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只是长大了
九月初十未时，暗室里最先醒来的是常林，接着是常月，反而常诚是最晚醒来的。他们三除了昨天来红袖楼之前匆匆忙忙的吃了碗面，至今未进食，饿的头晕眼花。常诚记起梅娘在外厅有吩咐人备了一些吃食，他们担心外室有外人还特意侦查了一番再让两个孩子去把吃食拿进暗室，常诚则是在用暗室里的炉子烧茶。梅娘就是在他们三人吃东西的时候，带着热食和给常月煎好的汤药进了暗室。
常林嘴里嚼叭着原来的吃食，看着梅娘一层层打开她带进来的食盒，食盒一打开，香味就溢出来了，是云吞！他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看了爹爹和妹妹都没反应，他也就只是咽了下口水，乖乖的嚼着自己嘴巴里的食物。还是梅娘看到他咽口水，一阵心酸，就顺手把云吞先放到他面前，放好勺子，对他说：&34;饿了吧，趁热吃。&34;接着就拿起另外一碗云吞放到常月面前，”月儿也趁热吃。&34;最后递给常诚，“给，常大哥。”
梅娘看着他们三人心无旁骛的吃着云吞，心里就涩涩的：“慢点吃，小心烫，不够了还有。”
这时没有人会有多余的口来回梅娘，他们三不约而同的边吃边点头。等他们吃完了，梅娘就拿起一进暗室就放在炉子上加热的汤药放在常月面前。常林看到梅娘去拿药，他就伸手去摸常月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热了，就乖乖的坐在一旁，东扯扯西扯扯自己身上并不合适的衣裳，玩了起来。
“等药不烫了要喝哟，月儿怕不怕苦？”
“不怕。”常月转头看向常诚，“爹，大夫已经来过了吗，大夫怎么说呢，我觉得我好了呢，你问林哥哥，我现在都不发热了，不需要喝药。”
“大夫来过了，说你得了伤寒，还没有完全好透。乖，月儿，药还是要喝的。”常诚摸了摸她的头顶说到。
”好吧“常月低下头应着，其实她很怕苦，不喜欢喝药。以前每次喝药的时候都是爹爹抱着自己，娘亲端着药碗在旁边；姐姐来家里后，她也会在旁边拿着蜜饯和爹爹娘亲一起哄着自己。喝完药，他们就会许诺自己一个条件。
”爹，我以后就住在红袖楼了，和梅姑姑一起。”常月收拾心情说到。
常诚和梅娘两人听到常月的话，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常诚问道：“住在红袖楼？为什么要住红袖楼呢？我们在江南府就好了。”
”我是想和梅姑姑在红袖楼。”
“不行！月儿，在红袖楼不行的！你们在江南府我也可以经常去找你们的。你还小，还不知道红袖楼是做什么营生的。”梅娘忍不住插话。
“我知道的，爹爹和我说过红袖楼，说过梅姑姑。我知道红袖楼是做什么。正是因为知道红袖楼是做什么的，所以我才要留在红袖楼。”
“月儿，听爹的话，我们留在江南府就好，不是非要在红袖楼。”
“爹，我的意思是我自己留在红袖楼，梅姑姑肯定会照顾我的。你和林哥哥肯定是需要回家乡的，月儿不可能跟你们一起回去。“
”为什么不可能跟我们一起回去呢，你是我女儿，自然是要&34;
&34;因为爹的父亲，知道我是爹爹的女儿，如果有人知道我是林家的人，我还活着，那些人肯定会来找我的。&34;
常诚哑口无言，是了，虽然他早已自立门户了，但是和父亲继母他们一家也相隔不远。父亲也很早就知道他与南岭府林家公子相交。最近几年和林弟虽然见面少，两人的书信往来却少不了。父亲这次虽不知道他和林儿是去南岭府林家，可倘若月儿和自己回家乡去，父亲肯定能猜出月儿的真正身份。他不一定会透露给别人知晓，继母陈氏却不敢保证，她一旦知晓月儿身份，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的，毕竟她一直在找机会把他除之而后快。父亲在，他和林儿还是需要回家乡的，可月儿不一样。这段日子一直事赶事的，事情就没有想的那多’，那么细；可若留月儿在红袖楼确实不妥。
“爹，我们从南岭府出来的时候，我迷糊中听到有人说是因为我家有金矿、宝山还是武林秘籍才遭致祸端，不管这些是不是真的，那些歹人没有达到目的是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如果他们知道林家还有人活着，那才是最危险的事情。现在最不可能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人会想到我还活着，会在江南府的红袖楼里。当时爹决定来江南府不正是这么想的吗。”
