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兵戎相见
墨染耀买了几束鲜花，又买了一袋苹果。
可能真的是困到不行了，墨染耀昨天倚靠在桌子旁边睡了过去。那是他唯一的栖息地了，伴随着这个家的支离破碎，他所经历的一切也终将要画上句号。
“好些了吗。”墨染耀将苹果放到桌上，他希望祁茗能快些好起来，虽说这只是一种奢望。
“嗯。”祁茗点了点头，随后坐了起来问道：“染耀你呢？最近过得还好吗。”
“……”无声的沉默，只是墨染耀的眼角泛起了一丝泪花。
“染耀……”祁茗伸手为墨染耀拭去了眼角的泪珠，“看来生活给了你很多苦难呢。”
祁茗笑了一下，笑得很无奈。急性髓系白血病，这是得了就基本不可能康复的绝症，祁茗当然知道自己早已时候无多，只是她还想看着自己最后的牵挂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这样自己才能放心地离开他。
化疗让祁茗的头发掉落了很多，曾经一头乌黑的秀发变成了如今的枯枝残叶，墨染耀抚摸着祁茗的头发，开了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对了，小樱奈和馨雨呢？她们过得还好吗？”
对祁茗来说，这不过是一句轻描淡写地问候，只是又一次让墨染耀红了眼眶。
看着身形有些颤抖的墨染耀，祁茗没理由的开始心悸，随后扯着有些沙哑的喉咙问道：“那小玲呢……”
墨染耀坐着，指甲都快嵌入被紧握着的拳里。半晌，只道出一句：“我去给你削个苹果吧。”
墨染耀拿起一个苹果起身走进了卫生间，望着墨染耀离去的背影，祁茗拿起了放在一旁早已泛黄的那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四人笑容依旧阳光，那是他们一家最幸福的时候。
“要是爸爸从没有离开过就好了。”
自从那年祁轩突然人间蒸发之后，墨染耀又意外遭遇了一场车祸，也自从那一刻开始，他们三人的人生轨迹被改变。墨染耀为了还清自己的医疗费独自踏入了深渊，而如今变故四起，自己又一次使用了那个能力。可这一次，又有谁来拯救他们？
墨染耀端着一盘削皮切块的苹果走了出来，原本祁轩回来应该是一件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祁茗在这一刻却又显得有些犹豫。
“吃块苹果吧，啊……”墨染耀用牙签戳起一块苹果递了过去。
祁茗将苹果一口咬住，随后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然后用略带含糊的声音说道：“爸爸他、回来了哦。”
墨染耀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就这么悬在半空之中。
“是么……他现在在哪？”
这下子，一切都明了了。只是墨染耀想不通，为什么祁轩要对自己的女儿下手，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祁茗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打他的电话。”
“这样啊……电话也恢复通讯了么。”墨染耀又戳起一块苹果递了过去，随后露出了一个微笑向祁茗安慰道：“那你也要快点好起来，然后和我一起回家。”
“嗯。”
其实墨染耀和祁茗都明白，只是彼此之间都不愿意捅破这张纸罢了，祁茗的生命正随着时间悄然逝去，不会再出现任何转机。
“那我先走了，你……多保重。”墨染耀站了起来，做着最后的道别。
“嗯，你也是，路上小心。”祁茗笑着朝墨染耀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
“对了。”快要到门口时，墨染耀停了下来，随后转过头，向祁茗承诺道：“等我回来娶你。”随后离开了这间病房。
“笨蛋……”祁茗的眼角渗出了泪水，“说了这样的话……我怎么还怎么舍得离开你啊……”
墨染耀的电话簿上尘封着一个多年未曾拨通过的电话号码，时隔多年，这个电话铃声又一次从“已关机”变回了正常的铃响。
电话接通了，只是两个人之间谁都没有先开口，电话里传来的只有无声的沉默。
“爸，好久不见了。”良久，墨染耀开口打破了沉默。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祁轩仍是那个温柔的男人，温柔到收留了墨染耀和肖馨雨的好人，只是他的声音让墨染耀越发厌恶。
