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判了死刑
换好衣服的田晓霞，肚子里有了点存货，就开始思考逃跑的事。
“二愣，我们这村子叫啥名字？”田晓霞和二愣说话，尽量不正面看他。
“叫陈家村，嘿嘿。”二愣笑呵呵道。
“那属于哪个大队？”
“啥大队？”二愣不懂了。
“什么公社？”
“不知道？”
“什么县？”
“不知道。”
。。。。。。。
一顿操作下来，田晓霞只知道她现在在陈家村。
“媳妇，这游戏好玩，你再问我。”二愣却以为田晓霞和他玩游戏，还要再来。
“二愣，你爹还在外头吗？我想出去玩，你说好不好？”
“好，好，出去玩。”二愣拍掌道。
陈老汉自然在外头，听二愣说要出去，竟然也没拦着，不过是拿了根绳子，一头绑在田晓霞手腕上，一头绑在他自己手腕上，三个人一起出了门。
田晓霞对此很是无奈，但是她暂时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委曲求全，她必须要搞清楚她现在身处何处。
本以为陈老头至少会拿件衣服遮挡一下，没想到，他就这样领着她出门了，不说大摇大摆，也是若无其事了。
田晓霞看到了眼前的村子，如果这还能称之为村子的话，零零散散的土窑洞三三两两坐落在黄泥地上，地上少见一块平整的土地，皆是坑坑洼洼，连株像样的植被都没有。村子里有一些树，却都是奇形怪状，歪歪扭扭不成气候的歪脖子树。
她看到有个妇女抱着娃娃走来，田晓霞激动得赶忙上前，那人却是朝陈老头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
田晓霞甚至冲着她挥了挥手上的绳子，那个穿着破烂的人却视若无睹，像是看见一只狗一样平常。
田晓霞心里才燃起的那一点火全部浇灭了。
陈老头由着她继续朝前走去，想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田晓霞这才明白，老头为何不怕她逃走，村子四面都是山，层层叠叠的高山是陈家村天然的屏障，不要说人，就是一只鸟想要飞出去也难吧。
这个地方，田晓霞更愿意称之为部落，却没有原始部落的物资丰富。
那些树干上的树皮全都没有了，大概率就是被这里的人剥了吃了。
这是一个田晓霞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方，贫穷超出她的想象，文明止步于此，法律的长鞭还未触及这里。
田晓霞心里终于有了恐惧。
“闺女，和你讲个故事吧。”陈老头兴致却不错，甚至和田晓霞讲起了故事。
“你刚刚看到的那个女人，她也是外地人，和你一样，一开始也想着要回去，生了三个娃娃后，再也不想了。”
田晓霞身子一颤。
“还有二愣的娘，也和你一样，不过她命不好，生三娃的时候，没挺过去，和娃娃一起走了。”陈老汉背着手慢悠悠道。
“你看到那倒塌了一半的屋子没，那家的女主人也是和你一样，被打断了一条腿，也就安生了。”
田晓霞手心开始发冷。
“所以闺女，我不怕你跑，因为你跑不出去，陈家村这三座山还没有人翻出去过，唯一通往外面的路有人守着，因为这里像你这样的人太多了，要不是夭折了许多，还有更多，陈家村还要更加热闹一点。”陈老汉口气平淡地说着故事，像是说着一个远古的传说。
“你要是好好待在这里，我老陈头绝不亏待你一口，只要你生下儿子，这个家就给你来当。”
田晓霞看一眼满脸褶子的陈老头，“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大方？”
“那倒不用。”陈老汉背着手，面无表情道。
“昨天那个和你一起的那个年轻人住哪？”
“那是二愣的堂哥，家就住前面，带你去看看。”陈老头大方道。
田晓霞也没拒绝，通过这三天的接触，她直觉那个年轻人和陈老头比起来，倒是亲和点，不算太坏，总像是被逼迫着。
二愣就一直围在田晓霞身边，嘻嘻哈哈地看着她，边看边拍手，为自己这花一样好看的媳妇。
田晓霞尽量不看他，那口水，那油饼一样的头发，还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哪个都让她作呕。
“到了。”陈老汉指指前面一间窑洞，率先走了进去。
白天就跟黑夜差不多，窑洞里面又黑又旧，还发出一股恶臭。
“嫂子，江娃呢？”陈老头对着里面喊道。
“谁呀？”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田晓霞定睛一看，才发觉那地上铺着一张破席子，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半躺在上面。
看不清脸，只感觉身上没啥衣物，用一床破褥子裹着。
“是我，山根。”陈老汉大声道。
“山根哪，找谁？”女人想要起身，却只是挪了挪身子，就没动了。
“江娃呢？”
“江娃，江娃出去挖野菜了。”女人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就咳嗽了起来。
“赶紧出去，这肺痨。”陈老汉嫌弃地往外退。
二愣见田晓霞还呆着没动，就上前拉了一下，吓得田晓霞赶紧跳开了。
老汉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出去挖野菜了，不定啥时候回来，先回去吧。”陈老头就说道。
田晓霞不愿意回去，当即道，“你们不下地挣工分吗？”
“呵，你这问题倒是新鲜，地都没有，哪里来的工分，这么和你说吧，要不是这山穷水尽，你也到不了这里来。”陈老汉像是听了个笑话。
“政府不管你们？”
“管，管不过来，太穷了。”陈老汉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缓和了一下，“每年拨放两次救济粮，能顶啥用，一个月不到，就没了，剩下的十个月全靠熬。”
“有人下来放粮？”田晓霞捕捉到关键字。
“你想干啥？”陈老头睨她一眼，“我知道你想干啥，但是我不会让你见到他们。”
田晓霞沉默了，她就是这样想的。
回去的路上，田晓霞又遇到挖草根的，那些人冷漠的目光，就像给田晓霞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