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桌
这节课，朱小小有点心不在焉。
因为她发现，石老师对自己那奇怪的吸引力好似突然减淡了。
就好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冲销淋散开去了，毫无痕迹可寻。
朱小小有些郁闷自己最近毫无章法的情绪波动。
是一种从前毫无涟漪的生活里，前所未有过的体验！
她做了一个总结：最近的朱小小有点不像的自己了！
下课铃响起，朱小小难得起了兴致，站起来，转动滴溜溜的眼珠，前后左右观察一番。
当然，这样假意的观察只是一个铺垫，她着重观察对象是她身后的陆星林。
见他独自在捧着手机玩游戏，那专心致志的模样，并没有要找她麻烦的意思。
再观察而中间三排的位置，新同学顾婷正微微仰脸抬头，呈35度望着江跃，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浅的笑意,好像正在聊着什么开心的事情。
而江跃，并未侧脸，自始至终都看着前方，因看不到他表情，朱小小只能猜他此刻肯定在应景笑着。
可不是嘛，来了一名学霸兼校花级别的同桌，天大的好事都砸这厮身上了！
除开朱小小对顾婷那段人品的了解，在普通人眼中，顾婷确实是天之娇女，市长之女的头衔，学霸的称号，长得也还很美。
对顾婷拥有的生活，很多人可谓望尘莫及，人家一直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
庆幸朱小小父母对她要求不高，她的生活不需要用这些噱头来光耀门楣，自己从小也没有在别人家孩子的阴影中成长！
就在朱小小兀自遐想之时，那江跃像是背上长了眼睛，忽然转过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和朱小小四目相对。
朱小小本能一种被抓包的错愕，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冷不防被他似笑非笑地盯了一眼。
因为没底气，朱小小只觉得江跃此刻因为没了那股厌戾之气，或许是他手拿一本书，充当了斯文败类，不然她怎么会以为这厮此刻充满男孩子的光辉亮眼。
怔愣一下，反应过来后，朱小小迅速瞥了一眼正低眉顺眼说着话的顾婷。
心里顿时鄙视不已，果然是个食色之人，原来是有了佳人在侧，人的态度都可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对，自己虽不是国色天香，也就比那些所谓窈窕淑女圆润了点儿，要是在唐代，说不定算个大美人。
至于现在，哎，说不定瘦下来也是潜力股。
为何他就无缘无故如此厌恶自己！！
朱小小不动声色地用手捏了捏桌子下面书包侧边用布袋包裹的东西，忽而回以江跃一抹明媚的微笑。
她就不信邪，这笑容杀压不住魔鬼！
果然，江跃顷在看到朱小小忽然荡起的笑容，黑眸一沉，立马收起笑意，眸底明显泛着愤怒！
而且，他瞬间转回身去！
朱小小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为了“逞强”对着一个“陌生男人”笑成这样，要是被钟燕芳女士知道了，自己只有死翘翘的！
但是，心里甚为畅快，朱小小有一种打了捷仗的感觉，脸上笑意有些控制不住，更浓了。
也不知他是被自己反应惊住了，还是被自己的笑唬住了，反正结果如她所愿。
那厮不喜她笑！
江跃此刻内心并不像外表那样毫无波澜，刚刚自己看到正是那白润光洁的婴儿般脸上，两个浅浅的梨涡缓缓荡开，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眸闪着的光芒，让他怔愣了一瞬。
倒不是有多惊艳，只是在那片刻间，他居然产生错觉，看到的是这双眼睛泄出的微芒，补充了他记忆中那模糊不清的双眸，这似乎对上了号！
如果操场上她对自己笑是他意外想起那片模糊，那刚刚的笑再次触动他，如何解释！
朱小小的笑意已经收不回来了，就看着江跃迈着大长腿，一步两步三步朝着自己走来。
她把手往桌下伸去，摸出藏在课桌的小型防狼电棍，紧紧握在手里，在江跃和自己课桌只差一步之遥时，蓦地站起来！
要不是眼疾手快，朱小小险险扶住桌角，因为紧张，她差点被自己忽然直直冲地而起站起来的强劲儿给整栽倒下去！
