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谁家大囍落新呀
舞台上的主角总是被聚光灯所照耀，璀璨夺目。
正午的阳光是世上最耀眼的光芒，圣洁而不可触的艳阳像是审判墨染耀的利刃，痛贯天灵。
“お久しぶりです（好久不见）。”
墨染耀模糊的双眼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芥川樱奈……”墨染耀每句话都牵动着全身的气血，只一句话，那口腥重的鲜血便又涌上咽喉。
“ごめんなさい（抱歉）。”芥川樱奈是孤身一人，背对着阳光，给予了墨染耀一丝安慰。
墨染耀有些颤抖地蜷缩在芥川樱奈创造的阴影里，他害怕阳光，犹如下水道的蟑螂那般，厌恶人潮。
“从一开始就是吗……”墨染耀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芥川樱奈咬住了嘴唇，这是不管她有再美丽的理由也掩盖不了的事实。
“嗯。”芥川樱奈点了点头，她蹲了下来，想去抚摸一下伤痕累累的墨染耀。
墨染耀打掉了芥川樱奈的手，滚烫的咽喉最后也只吐出一个“滚”字。
一滴泪落在了墨染耀的脸上，芥川樱奈是没有资格落泪的，芥川樱奈自己也知道。可这滴泪终不是为自己而流，只是这段孽缘，终是到了要烟消云散的时候了。
“お大事に（请多保重）。”
芥川樱奈创造的阴影消失了，墨染耀又一次暴露在了烈日艳阳之下。
“呕！”一滩混合着胃液与鲜血的液体被墨染耀给吐了出来，现在的墨染耀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上的伤痛，神情却又无比清醒，哪怕是前段时间嗑药的影响也彻底消失了，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芥川樱奈做的。
神志清醒的坏处很快就体现出来了，过度的疼痛与脱水让墨染耀一下子就昏死了过去。
……
“you said,did you ask her out（你说…你把她给约出来了？）”约翰·格里芬多少是有些不太相信芥川樱奈的说辞，他自己并不觉得铃木美真子这种人的防备会那么低。
“私は彼女に言った、この事は墨染耀と関係がある。（我和她说了，这事和墨染耀有关。）”
“where shall we meet（在哪碰面？）”
“jinlingzhu bridge, which is inaccessible（金陵珠大桥，那里一般没有人。）”
“really（你认真的？）”
约翰·格里芬的担心不无道理，金陵珠是“ace poker”的地界，在那里碰面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萧风打开了房间的灯，让只有台灯照耀微光的办公台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一星期，我们只需要露个面就可以了。”周佳雨吸着烟，阅览文件的手却还是没有停下来，哪怕是回到了家乡她也从未放松过自己。
“休息一下吧，你已经有二十个小时没阖眼了。”萧风为周佳雨揉起了肩。
对此，周佳雨则是轻笑道：“如果我去休息了，那又有谁能来代替我呢？”
“……”萧风沉默了，因为这个问题永远都不可能找到答案。
“那天在小巷里伏击我的人，是什么来头？是祁轩的人吗？”萧风还没有蠢到会认为真的有个无理由的杀人狂专门躲在那个小巷。
“祁轩没这个胆子，我们要是心情好撒点肉汤他都得毕恭毕敬地对我们摇尾巴，暗算你这种蠢事他可做不出来。”
“那那个‘反ace poker临时组’有什么要杀我的理由吗？”
如果这事不是祁轩的意思的话，那就更不可能是铃木美真子的安排了，毕竟“ace poker”的地位可不比“盛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好多少。
“没有杀你的理由，他们只是把算盘打到了我们头上而已，想牺牲一个打手借刀杀人让我们去把祁轩给处理了。”
“可事实是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出手。”
“以善为饵，见死不救。我们这种人，真是比恶更恶呢。”
……
“水……”再次醒来的墨染耀顾不上现在身处的环境，只是干涸开裂的嘴唇连同着他的身心一起在渴求着生命之源的滋润。
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少女，听到墨染耀的需求之后为其递了一壶茶水过来。
多年处世的教养提醒着墨染耀应该要道一声谢谢，可他现在已经再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只是拿过茶壶便直接对着壶嘴贪婪地索求了起来。
“呼——谢谢。”墨染耀将只剩下茶叶的茶壶递还给了少女，随后才吐出了那句早该说出的谢谢。
“你是哪里人呀？怎么会倒在大街上？”少女说不上多好看，只是一副文绉绉的模样，一眼便看出是哪家才毕业出来的高材生，她们这种人以后都会成为这个国家的未来。
“本地的……”墨染耀刚想再多说些什么，肚子倒是先一步替他叫了起来。
“噗嗤，今晚是我大喜的日子，刚好你待会过来吃顿饭吧，就当是捧捧人场了。”
眼前的少女，很好。纯真无邪又善良，是未经世事的模样。真的好像，好像那个年少无虑且又心存善意的自己。
“谢谢。”墨染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觉得这个世上的好人还是没有死绝。
“哪里哪里，我也觉得多个人我的婚礼多一份喜庆，哈哈。”说罢，少女站起身来，“待会你直接从这里过来大厅吧，我得和我家先生去主持一下现场了。”
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墨染耀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心悸。
“晚一些吧，晚些再入座吧。”
尘世间的欢喜并不属于墨染耀这种下水道里的蟑螂，只是这个少女让自己看见了世界最初的模样。他很开心，即使身后还有一大堆破事需要自己去解决，但就现在而言，他觉得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
墨染耀就这么躺在床上，任由时光一点一滴地流逝，他穿好衣服，走到洗漱台边狠狠地洗了一把脸，洗掉了身上的污垢，洗掉了这两天的屈辱。
“应该……不会被赶出去吧。”墨染耀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一下，多余的担心。
过道处哪哪都张贴着大大的囍字，结合新娘子的表现看得出来这是一场相当开放的中式婚礼，只是这喜庆的红色未免有些太过于鲜艳，囍字之外仍留有鲜红。
“啊……”
墨染耀来到了婚礼大厅，大厅人很多，他向新娘子表达祝贺，随后便落座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了起来。
“好人……没好报啊……”墨染耀的泪水顺着脸颊疯狂地流淌，满地的尸籍残骸犹如一幅描绘地狱的画卷，墨染耀不明白，为什么像少女这样的人会死。
新娘与新郎的尸首仍紧紧相拥，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也没有抛弃彼此，墨染耀祝贺他们生死相依的爱情。
“这还有一个？”
那几个手持砍刀的凶手没有因为墨染耀的到来而显得惊讶，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错漏了谁。
“杀了我吧……”墨染耀没有抬头看那把迎头直下的砍刀一眼，只是闭上了眼，期待着死亡的到来，他想要逃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