“我的情况，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墨染耀的话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我只是有些惊讶，我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您用不着惊讶，毕竟这都是你一手安排好了的，我们兵戎相见也是早晚的事。”
墨染耀心里清楚，祁轩心里更加清楚，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必要了。
“看到你们长大，我这个做父亲的很欣慰。”
“你选地方吧。”多废一句话都让墨染耀觉得恶心。
“那就……金陵珠？我在七号包房等你。”
祁轩挂断了电话，只是墨染耀不知道，祁茗所在的医院正是祁轩名下的盛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子产业。
如果墨染耀能早些发现的话，说不定真的能阻止这一场悲剧的发生吧。
……
日落黄昏繁星闪烁，金陵珠也在这时开始了这一天的营业高潮。
过了这么多年，祁轩给墨染耀的感觉是真的没有变。哪怕岁月改变了墨染耀和祁茗的容貌，可祁轩仍是当初的那副模样。
“喝点什么吗？”祁轩拍了拍手就有两人为其递上了上好的酒水。
不变的容貌，变了的是身份，当初那个勤俭持家的平凡男人如今一跃成为了有头有脸的顶层人物。
墨染耀盯着这几瓶酒，随后开口说道：“能让他们先下去吗。”
闻言，祁轩挥了挥手，身边的人全部退了下去。
“要来一杯吗。”祁轩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随后又给墨染耀递了一杯过去。
“喝酒的时候，不应该吃些什么吗。”墨染耀笑了，他记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也和所有老百姓一样，不过是一个烧烤配啤酒的普通人而已。
“好酒自己品就好，没必要再加上那些世俗的烟火气。”
“哈哈。”墨染耀拿起酒，一饮而尽，“可我依旧是个俗人，我只觉得它是酒，仅此而已。”
“其实我们还挺像的。”祁轩又重新给墨染耀倒上了一杯酒。
“真别，你可比我高贵得多。”
“你拼了命地想脱离铃木美真子的控制，我又何尝不在努力脱离那个人的控制？”祁轩拿起酒杯，仔细端详了起来。
“相较于你，我起码还保留了一份良心。”
“这样么？”祁轩放下酒杯，随后又拍了拍手。
随后，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去，上盘饺子。”
“染耀啊，其实咱们都是一丘之貉。你对我抱有敌意，当然没问题，可你也要想清楚了，你总得在乎祁茗的安危吧。”祁轩的话威胁意味浓烈，哪怕那个筹码是他的亲生女儿。
咚咚——
随着门又一次被打开，一盘香气四溢的水饺被端了上来。而在这之后的，是被戳瞎了双眼而又奄奄一息的秦玲。
“怎么样，喜欢我送你的这份礼物吗？”祁轩给墨染耀递了一双筷子过去，随后自顾自地吃起了饺子。
“……”
“别生气，我只不过是顺手帮你解决了一个背叛你的人而已，你应该高兴才是啊。”祁轩又给自己点了根香烟，随后又将香烟和火机一齐递了过去。
“呼，虽说是你逼死了他哥哥，可毕竟也是你收养了她不是么？到头来她居然还忘恩负义把你出卖了，这她难道不该死吗？”祁轩笑了，随后将烟灰抖落到秦玲空洞的双眼中，就这么一脸淡然地看着墨染耀，丝毫没有在意秦玲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
“爸。”
“嗯？”对于墨染耀的淡然，祁轩多少有些惊讶。
“你说，如果你死了的话，那这一切是不是就能画上一个句号了？”墨染耀站了起来，从包里掏出了那把事先变成了碎片的慧黑刀。
“咦，听说你和顾旭宏打都够呛，怎么今天突然就这么有信心了？”祁轩将香烟戳在秦玲的脸上熄灭，随后抓住了秦玲的头颅。
随着秦玲响彻天际的痛苦哀嚎传来，祁轩的状态逐渐攀上了一个顶峰，而秦玲的身体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来直到彻底失去声息。
“顺便一提，馨雨也是这么死的哦。”祁轩站了起来，眼神中仍带有一丝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