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道歉
中午放学时，朱小小犹豫再三，最后伸出去的手还是缩了回来，她轻轻喊了一声还趴在课桌上睡觉的秦芹。
秦芹倒像没真睡着，很快抬头，望着她，不明所以，也不说话。
朱小小严重怀疑秦芹把上午说的话给忘了！
“放学了，秦芹同学，你确定我们真的是要去赴约吗？”
秦芹消化着朱小小的话，“嗯”了一下，露出了然之色。
随后，她开口道： “去呀，走!”
秦芹伸了伸手臂，抬起头，因为睡饱了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她站起来拿着灰色的运动外套，用眼神朝朱小小示意出门。
看到秦芹已经走出教室门，朱小小望着秦芹的身影，她今天穿着湖蓝色衬衣，浅蓝色破洞牛仔裤，灰色的针织外套懒懒地搭在肩上。
此刻，朱小小只觉眼中的秦芹正呼应着照射进来的阳光，跟随着熠熠发亮，万丈光芒。
配上她懒慵的表情，她恣意回头，现在那里斜斜对着阳台一靠。
朱小小只觉，秦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放浪形骸的不羁和潇洒。
一时呆在原地。
见朱小小愣在那里，秦芹微微皱了皱眉，喊了朱小小一声。
朱小小这才回过神来，笑嘻嘻地小跑过去，一只手很自然得搂住了秦芹的左胳膊。
秦芹只觉得浑身一僵，她看着身边这个圆圆的女生，毫无顾忌地拉着自己，怔愣了好一会才在朱小小的笑意下被拽走。
江跃和陆星林透过咖啡馆的落地窗，看到的刚好也是这一幕。
陆星林只差把下巴惊掉！
朱小小挽着秦芹的胳膊，边说边笑，秦芹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略微低着头，认真倾听朱小小说的话，快要走到门口时，她还侧头朝着朱小小笑了笑。
陆星林有些不淡定地朝江跃看去，“什么情况，这是传说中谁人都近不得身的q？跟你有得一拼那位？”
“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跃裹着蓝色牛仔裤的长腿一伸，上半身向后仰了仰。抬眼便看到那两道身影已朝着这边走过来。
那道粉色着实刺着眼，但是想着上午看到朱小小那侧面，他眉间闪过些许深沉。
“都是生人勿近的气质！”陆星林回道。
话刚说完，后面朱小小的声音便传过来了。
“生人勿近的气质是什么，说你对面这敢使唤不敢承认的人吧。”朱小小看到江跃比见到陆星林还觉得讨厌，边说边没好气得斜视江跃。
就是不拿正眼看他！
江跃这次倒没有用那嫌弃冷漠的眼神回视她，换成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似笑非笑地回应朱小小的怒目圆睁。
这厮，欠揍！
“来来来，两位请坐。喝果汁还是咖啡？”陆星林赶紧起身让开位置，自己坐到江跃旁边，招呼服务员点餐。
“我们已经来了，道歉吧！”秦芹坐下后翘着二郎腿，看向对面的两人，一副懒洋洋的语气。
朱小小闻言疑惑朝秦芹望了望，她没想到秦芹竟直奔主题。
“朱小小同学，对不起，上次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请原谅！”陆星林听到秦芹发话，立刻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来，恭恭敬敬朝朱小小说完，还有模有样的深鞠躬一个。
朱小小有一种不按常规剧本套路发展的感觉。
她看陆星林，无比虔诚。应是认真的。
再看看江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朱小小伸出手，用食指指着他说：“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怎么不道歉？”
“你想我怎么道歉，或者你希望我说什么？”
江跃把身体从米色的沙发座位里面挪了出来，随意松了松肩膀，身子朝桌子前倾姿态，一双修整又骨节分明得手忽然撑在淡黄色的方形木桌上，表情淡漠冷肃，仿佛事不关己，眼睛倒紧紧盯着朱小小。
