋到结巴。
“睡觉?”陈老汉琢磨着这句话,难不成昨天搞到很晚?
陈老汉透过茅房宽大破旧的门缝,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老天还算开眼,没让娃在正事上含糊。
“爹!”突然二愣大叫一声,吓得陈老汉手一抖,烟杆子掉在了地上。
“干啥?”老汉一吼。
“屙裤子上了。。。”
“。。。完蛋玩意!”陈老汉骂道。
等陈老汉伺候完二愣换好裤子,就把那脏裤子扔到了一边,“叫你媳妇给你洗去。”
“媳妇洗。”二愣重复道。
田晓霞这会睡得正酣,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
陈家村没啥田地,也不像别的地方那样要按时下地,没啥事就只能睡觉,多睡觉少动弹,还能保存点体力。
所以田晓霞睡得晚了点,也没显得有多不合适。
“媳妇,洗裤子。”二愣笑呵呵道。
“什么裤子?”田晓霞左顾右盼,想找个干净点的盆子洗个脸。
“裤子。”二愣就指着院子中间的那个木盆。
田晓霞看到了,首先看到的是那个木盆,还算全乎。
走了过去,二愣在后头跟着。
“什么味?”田晓霞就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二愣抿着嘴,只管笑。
田晓霞见状,看了眼盆里的裤子,所以这味?
“呕~”田晓霞吐了。
“自己洗!”扔下这句话,田晓霞捂着鼻子,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