更令朱小小尴尬的是，江跃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直接无视她，径直两步迈过她桌前，到达陆星林的课桌前，
只听见修长的食指曲蜷着敲了敲桌子，发出哒哒的响声。
陆星林闻声，方才抬头，看到来人，赶紧将手机扔在桌上，立马站了起来，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态度恭敬地仿佛犯错的孩子，“跃哥，才一节课不见，是想念我这个前同桌了？”
“陆星林，你现在连我交代的这么丁点小事都办不好了！”
江跃比陆星林高出半个脑袋，他说话时不疾不徐，声音并不大，但分明是在质问陆星林，偏偏被他说得像陈述句。
朱小小就在前面，不想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也很难，她知道他们所谓的“小事”便是自己了！心里燃起一丝愤怒。
她转过身，迫于江跃身形挺拔，阴影都可以把她覆盖完毕，被打压在这高山海拔的气势之下，已经狠狠给她造成了一股无形压迫感。
朱小小怀疑江跃可能有一米九。
短暂思索后，朱小小抬脚登上自己座位的板凳，侧身坐在自己课桌上，脚刚好搭在椅子上，正面对着两人，江跃刚好在她左侧。
朱小小双手放在贴合的膝盖上，静静看着两人，并不言语，完全当自己是个吃瓜观众。
“那个朱小小，上次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陆星林见朱小小转过来，如上次一般带着威胁紧紧的凶意，准备继续吓吓她
他看过朱小小的资料，平凡到掉到人群中直接立马被湮没，平时性格属于标准的乖乖女。经上次一事，他笃定对方就是不经世事的小白兔，温柔顺从。
只是不懂她今天是故意身着粉装，还是笨得忘记了他的警告！
所以陆星林如法炮制，再次故伎重施，恐吓一番。
“上次是说什么了啦？”朱小小仰起一张茫然无知的脸，充满疑惑，眼波却在两人之间徘徊流转。
“嘿，想不到平时那乖乖女、淑女样竟是装出来的。”陆星林抬了抬眼镜边框，似乎重新仔细看了一下这个看起来让人觉得毫无防备的女生，小圆球似的身子和窈窕不沾边，小巧的五官落在白皙的脸上，其实还挺可爱的，说不定褪去婴儿肥也是是个精致的人儿。
“喂，那个你，自己对我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呀，这般扭扭捏捏还需要通过别人来传达沟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社交恐惧症。”朱小小指着江跃的鼻子，不满地斜了他几眼，还忍不住白了眼。
近距离看到此人，轮廓居然如此分明深邃，眼睫毛比自己的还要长！
只是那射向自己的威迫眼神里透露着的竟让朱小小有种忽然有看到小说里那种杀手出场既视感。
对的，没错，真真含了杀意，朱小小被自己看到的这个结果惊呆了！
不过很快，还没有等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被一道冷冷地声音给拉回来。
“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再穿这粉色衣裳，我不保证你当场有衣服穿！”江跃逼到朱小小放脚的板凳前，无比嫌弃，又冷又阴地看着她。
这样的狠厉声让朱小小更加觉得他根本不像是一名高三学生。
或者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成为一名高中学生！
“吓唬谁呢！”
朱小小气恼之下，手再次伸向桌子。
刚要触碰到她那包裹之物，却见旁边的秦芹懒洋洋从桌子上趴了起来。她目光带着些刚睡醒的惺忪，在江跃和陆星林的面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朱小小的身上，语气平平道:“我说你平时都是这么被欺负的吗？开学第一天全班都看到了，你竟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现在人家穷追不舍地找过来了，你难道不应该好好热情回应他们。”
“我”我这不是正在好好回应吗，如果你不打岔，我这包里的防狼棒已经将他俩电得哭爹喊娘了。
