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时隔两个月,红袖楼自半夜走水事件后,重新开业。这一次开业没有东楼首次开业那次声势浩大,这次红袖楼开业只是在开业当天放了几挂鞭炮就了事了。不过红袖楼开业依然惹人注目,究其原因还是出在红袖楼东楼身上。现在大街上不要说人人吧,只要是有点脸熟的人都知道,朝廷颁布了法令犯官女眷要么流放,要么没入教坊司,由朝廷统管。红袖楼的东楼可是入了一大批的犯官女眷呢,大家都很好奇这次红袖楼会怎么应对朝廷法令呢。
红袖楼开业那天后,大家都知道了红袖楼惹上大麻烦了。红袖楼原来的东家梅娘子已经不知去向,现在换了个新东家,新东家的没人知道;楼里的管事嬷嬷,丫鬟,护卫也换了许多,出现了很多新面孔,以往很多熟悉的龟公管事等也不知去向了。红袖楼的东楼本来进驻的都是犯官女眷,在红袖楼走水前东楼姑娘有二十多个重新开业后犯官女眷身份的姑娘就只剩下三个了。现在新开业的红袖楼东楼和西楼唯一的区别是东楼里的姑娘现在住的都是魁首和各个芳主,其余的人都住在西楼,这虽然是变相的把东楼和西楼合并了,但在内部开业根据姑娘的档次分出高下。红袖楼的这一系列变化自开业以后众说纷纭,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甚至连红袖楼的那次走水都被人阴谋论了。
而在大家不断猜测红袖楼发生了什么,红袖楼的新东家是什么身份的时候,原红袖楼的东家梅娘子在常宅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说起从红袖楼退下来这个件事,梅娘想起来还是一阵心有余悸。那天突然收到月儿传来的私信让她去官署原来负责犯官女眷的张大人跟前哭穷,哭自己把整个红袖楼的资金全抽调出来都付不起卖断楼里犯官女眷的钱,那私奔的姑娘也偷了一笔楼里的银子现在还没有抓到,楼里烧毁的地方还要翻修,就一顿哭穷,让官署把楼了卖入低于一年的女眷带走,或者就官署的大人可以入股红袖楼,分的一笔红利,抵部分的犯官女眷银子。第一天哭完梅娘就回红袖楼,第二天照样去了官署哭穷,不过这次她哭的是没钱了,要不大人你就入股红袖楼吧,姑娘也会还给官署的,大人既能得利,又能给知府一份交代,就这样梅娘连续去官署哭穷哭了好几天。等十一月初二,苗二的酒楼开业的第二天,苗二在新新酒楼宴请他认识的一些官吏等在官府做事的人,梅娘子在那天打扮的特别隆重去官署付部分银钱,张大人一行人对梅娘这几天闹出来的动静生出了恼怒之心,他们也是死都不肯相信梅娘和红袖楼没有银子来支付卖断姑娘的钱,又眼红入股红袖楼的那份分红,就在那天收了梅娘给的银子,又狠狠的羞辱了梅娘一番,梅娘在返回红袖楼的路上特意走进苗二的酒楼,在那里点了一壶酒买醉,有些好事之徒就会询问梅娘发生了什么事情,梅娘假装喝醉酒借酒消愁的说卖断东楼那些姑娘的钱远远不够,自己承诺会给出楼里一部分的股份去抵扣所欠的银子,卖入楼里低于一年的犯官女眷姑娘也会送还给官署,说着说着就彻底晕倒在苗二的酒楼,还吐了一口血。苗二派人送梅娘回红袖楼并请大夫给梅娘诊治说是气急攻心,得需静养,此后一直到红袖楼重新开业都没有再听到梅娘的消息了。梅娘那天其实是偷偷吃了常月给她配的药,这药人吃下去后人体表征就和气急攻心的病灶没什么区别,一般大夫是诊不出来的。梅娘借大夫的需要静养的诊断偷偷的转到常宅来了。常月跟她说过这几天她不能再在红袖楼里出现,会有危险,开始她还半信半疑,果然过了不到三天,就有人偷偷潜入红袖楼刺杀梅娘,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官署的张大人还有几个负责犯官女眷的大人入狱了,此后就有大人来红袖楼秘密传召梅娘去官府录口供做笔录。梅娘就把这东楼开业这八年以来的账单流水,以及给这些犯官女眷赎身等一笔笔都记录在账册里,等梅娘秘密被官府的人送回红袖楼已经是五天以后的事情了,此后梅娘就彻底离开了红袖楼,住在常宅。等红袖楼重新开业后,梅娘才知道常月为什么那么突然的让她从红袖楼撤下来,还哭了那么几场。原来自从朝廷颁布法令犯官女眷要么流放要么没入教坊司,原来的卖出去低于一年的女眷是要当地官署送往教坊司的。