朱小小捏紧了手心，迎上他此刻带着些玩味的目光，照着他俯身的方向，她将双臂也稳稳地支在桌上，和江跃放手的位置，几乎就在毫厘之间。
朱小小目光定定，顺着那张白净张弛的脸往上，停住，还以他目不转睛的对视！
陆星林惊得想去制止朱小小，想着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却被秦芹的一个少管闲事眼神给硬生生击退回去！
他只得看着江跃那双手似乎一抖，微微地松动了一下。终究没有抽回去！
而朱小小似无所觉，一副和人比赛谁先眨眼睛的样子，杏目怒睁，还真是一眨不眨。
这样僵持了三十秒左右，朱小小觉得自己快要把他脸上的毛孔数一遍了，终于看到江跃脸上已显怒气，他沉着声问朱小小：“有意思吗？”
“当然，你输了就要道歉！”朱小小一边回答，还不忘瞪眼继续看他。
“你脑子怕是进水了！谁和你比赛了，瞪眼睛吗？无聊！”江跃抽回手，往沙发上懒懒靠着，姿势随意，洒脱无羁。
刚刚朱小小和他说话时由于距离太近，他觉得被一阵灼热的气息拂过，觉得心下烦躁厌恶，但总算脸上还维持着波澜不惊。
“你输了，道歉！”朱小小也似解脱了，终于可以眨眼睛了，她不停眨眼，揉揉眼皮，可憋死她了！
“你神经病吧！”江跃看傻子般朝朱小小冷冷道。
“江跃，是你自己点头的，否则我和她不会到这里来赴约。”
秦芹收起懒洋洋的姿态，带着几分严肃看向江跃。
江跃想自己当时定是疯了，看到朱小小那粉色肥圆身体的侧面，竟然把她和那记忆不全的往事联系起来，可恶的是他此刻心里竟起了一丝犹豫！
这种骨子里就是傻冒的人，怎会让他一时也起了疑心。看来地球待久了，沾染不少愚笨之气。
江跃看了眼秦芹，倒是洒脱。
“对不起！”江跃说的干脆，很快吐出这三个字，不带一丝感情。
“好的，我接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朱小小飞快接话。
在场的三人猝不及防惊讶看着她。
她回以一抹天真灿烂的笑容。
这个平凡的女生笑起来当真看好，像是被注射了魔力，有那么一瞬让他都愣住了。
第三次看到她的笑，江跃忍不住皱眉，这笑和那断断续续残缺不全的瞬间却有那么些吻合，他仿佛找到了让自己心烦的源头。
此刻，石琛和顾婷来到四人桌前，刚靠近，正准备打招呼。
听到的便是江跃那句道歉！
对这两人而言，之后，朱小小说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顾婷看向被道歉的主人公，女孩背对着她，她只能看到一个粉色t恤里装着一具颇为圆润身体，背上那粉色书包衬地这背影就如同小学生似的。
她笑着走过去：“这么巧，你们也在这用午餐。我和石老师找了一圈都没见着位置，要不我们一起挤一挤？”
这话是对着江跃说的，但江跃此刻看着朱小小，余怒未消。
顾婷只得望向陆星林。
“石老师？”朱小小闻言往旁边看去，石琛已来到她面前，面带笑意，“大家介意一起吃个午饭吗？”
“没问题的，石老师，您请坐。”陆星林眼疾手快地把位置让出来后再次呼唤服务员。
双人沙发很大，坐三个人还算绰绰有余的。朱小小往秦芹身边挪了挪，给顾婷让出一个位置。
而顾婷并未打算和她说什么话，只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朱小小也不计较，一般成绩优秀的和她这样的学渣都是划上平行线的。
今天坐在一起纯属意外！
因为学生陆陆续续增加，咖啡厅的西餐生意特别好，服务员姗姗来迟。
等待的期间，谁也没有说话。
朱小小觉得气氛特别奇怪。因为她发现从石老师过来到现在，只有她和陆星林认真和老师打招呼了，江跃和秦芹虽没有视若无睹，但和不理不睬差不多了。
不是应该尊敬师长吗？
好在服务员过来了，陆星林询问了石琛和大家的口味一一点餐，末了，服务员收起菜单，朱小小连忙举起手道：“我的t骨牛排要两份，放在一个盘子里。谢谢！”
众人本是百无聊赖等着吃完这顿午餐，一下子，朱小小把他们目光都吸了过来。
