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在玉无涯的坚持下，煌尽力去描述了她曾经见到过的情景。
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煌发现了天地意志的存在。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很有趣，想着原来天地之中万事万物都是遵循某种依据运行的。这让她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她开始悄悄的观察天地意志，直到她见证了神的诞生。
天地意志并不是那么好观察的，即便是如煌一般的强者，想要找到天地意志，也必须时刻留意身边细微的变化，不放过任何细节，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煌是知道神的存在的，也知道是天地意志创造了神，但当时她并不知道神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直到那一天，她遵循着发现的痕迹来到一个鲜有人烟的荒芜之地。
在那里，煌看到天地意志构筑身体，填补血肉，赐予力量，甚至……赋予灵魂！她惊呆了！天生神念强大的她十分清楚，灵魂是不可能存在的，一个生灵无论怎么做，一旦肉体死亡，意识是不可能独自存活的。
然而那一幕完全颠覆了煌的认知，她看到一个虚幻的灵体凭空出现，缓缓飘入那具刚刚制作好的身体里，片刻之后身体猛然睁开了双眼，拥有了自我意识！
如果只是这样，煌会不顾一切的追寻这份力量，她会成为天地意志的走狗，为了得到这种力量她甚至可以付出一切。
不过事情往往就是这么迷幻，天地意志创造的这位神并不想成为它的狗，他向往自由，不愿意被自己的创造者束缚。
追寻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卫道者们往往会死在通往胜利的道路上。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是自己创造出来的生灵，天地意志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煌本以为那位神死定了，但是天地意志并没有杀死他，却也杀死了他。那是一位火神，为了生存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战斗，奔放的招式和狂暴的能量充斥在天地间，摧毁一切能看到或者不能看到的事物。
煌很明显能感觉到最开始的时候天地意志在饶有兴趣的观察，后来或许是厌倦了，亦或是触及到了某种禁忌，天地意志出手了。
只是一瞬间，浑身燃烧着烈焰的火神便化作了一株寻常的野花，而充斥在天地之间的能量也随之消散，一点痕迹也没留下。被火神毁坏的土地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似乎这里根本没有发生过战斗，甚至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煌所看到的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的错觉。
等煌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地意志早就不见了，她疯了一般寻找哪怕一丝残留下来的痕迹，但什么也没有。唯一能够让她确定那不是幻想的证据便是那株野花，可是像这样的野花遍地都是，她甚至分不清究竟是哪一朵。
“那种花是有名字的。”
煌面色凝重，缓缓的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有人为那种花起了名字，你应该听说过，浮生花。暮生朝死，活不过一日。新的花卉出生于前一日死去的花卉之上，新生儿永远见不到太阳，在阳光照耀在大地之上的一瞬间便凋零死亡，死去的尸骸却要饱受烈日灼烧之苦……”
说到这里，煌止住了话头。不是她不想说了，而是她只知道这么多。自那以后她将自己活成了一只老鼠，很长一段时间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天。
玉无涯听的很认真，但很多东西他都不理解。比如煌所描述的战斗场面，比如如何发现天地意志的存在……
别说玉无涯，就连白山主听的都是云里雾里的。要知道大白可是和清流剑仙一起创造出剑修的高手，对力量和道的理解就算是大部分的神也只能望其项背。
至于蓝凌……她根本就没听。蓝凌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玉无涯身上，虽然弟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伤口复发的症状了，但她依旧很担心。高强度的思考比激烈的战斗更危险，特别是像玉无涯这样的人，很容易因为一些难以理解的事而精神溃散。
其实这便是修士，在凡人眼中强大无比的修士。随手能将凡人捏死的他们很可能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神念崩溃，轻则疯掉，严重的甚至当场死亡。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不劳而获的，修行更甚。
场面冷了下来，玉无涯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他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很多东西他都不能去了解，甚至想都不能想。他现在在等天地意志先手，因为他只能后手。
不过白山主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玉无涯问：“无涯，我记得你刚刚说过，在和天地意志对抗的时候，思维比力量更重要。现在你还这么认为吗？”
“当然。”
玉无涯极为认真的回答：“如果按煌前辈所说，我们没有任何在力量上反制那个东西的手段，就算是我师父……”
玉无涯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就算蓝凌能斩断一切又能怎样，天地意志是杀不绝的，只要蓝凌有失误，那后果就是灾难性的。而蓝凌面纱下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只有她知道，自己已经失误了，甚至不止一次。