可江南府出了个特立独行的红袖楼东楼啊,这个东楼只进驻犯官女眷在整个大齐都很出名的,还吸引了各地的文人骚客,达官贵人。世上人大都是俗人,红袖楼东楼那么出名,那么的特立独行,俗人们想的自然是红袖楼肯定赚的金钵满盆,银子多这样的俗事。于是就有人提议朝廷统一监管犯官女眷这个法令不仅仅是颁布了,还得需要落地了才能证明这条法令不是说说而已,于是江南府被钦定为这条法令的第一个实施落地执行的地方,然后就有一队天使来到江南府城实事这个法令。江南府的张大人眼界不够宽,他看到朝廷的这个法令,想到的是他从此之后就少了一大笔的收入,于是就自作主张的假装让红袖娘一笔卖断这些姑娘,趁机再捞一笔大的,然后在天使过来的时候,天使需要接管犯官女眷,包括那些卖出去低于一年的姑娘,梅娘又得出一笔钱给他,张大人肯定不会承认他曾让梅娘一笔卖断了那些姑娘,还承诺这些姑娘不用再送还给官署这样的话,张大人相信梅娘也没胆在天使面前说破这事。张大人的算盘被和苗二要好的那个典史知道了,这不又让苗二知道了这个消息。于是苗二等人一琢磨就让梅娘把事情闹大,天使主动请愿来江南府监管这个法令实施其实也是想在红袖楼捞一把的,谁知道江南府的张大人给捞到底了,还听说红袖楼的东家承诺给红袖楼干股分红给这张大人,这可把这些天使给气倒了,他们以为这一趟外差可以赚笔大的,谁知被人截胡了,白忙活了一场,这张大人自然就没落到好了。天使还想治梅娘一个贿赂官员的罪,才能消了心里的一口气。可梅娘特别的机灵,一口气把红袖楼特别是东楼开业以来的所有账目,以及张大人一行人巧立名目收取的费用都一笔一笔的记得特别清楚详细。梅娘最后还天天来官署哭穷,找办法凑齐张大人巧立名目的银子,好死不死的在众多在官府有隔一星半职的人跟前气急攻心病倒了,这种种情景天使连治梅娘贿赂官员都不能理直气壮的,就别扭的放过了梅娘,所幸红袖楼的东家也换了,这些天使听到后,估计心里也会好受一些。知道原委的梅娘,在常宅里闭门抄了好几天的佛经。
红袖楼现在的管事是原来林家产业的掌柜,本来是苗二找来给他掌管布行的,这不先紧着红袖楼吧,现在红袖楼的掌事姓周,是周护卫隔了好几代的兄弟,叫周林,今年才刚及冠,之前一直随他父亲负责林家暗处产业,林家出事以后他被周护卫寻来亲自带在身边历练,这次本来是让他当苗二布行的掌柜,这也是是他第一独立掌大担,周林自己是特别看重这个机会的,私下里不知在他妻子面前展望了多少次他的雄心壮志。可天空一声雷,他才将将做了布行掌柜不到十日,就被他那一年说不上几句话隔了不知多少代的堂兄周英周老大半夜把他拎到红袖楼顶楼,然后告诉他以后你就是这红袖楼的掌事了,随即扔了一屋的账册资料给他就走了,他欲哭无泪,傻楞在那屋子里不知过了多长时辰,他那布行的老板东家苗二也来到红袖楼顶楼跟他说,虽然你现在接手了红袖楼的掌事,可布行新掌柜还没就任前,他还得负责布行的事宜。走之前他苗老板还好心的和他说,后生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注意休息哦,你现在两肩重担,可得好好休息,保重身体,这顶楼有间专属于掌事的房间,你早点休息哦。那晚,他堂兄离开他的时候,他想哭,他苗老板离开他的时候,他想到了死。
就这样,咱们年轻的后生周掌事就苦哈哈的过上了打两份工的生活,那段时间他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还得分出心来安慰和关注他新婚妻子知道他是花楼掌事的心态。布行生意他虽然是第一次做掌柜,但行业是他熟悉的,他只要在撑到新掌柜上任,保证在新掌柜上任前布行按部就班不出事就开业了。难就难在红袖楼这一块,此后红袖楼就是他负责了,他虽然是掌事的身份,可少东家是少主,少主日理万机,不会花太多时间在红袖楼上,红袖楼的所有事项都由他来负责拍板,这让一个从没来过花楼,见到陌生女子就会脸红的人他怎么弄。所幸他堂哥就是堂哥,还有点良知,没有把他坑到底。他堂兄给了他几个得用的人,还安排红袖楼原掌事娘子梅娘亲自传授经验,并在梅娘子的提议下,红袖楼东西楼分别提上一男一女管事协助他管理。周掌事就在这快速接手红袖楼事务中迎来了布行的新掌柜就职,也迎来了红袖楼的重新开业。红袖楼重新开业,楼里的变动引来一阵非议外,红袖楼在周掌事的带领下也平稳的度过了这次危机。