“我第一次吃牛排，点了一份，没吃饱，晚上饿得我肚子咕咕叫，起来翻箱倒柜找吃的，动静太大，把我爸妈都吵醒了。从那以后，我爸让我以后吃牛排直接要两份。所以我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朱小小毫无尴尬之态，一点都不觉得为难情，认真地向大家解释着。
“小小的爸妈都是医生吧，宁远市医院最近在做一个大项目，所有医生都时刻在岗，应该每天都很忙，没时间照顾你吧。”石琛开口拉起了家常。
“石老师，这您就错了，在我们家，再忙，再重要的事情都比不过我重要。”朱小小一脸傲娇地说着，她没有注意所有人再次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特别是江跃、石琛听闻此言，眉间都凝起一丝探究同时朝她看过来。
顾婷不动声色将这一幕纳入眼底。
朱小小正准备拉开话匣子，畅谈一番，秦芹忽地对她说道：“难怪长这么胖，早上面包两个，酸奶一盒，牛奶也一盒。吃两分牛排应该都不算正常发挥。”
“嘿嘿，秦芹，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过这份量足，我吃两份就够了。我妈说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以随便吃，敞开吃。”朱小小一提到自己的父母，脸只差没有笑开花了。
陆星林听到这里，嘴里刚刚喝下的咖啡，差点让他咳出来，这样突兀的举动成功把大家在朱小小身上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只得讪讪解释道：“太烫了！”
江跃从一开始的不想理睬，突然目光开始追随着朱小小，他一边思考着朱小小刚刚说的，一边想从她脸上看到什么熟悉的东西，然而什么都没有！
顾婷顺着江跃的视线，果然，江跃今天真是奇怪，这个朱小小，无论从哪里看，都是无出众之处，但观江跃和石老师的眼神，他们似乎都在有意无意朝着朱小小的位置看着。
“对了，石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朱小小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你开学第一天戴的美瞳是哪里买的，我当时便发现了，简直清澈无比，之后我都没有见你戴过了。我妈妈上了年纪，眼神不够好使，我想买给她戴戴。”
朱小小话音刚落，石琛眼里划过一闪而逝的异色。
秦芹和江跃忽而对视一眼。
石琛轻笑着道：“朋友送的，你若喜欢，我帮你问问。”
“谢谢石老师！”朱小小开心地想着送给妈妈之后她会如何高兴，再过一个月便是她生日，最好是能快点买到。
很快服务员来了，陆星林在边上忙前忙后。“来来来，牛排来了，大家注意一下别烫着。”
因为朱小小点了两份，顾婷和石老师因为有课业上的事吃完便离开了。
秦芹陪着朱小小慢慢咀嚼最后一块牛排，陆星林买单回来，看到朱小小，忍不住啧啧两声，恭恭敬敬给秦芹道别，然后和江跃也先离开。
秦芹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等着朱小小，直到朱小小意犹未尽吞下最后一块牛肉，把垫底的那点橙汁一饮而尽。这才心满意足朝秦芹道：“我们走吧！秦芹。”
语气极为愉悦，带着酒足饭饱的满足。
秦芹闻言抬眸，起身走出两步，瞥了朱小小一眼，又折回去从桌上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递给她。
朱小小不明所以，疑惑着，却见秦芹已经拿着纸朝自己脸上擦过来，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忙抬手截住纸巾，一边搽嘴一边不好意思笑道：“瞧瞧我，竟忘了吃完饭擦嘴！让我同桌见笑啦！”
秦芹只是微微笑笑，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