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绝望出寻生机

    陈家村半日游结束，田晓霞郁闷了。

    上一世，加上这一世，她都没有此刻这般心情低落，知道无望逃出去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无法直视这样赤裸裸的贫穷。

    原来，当贫穷到了极限，道德和文明都会一文不值，谈之可笑。

    这里的人世世代代在这里，不出去，也不让人进来，他们习惯了，以为这生活就该是这个样子。

    是老天都遗忘了的角落。

    “媳妇，吃饭。”二愣吸着哈喇子，拉着田晓霞的衣角。

    田晓霞手一扬，带动了手上的绳子，陈老头回来，就把她的双手又给绑上了。

    但是她还没有完全放弃活下去的欲望。

    “不解开绳子，怎么吃饭？”田晓霞就问道。

    “吃饭，就解开绳子，爹说了。”二愣一字一句道。

    还真是老狐狸。

    田晓霞下炕，就跟着二愣朝另外一间屋子走去。

    这个破旧的院子一共两间屋子，要是猜得没错的话，一间是陈老汉的，一间便是二愣和他媳妇，也就是她的。

    屋子里除了炕，几乎再无其他，墙壁因为时间久远，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非黄非黑的，角落里布满蜘蛛网。

    穷的人一般都懒，所以越来越穷，这有一定的道理。

    到了老汉这屋，也就是陈家日常吃饭的地方，田晓霞看到那粗糙的炕桌上，正中间放着一个豁口的碗，碗里是两个野菜团子，这个田晓霞已经尝过滋味，完全谈不上好吃，吃不死罢了。

    “二愣，咱就吃这个嘛？”田晓霞就问道。

    “还想吃啥？能有这已经不错了，有些人家都吃上观音土了，那玩意才难下咽，知足吧。”陈老汉端着一个盆上来，说道。

    田晓霞瞅了一眼，是半盆子的水，里面飘着几根菜叶子。

    “还有汤。”二愣拍着手道，“喝汤，喝汤。”

    “这是二愣最喜欢的吃食了，菜汤就菜团子，来，二愣，给你媳妇也盛上一碗。”陈老头摆上三只碗，碗口没有一个全乎的，明显可以看见污渍。

    田晓霞内心是拒绝的，但是她得保存体力，才有力气逃出去。

    陈老头给田晓霞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田晓霞默默观察了下，院门是锁着的，以她的力气，不一定干得过陈老头，此事不能强来。

    她逼着自己，吃了一个菜团子，喝了一碗汤水，全程她都用嘴巴喘着气，不敢去闻那味道，怕自己全吐出来。

    “媳妇爱吃，媳妇再吃一碗。”二愣见田晓霞都吃光了，又要盛上一碗。

    田晓霞忙摆手，“不要了，我吃饱了。”

    “那回屋呆着吧。”陈老汉说道，又上来把田晓霞的手绑上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拍门声。

    “是江娃。”陈老汉咕哝着，自顾自去开了门。

    来人一进门，田晓霞就认出来，他就是陈大江。

    陈大江看了一眼田晓霞，就低了下头，好像不大敢看她。

    “大爸，我娘说你找我。”大江说道。

    “哦，下午去了一趟，带二愣媳妇认认门，没啥事。”陈老头说道。

    “这样。”陈大江默默道，不敢看田晓霞。

    “那，没啥事，我先回去了。”陈大江起身。

    田晓霞下意识就站了起来，一双目光热切地看着大江。

    陈大江别过去脸不看她。

    “晚饭吃了没？”陈老汉问道。

    “吃了。”

    “又是野菜汤？”

    “嗯，挖了点野菜，不够做团子，熬了一锅汤。”陈大江闷声道。

    “下次你跟着我，我知道有个地方，另外，紧着你自己和弟妹吃，你娘没多大用了，能省则省。”陈老汉面无表情道。

    陈大江动了动嘴唇，没说啥。

    大爸说的是实话，先紧着能活的人。

    田晓霞心里听着发凉，一条生命就这样被他们放弃了。

    “不去看看医生吗？”田晓霞突然说道。

    陈大江一惊。

    “哦，二愣媳妇不是哑巴。”陈老汉解释道。

    陈大江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村里没医生。”

    “那就去外面看啊，那可是你娘。”田晓霞急忙道。

    “呵呵，吃都吃不饱，哪有钱看病，大江你回去吧。”陈老汉终止了话题。

    陈大江努了努嘴，终究没说啥，出门去了。

    田晓霞也被带进了原先的屋子，陈老汉把门从外面锁住了。

    心口上好似压着一块石头，田晓霞忍着不让自己掉下泪来，绝望处寻找生机，她得拿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和理智。

    关于上一世所有的回忆，她都不敢想，想都不敢想，怕自己熬不住，自行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