在红袖楼的生意步入正轨后,吴大趁常月在红袖楼顶楼巡视的时候找上了她,此后他们二人在茶室里整整聊了一下午,离开时,吴大是如释重负,常月是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常宅。远远的她就听到梅娘在水亭弹琴,梅娘自从卸任了红袖楼掌事的,就如把压在她肩上的担子也扔了,她又注重保养,这乍一看年轻了十几岁,哪像个快四十岁的半老徐娘。听着梅娘弹得曲,看着梅娘在水亭的风姿,吴大的话就冷不丁的映入脑中,常月一阵头疼,今天再也不想听曲了,回房间换了一身衣裳就出门找小豆子他们去了。
现已是腊月,二娃也已经从西城来到东城,常月没过问过小豆子他们在西城的那些人是怎么安排的,又是怎么和二狗合作的。现在小豆子他们三人都在苗二叔的酒楼做事,其他人从西城来的人有的酒楼,有的在布行,还有的书坊,他们都是从学徒做起。这学徒和学徒是不一样的,别家的学徒是没有工钱的,每年还得给师傅付一笔教学费,师傅还不一定会用心教,总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发生。而小豆子他们这些学徒,欸年不用额外给师傅付教学费,每月还有工钱拿呢,也不用担心师傅不会用心教,这里的师傅都巴不得你快点学会,他们好脱手做其他事呢。这次苗二可是大手笔,一口气开了五家布行,一个书坊,一座酒楼,这些都挂在他的名下,虽然规模都不大,但贵在精致。府城那一阵有一大波的人搬出府城,苗二趁机还置了好几座宅子呢。在置宅子的时候,苗二还特意和常月说过小豆子这人胆大,有魄力,刚到东城没几天就敢向苗二叔预支了一笔银子趁现在有大批宅子抛售的时候置了一座宅子下来。
常月这次找小豆子他们是要和他们相约腊八这一天去西城的事情。因夏元的作妖,周护卫前几天就离开江南府城去处理夏元的事情了。离开前,周护卫特意叮嘱常月腊八那天必须去西城金银巷那边拜访。小豆子他们都来东城了,常月一个人再去西城就觉得没意思极了,想着还是把小豆子他们一块带上才好。
常月着了一身农家子的打扮,带着也是农家子打扮的立春立夏晃晃悠悠的往苗二酒楼方向走。现在是正值人们吃晚饭的时间,常月知道酒楼这个时候生意肯定很繁忙,小豆子他们这个时候是不得空的。常月也不着急,就带着立春立夏走街串巷,逛起街来。江南府城是一直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大齐各地的物品都能在这里找到,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舶来品。常月他们三人也不知逛了多久,最后实在是逛累了,口干舌燥的,于是在临街边的一间茶馆随便找了个空桌子点了一壶茶来吃。
常月三人喝了一盏茶后才缓解些许口渴的症状,这才有心打量这座茶馆和茶馆的客人。这就是一间普通的茶馆,这条街是走马街,在这茶馆的客人大部分都是行色匆匆的贩夫走卒。常月环视了一眼就把整间茶馆给看完了,身心就放在了喝茶解渴上了。老板给他们上的茶就是粗茶,这茶水喝起来是野茶,像似农家上山采的茶自己炒好茶叶后再拿出来贩卖的,常月在研究这野茶的趣味时耳边就听到有茶客压着嗓子说:“你给我老实点,那些人是咱们惹不起的,当年林探花也不知怎么招惹了那帮煞星,才满府遭人格杀!难道你要重蹈当年南岭府林家的覆辙吗!”
这话犹如一声重雷,把常月给钉在那后她迅速的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等了一会再没有等到有人说话,她抬起头看了看立夏,立夏顿时起身,欢快的来到老板娘面前问老板娘茶馆的茶叶是哪里采的,然后就唠起嗑来,立春也站起来叫老板娘再上一壶茶,常月就趁立春立夏整出来的动静时,假装不经意的再看了一圈茶馆的客人,最后目光在一桌六人的的茶客身上多停留了些时间然后转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