常诚觉得月儿说的对，可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梅娘看到常诚似被说服的神情焦急的说：“月儿虽然说的不错，可你不一定要住在红袖楼呀，你们可以在江南府随便找个院子住下来。那些人不会想到你在红袖楼，可也没人会猜到你来了江南府啊；再说了现在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你还活着呢。”
听到梅娘的话，常诚总算想明白是哪里不对劲了。“梅娘说的不错，现在没人知道你还活着，我们就在江南府定居下来。平常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如果我要回家乡的话，让梅娘照顾你，我也放心，住在红袖楼实在没必要。等下次我回家乡，我就和父亲商量我和林儿就长居在江南府了。”
“住在红袖楼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安全，而且我需要红袖楼帮我做些事情，我不会让林家的血白流的！！梅姑姑，你会帮月儿吧。&34;
常诚和梅娘愣住了，就连常林都不自个玩了，都看着常月。梅娘是真吓到了，她一直认为这么小的小孩子不会懂太多，就像她那个年纪的时候就什么也不懂，就想着吃。公子的女儿肯定会比当时的自己聪明，但她是真没有想到过月儿会聪明到现在就会想复仇，听月儿话的意思可能章程都有了。昨天乍一知道公子的女儿还活着，梅娘想的和公子一样，小姐好好活着，平安到老就好。复仇的事就让她来，她虽不聪明，但是不信她用自己的一辈子还找不到，杀不死一个仇人？！
常诚虽早知道月儿有报仇雪恨的想法，想的却是这个仇自己承担就好。现在听月儿话的意思她自己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月儿是想红袖楼做什么事情呢？“
“爹爹曾和我说过，像红袖楼这样的地方是消息最灵通的。我想让红袖楼帮我打听消息和传送消息。什么缘由歹人会杀我全家，我的仇人都是谁，我都需要利用红袖楼帮我查。梅姑姑你会帮我吧！”
“自然会的，现在公子不在了，你就是红袖楼的东家，你想用来做什么都可以！但你真的不用住在红袖楼的，公子让我在府城置办了很多院子，都是挂在我或几个靠的住的人名下，没人会想到是林家的产业！你可以住在那些院子里，如果有有用的消息，你再过来，不，姑姑亲自给你送过去。”梅娘知道月儿想让红袖楼做什么后心里就有底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月儿打消住在红袖楼的主意，“月儿啊，你爹爹应该也跟你说过姑姑我就是从小在花楼这样的地方长大的，最知道花楼里的腌臜事了，咱们红袖楼虽然好点，但毕竟本质就是花楼，你还小，就不要住在这了，听姑姑的话啊，咱们在外面院子住去。”
”对，梅娘，你看看都有哪些地方的院子，我们选一个。“常诚直接替月儿做决定，”不要太偏僻的地方，最好是离红袖楼近一点，但不能太远的院子，方便我们联系，又不受这里的干扰。”
“我想想啊啊，还真有那么一处院子，是三进的，在花木巷那条街。从正门看，和咱红袖楼是两个街区，后门和我昨晚见你们那个西南院柴房那边的一个侧门中间隔了一户商家。那商家是是做什么我们可以把中间那户买下来啊，对！买下来，一定要买下来！”梅娘越想越觉得中间那户一定要买下来，以后月儿住在那，中间隔那么一户不认识的人，太冒险了。“常大哥，我先去安排人去接洽中间那商家的东家，找他买去！”不等他们俩回答，梅娘说话就走出去了。
常诚和常月面面相觑，常林看梅娘急匆匆的离去觉得十分有趣在就在旁边呲呲的笑起来。“妹妹，你看梅姑姑像不像后面有狗在追她一样啊。”
常诚他们两个噗呲一声笑起来，常诚轻轻打了一下常林，“臭小子，怎么说话的！”
“爹爹说梅姑姑是个急性子，还真是。”
“妹妹，你终于又笑了。”常林指着常月说。
常诚这才发现，这是从出事以来，月儿是第一次笑，他心里酸酸的，倾过身一手搂一个孩子，对他们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月儿是要多笑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天塌下来又爹给你顶着。林儿这近也很乖，以后要更乖，爹爹不在身边的时候要照顾妹妹，要多逗妹妹笑好不好。”
“好，我还要保护妹妹，帮妹妹打那些欺负妹妹的坏人，我还要还要和妹妹一起给义父他们报仇。”