白山主到没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有些懊恼的说：“唉，早知道不杀那家伙好了，你还能有个帮手？”
玉无涯听闻此言一愣，疑惑的问：“谁？”
“黄岐。”
白山主指了指来时的方向说：“就是那只大黄鼠狼。”
“黄岐死了？”
煌有些诧异的看着白山主问：“你为啥要杀他？他惹你啦？”
“当然没有，那家伙要多精明有多精明，能惹我？”
白山主没好气的说：“还不是因为你！逸散的精神能量把他逼疯了，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求我杀了他。”
煌楞在当场，有些茫然的说：“不……不会吧……”
“是真的……老祖宗……”
紫悠眼角含泪的说：“黄伯将我封在修元鼎里，自己却没有地方藏，承受了您数千年的神念伤害，早就坚持不住了……”
煌面色一暗，起身就要走。
白山主见状问道：“你干嘛去？”
“把他尸首找回来，给他修个坟。”
煌一个闪身便不见了，只留下声音在几人脑海中回响：“总不能让他曝尸荒野，他为了活命来投靠我，结果反而被我害了，唉……”
玉无涯看着煌离开的方向有些惊讶，这里可是蓝凌的域，那位是怎么出去的？
蓝凌抬手轻轻一点，解除了自己的域后仿佛猜到了玉无涯的想法，对他解释：“她直接撕碎了我的域出去的。”
“这么厉害？”
玉无涯真的有些惊了，他没想到居然有生灵可以轻易撕碎自己师傅的域，在邺城的时候凰舞和南焱那场战斗让他至今记忆犹新，那么激烈的打斗，空间都被扯碎了，蓝凌的域也是没有任何波动的，没想到……
“当然了。”
白山主笑着说：“煌可不是一般的古妖，既然你和那东西对上了，我就给你讲讲你未来的对手吧。
古妖的种族其实是有等级之分的，虽然没有特定的称谓，但在那个年代古妖们根据天赋神通的强弱，讨论出了种族等级。
唯一被赋予称谓的是最高级的四个种族，被称为四始。分别是虚天雕、封地猪、岚山羊、抚河貉。
这四个种族的古妖凭借天赋神通就可以和神对抗。注意，是天赋神通而不是自己的力量。
他们之下是十几个稍弱种族，在之下是上百个能力一般的，在之下是上千平常平庸的，最低级的是几十个拥有最垃圾神通的种族。
不过有一些种族却很难界定，就比如说煌的本族，紫韵貂。他们是介于四始和第一梯队之间的种族，不是因为天赋神通不强，而是他们不愿意去开发自己的神通，空有庞大的精神神念却不加以利用，更喜欢近身搏杀。我认识一位封地猪一族的家伙，他说如果紫韵貂一族愿意多研究一下神念，那四始就变成五始了。
当然，那很有可能是客套。我活了这么久没见过四始真正出手，因为见过的都死了，只是听说他们的力量不能以对五行之力一般的理解去揣测，不过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要说的重点是，不要单纯的以种族能力等级作为古妖强弱的依据，天赋不强不代表本身就弱。比如我，我的本族就是那上百能力一般的。在比如云梦泽，她本族的天赋神通就是那几十个最垃圾的。
听好记住，我比较懒，没闯出什么名头。但云梦泽不一样，在古妖横行的年代，没有任何一个古妖敢说自己稳赢云梦泽，据说煌也和云梦泽打过，不过失败了。”
“失败了？不用说的那么好听。”
煌已经找到了黄岐的尸体，扛着一副棺木走了回来，撇撇嘴说：“那一次我差点被云梦泽给揍死！我都破不了她的防御，但她的毒让我越来越虚弱，最后被她抓起来吊在树上抽，是真的抽！那个可恶的家伙，平时看起来那么温柔，可是心眼儿坏的很，和她的能力一样毒！”
“云梦泽前辈这么强？”
玉无涯有些不敢置信，那个平日里寡言少语，如恬静的大姐姐一般的人物居然有这种实力！
“唉……怎么说呢……”
白山主挠了挠头，想了想说：“古妖的修行方式和你们人类不太一样。古妖大多依靠天赋神通修行，不依靠的在某一方面表现极强。就像紫韵貂，每一位都是近战高手，与生俱来的。再就像四始里的岚山羊，阵法就是由他们创立的，在计算能力上几乎无人能及。
云梦泽是个个例，他们那个种族就出了这么一个高手，甚至曾经还讨论过到底要将他们的种族划分成古妖还是妖兽。云梦泽都觉得应该划分成妖兽，还是低级的那种。她的本族好像是叫渠蛇，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功夫高一些的凡人都能猎杀的存在。
毕竟那是云梦泽，即便她本人同意其他古妖也是不允许的。
不过无涯你要记住，云梦泽虽然是个个例，但像她那样无视种族等级的在古妖中也有不少，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对手。
就比如说我……的姐姐。她叫琥姹，是古妖三大统领之一。”
“虎姹是你姐？”
煌惊讶的都要跳起来，不敢置信的说：“不像啊，那么有气势的一位，怎么有你这样的弟弟？”
“选择不同吧……”
白山主并不想多谈自己和姐姐的关系，而是很认真的和玉无涯说：“在以前那个时候，虽然是神统领着古妖，但统领古妖的不只有神，三大统领就是神之外的领导者。
其他两个就不说了，实力虽然不错，但上位靠的是巴结神。虎姹不同，完全是靠实力打出来的。但是她十分暴虐，一言不合便痛下杀手，圈养古妖充当口粮，天地间杀戮上的恶行几乎就没有她没做过的了。”
“她吃古妖？”
玉无涯惊呼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古妖居然也会被当作食物。
“不然你以为呢？”
煌有些不屑的说：“古妖那么强大，是靠什么成长起来的？喝西北风？像什么人族、魔族、妖族实在是太弱小了，身体里根本没有足够支撑古妖成长所需的能量。幼年的古妖想要成长吃什么？还不是吃古妖？你以为你们这些弱小种族修行方法是哪来的？我告诉你，有一些可能是你们自创的，但大部分都是古妖给你们的。就像……就像你们凡人喂猪，总要喂些饲料吧？当时的古妖不过是将饲料的制作方法告诉你们罢了。”
说到吃的，紫悠扯了扯煌的衣角，委屈的说：“老祖宗，饿……”
“唉……”
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对玉无涯说：“小子，救那个丫头，我看在士孙的面上。帮你，我也看在士孙的面上。但我都要为你玩命了，你总要表现一下，对得起我的信任吧？古妖的成长很快，只要食物充足，三五年就能成长起来。既然你要对抗那个东西，肯定比我厉害。一年，我要看到紫悠成为一个大姑娘，如何？”
“喂喂喂！过分啦！”
玉无涯还没说话，白山主倒是急了：“三五年成长起来的那是什么？那是豪族重点培养的！一般的漫说三五年，三五百年都不行！”
“可以。”
也不顾白山主的眼色，玉无涯随口答应下来，笑着说：“我还可以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