朱小小把剩下的话吞回去了，她忽然惊道：“你怎么知道开学第一天的事情，你不是没来么？”
秦芹好笑得看了一眼这个同桌：“这么大的事，全班还不传开？”
朱小小一下子觉得太羞愧了，很是丢人，自己当时怎么就一声不吭就让这事这么过去了，她朝那两人恨恨看去。
此刻，陆星林却露出像见鬼了的惶恐表情，忽然他态度忽然奇怪地大转弯，带着些讨好般意味，扯出一丝的笑容，对朱小小放低声音说：“朱小小同学，今天中午放学后，咱们校门对面友谊杯咖啡店见，我请你吃午饭，还有这位q……秦芹同学，一起去，看你们能赏个脸不？”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朱小小护在秦芹面前，脱口而出。
“如果你们是准备向朱小小同学道歉，我们是欣然接受，并愿意前往的。”秦芹眸色奇怪地再看了一眼挡在她面前的同桌，再平静地看向江跃。
见他在自己和朱小小之间徘徊停留片刻，神色淡淡，过了片刻，才终于点头表示同意。
上课铃响了！
陆星林心觉得终于松一口气，朱小小已经翻下桌子，坐回座位。
陆星林伸长了头，放缓语气对秦芹和朱小小说道：“那就说定了。”说完，见江跃视线还落在朱小小身上，赶紧用手碰了碰他肩，“上课了！”
江跃似才回过神，收回视线大步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陆星林奇怪“咦”一声，朝着江跃刚刚发愣的地角度看过去，那不是就是朱小小的侧脸方向吗，都说人的四分之三侧面是最好看的，陆星林眼见为实地半信了。
朱小小的侧脸还真好看，因为肤白衬地她这侧颜似有惊人脱俗之态，和正面反差挺大的，还挺少见，难怪江跃都愣住了。
可是话说回来，江跃又不是没有见过比这美不知千百倍的。
陆星林浮起来的疑惑还没有来得及深思，就被整齐的“老师好！”冲散了。
化学课，朱小小的死穴之一。
当初为什么选理科？
朱小小沮丧地发现自己人生前十七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属于自己选择的重大决定，读书选科都是父母直接给定了。好像他们根本不在乎朱小小更擅长文科，总是秉着一切为她好的原则，为她选了不太擅长的理科，并告诉她不要有压力，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高三毕业了她想复读也好，甚至不念书了都可以。总之，事事都不需她操心。
忽然想起李拉拉的话，他们四班是重点培养的尖子班。
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这样的好班本应和自己绝缘的。
自己家里和校长是不可能是亲戚的，至于找关系，她相信他们是干的出来的，朱小小的父母都是宁远市医院的医生。
朱小小没转学之前在另外一个医院，因为她的转学，父母找关系把工作也迁移到离自己学校近一点的医院。可见他们对她的保护和爱几乎都快溢出来了！朱小小有绝对理由相信，他们为了给爱女一个优秀的教育资源班级，重金找关系进了四班这个尖子班。
朱小小把课桌里能拿出来的书都摞起来，仍然无法把头完全遮挡，她埋着头，悄悄凑到秦芹脑袋旁边道：“谢谢你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秦芹正准备继续睡下去，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用不带温度的语气回她一句：“怎么谢？”
“明天我给你带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朱小小觉得秦芹刚刚为自己挺身而出的样子帅爆了，她第一次觉得女生也可以用“帅”来形容。
“随便。”秦芹丢下这句话，埋下去将额头放在两臂交叉处。
“那我就看着办喽。”朱小小满心欢喜着打算着明天带什么回报秦芹。
貌似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有人为自己打抱不平，不过以前那个自己也好像因为从没被欺负过。
上了高三，自己的一切似乎开始有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