常月听着他们父子俩的话，这些时日以来觉得冷的身体总算是回暖了一些。她蹭了蹭常诚的怀抱说，“爹，月儿知道你和林哥哥还有梅姑姑一直在担心我，怕我生病，怕我想不开爹，月儿没有不好，月儿现在很好。我昨晚就想明白了，爹爹让给我好好活着，平安到老。我就要好好的，平安活到老。我还要做很多事情，还要去很多地方。去做爹爹想做的事情，去看爹爹想看的风景，还有好多好多我还要报仇。”
“你能明白这些就对了，你想的那些事都要慢慢来，你现在只需要想好好长大就好了，其他事有我们呢。”
“对，还有林儿呢。林儿也会一直保护妹妹的。&34;常林也赶忙接上。
“嗯，月儿现在不是以前的月芽儿了，我也会学着保护自己，以后也可以保护林哥哥和爹。”
“可怜的月儿，你现在为什么一直叫爹爹叫爹而不是叫义父呢？”常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个问题今天一直困扰着他。
“我一点都不可怜，我只是我只是长大了！常月叹了一口气，“书上说，人不是按部就班一年一年增添岁数长大的，人总会在某个瞬间突然长大，突然就明白了许多道理，懂得了许多人生。”
常诚听着常月老气横秋的话，心里一阵苦涩：“我倒是希望你们一年一年按部就班的长大，也不愿在小小年纪就瞬间长大。”不过常诚也算放下心来了，月儿并不是之前自己一直担心的有什么大碍。人经一事，总是要有变化；月儿只是一瞬间长大了，就像她说的懂得了许多道理，性情自然有所变化的。
“妹妹，你的药要凉了哦，快点喝。”常林突然说道。
啊，忘了喝药这回事了！常月听到常林的话，内心一阵哀嚎，随即从常诚怀抱出来，跳下凳子，端起桌子上的药碗就往嘴边送去，一阵咕噜噜的，就喝完了那碗药，还把碗倒过来晃了晃再放到桌子上。这一系列连贯的动作，那气势，那豪迈劲，就是彪形大汉干酒的劲啊。看的常家父子目瞪口呆，常月实际心里在哭，嘴巴，胃，全身上下哪哪感觉都是苦的。
“月儿，苦不苦，你要不先喝点水，等你梅姑姑回来让她给你拿点蜜饯。”
“妹妹，药好喝吗，我以前喝的药都不好喝，很苦的。”
”一点都不苦！”常月挥一挥小手，豪迈的说：“我是要报仇的人，这点苦算什么！”
”真的不苦？“常林不信。
“不苦，林哥哥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叫义父叫爹吗，因为我以后跟你们姓，所以就叫爹了。”常月不想和常林再说苦不苦的，就岔开了话题。
他们三人在暗室里再说了一会儿话，梅娘就回来了，亲自带他们三人避开耳目从后门出去，上了马车直接去花木巷的院子。那三进院子布局很不错，看起来很雅致。窗明几净，地面有也很平整，院子走廊花草树木也修剪的错落有致，负责打理这院子的人肯定是用了心的。
“这处院子从买进来就一直有人在管理，你们可以直接入住。你们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布置”梅娘问他们三人。
“梅姑姑，可以让那些护卫叔叔们住进这里来吗，我想和他们住在一起，可以向他们习武，到时候保护妹妹。”常林是第一个发话的
“自然是可以的，这里的房子足够，护卫住在这里我也放心。林儿真懂事。”梅娘摸着常林的脸说道。
“梅姑姑，和红袖楼中间的那家商户真的可以买下来吗，如果买下来的话，我想从这里的后院到红袖楼修一条可以相通的暗道。”常月在梅娘和常诚很坚决的反对她住在红袖楼时，就有在考虑要不要在红袖楼附近找一处院子，这个想法和常诚他们的打算一致，就没有再提出反对了。而是想着两处如果离得够近的话，是不是可以再修个暗道接通两处。
“修暗道？”常诚诧异。
“对，暗道，我后面做的事情都需要秘密进行，不为人知。红袖楼我想把它作为我和外界联系的交接点，这院子作为大本营，我不想让人看到红袖楼和这里有明面上交汇。所以需要有一条暗道。”
“那商户我们可以买下来，大不了多花点银钱。月儿你是怎么个章程？”梅娘问道。
“梅姑姑，红玉叶在你那吗？”常月再转向常诚，“爹，爹爹交给你的装玉叶的匣子匣子是放在你身上还是在护卫那啊”
“在的。”梅娘从怀里掏出红叶交给常月。
“昨晚来红袖楼的时候，我就把匣子交给周护卫保管了，现在要吗，要，我现在就去拿来，刚好也要告诉他们搬过来这里。”常诚回答。
“常大哥，我叫吴大和你一起去。“”
“爹，梅姑姑，等匣子拿过来，我再告诉你们我是怎么想的，匣子里面的东西可不仅仅是爹爹留给我做念想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