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夸月族的美好生活
李世民伸手压了压，接着说道“突袭的事，舅父可以交给王兄，要是不听话，舅父就把他的兵撤了，憋死他。”
“呵呵，陛下言重了，西安王可不是没有大局观的人。好了，陛下咱们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你看看王爷现在多不自然。”高士廉呵呵一笑，调侃着李孝恭。
“好吧！不说他了。虽然说这事有点早，但朕还是想先与舅父商议商议，粮食到了我们如何救市的问题。”
“这个事情确实有点难，如把粮食投入市场，肯定不能按照现在的市价，如使用此前的市价，又可能会被氏族疯抢，最后得到好处的还是氏族这帮人。如果按人头发放，百姓倒是能得到粮食，但是可能有一多半粮食还是会落入氏族的手中。”高士廉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这粮食多了如何分发也是一个难题。
“舅父。”李世民轻轻抚了一下高士廉的肩膀“李先生传来两个字，或许是破局的关键。”
“哦！”高士廉来了兴趣“请问陛下，是哪两个字。”
李世民压低了声音缓缓地吐出两个字“隐户！”
“隐户！”高士廉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猛地抬起头来“陛下，这李先生是要挖氏族的根啊！”
“李先生这一手确实非常狠辣，朕一直不敢下定决心，因为朕无法预知此事的后果。舅父也帮朕想想，这个法子现在是否能施行。”李世民其实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好多次，可每次都摸不到门，现在就将问题抛给了高士廉。
隐户通俗的讲就是黑户，古代因为技术的问题，所以历朝历代都有黑户。在古代讲究的家族，就比如现在的五姓七望，真正的家族中人能有多少！绝大部分都是为氏族服务的奴仆、佃户、丫环等等。这些人都是没有户籍的，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古代的税收是按照户口来收的，所以户口是非常重要的，这要是隐户，那国家肯定是收不到税的。就是唐朝时的王家，一支主脉就有好几万人，可上税的也就几百人，而且这里面还有好多是有功名在身免税的。所以隋朝的时候才会有大索貌阅以及析户政策。
古代黑户一般有以下几种情况：一，百姓自己不上报，隐瞒户口，这个就是百姓个人的短视了，税倒是不用上了，可一旦国家、政府有红利分发下来，这些人就丝毫都享受不到了。二，世家大族、地主豪强之类的侵占人口，把给国家纳税的平民变成了自己的私奴，而且利用自己的势力把这些人变成了黑户。三，国家刚刚建立的时候还没有办法对人口形成有效的管控，这样也会造成巨大的黑户。
所以说黑户的数量是与国家掌控力息息相关，国家掌控力强的时候，黑户的数量就少，国家掌控力弱的时候，黑户就多。
李世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朝堂却没有办法清查隐户，个人又不会主动上报。真的是难呀。
“不知陛下可有定计。”高士廉也是一阵头疼。
“朕没主意。这个问题牵扯太广，影响太大，而且朝廷也没有这个能力去做这个事。”李世民也是一阵的摇头。
“既然是李先生提出来的，不如老臣跑一趟界牌村。”
“朕倒觉得不必。”
“哦！陛下有什么好办法？”
“舅父是否忘记了一个人？”
高士廉努力地在心里搜寻着，突然心中念头一闪“陛下是说…太上皇。”
“对，就是父皇，别看父皇深居宫中，可是对李先生的计划看得是最透彻。除了李先生，如果还有人能深刻地理解隐户二字，朕以为就只有父皇一人了。”
突厥于552年消灭柔然汗国，建立突厥汗国。583年，突厥汗国以阿尔泰山为界，分为东、西两大势力。这里讲的主要是东突厥，大唐和突厥的边境地带从来就没有安静过。颉利可汗连年进扰内地，掠夺人口和财富。颉利可汗曾亲率大军15万人攻击并州，掳男女5000余口；又曾率骑兵10余万大掠朔州、进袭太原；更在公元626年李世民刚刚即位时，率兵20万直逼唐都长安城外渭水便桥北，距长安城仅40里，京师震动。
突厥人一直仗着自己马快刀利，不断地侵入中原地带。而中原又由于连年的战乱，对突厥人毫无办法。在隋炀帝时期，始毕可汗曾率十万骑兵南下，劫杀正在游历的炀帝。雁门郡41城被攻陷39座，箭矢都射到了炀帝的御驾前。如果不是义成公主谎称“北边有急”，恐怕炀帝在大业十一年就挂掉了。
突厥部署夸月族，是一个有着六百多户，近四千人口，七百控弦之士的中型部落。处在离边境100里的地方，部落驻地已经被白雪完全覆盖，牛羊也都关进了搭建好的圈中。由于冬天的来临，部落里的人没有什么事可做，老人们在擀着秋天剥下来的皮子，女人们在为家中的男人缝制衣物。洁白的帐篷星罗地铺满了本该绿色的草原。
部落里的族人们都在憧憬着来年的生活，今年的雪虽然很大，来年的春季可能会有些迟到，但来年的草原会更加绿。男人们出去打草谷（不知道突厥把抢掠叫什么，借用契丹叫法。）带回了很多唐人的粮食、布匹、绸缎，甚至还有好多金银以及唐人女子作为奴仆，这个冬天眼看就要过去了。有了这些东西，部落里的生活好过多了，族人们驱使着唐人的男子，完成部落里繁重的事务，看护牛羊、清理积雪这些事情自己都不用去做了。甚至唐人女子还可以为部落繁衍后代，可以使部落更加强大。想想这美好的生活，夸月族的族人们心里都乐开了花。
“稀溜溜”一阵长长的马嘶声，在广袤的草原上响起，声音传得很远。
听到马的叫声，部落里的人基本上都掀开帐帘走了出来，这难道是打草谷的男人们回来了吗？应该还没到时间啊！不知道这次又能给部落带来什么好东西，又能为家里添置什么好物件，家里是不是又能多一两个奴仆。
马上的汉子趴伏在马背上，马蹄飞一般的前后交替，溅起地上的白雪，使得整匹马看上去像在云中奔跑一样。
“不好，情况不对，快救人。”有经验丰富的老人看出了端倪。指挥着部落里仅有的几个汉子，骑马上前拦住飞奔而来的马匹。
“有……有敌袭。”马上的汉子张开嘴，虚弱的吐出几个字。
“什么人？哪个部落的？”这名老人显然是部落里长老一样的人物，焦急的问道。在草原上，部落之间相互攻伐，抢夺财物，劫掠人口都是常事。可这个冬天可汗召集各部青壮，前往大唐打草谷，明令停止一切部落间的攻伐行动。
“是……是唐……唐人！”浑身是血的汉子，身上还插着两支钢箭。
“快，抬下去救治，所有男人上马，女人都回帐篷护住孩子。”老人焦急的吩咐着众人“快去通知族长，有唐人来袭。”
所有的男人都站到了老人身边，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连射兔子的草弓都拿了出来。
“上马，快上马。”草原上是不缺马的，每人一匹战马还绰绰有余。集结出了将近一千人的队伍，其中有老有小，老的花白胡须，有六十多岁，小的才刚刚十三四岁。
望着聚集在身边的近千人，虽然比不上部落里的控弦之士，但也使得老人心里安定多了。
远处慢慢行来一队骑兵，在相距大概三百步站定。老人虽然人老了，但是眼睛很好，虽然看不清人样，但从衣着上看来不是大唐的边军。这支队伍衣着有些杂乱，甚至连旗子都没有一面。
远处的队伍在慢慢整队，老人知道这是要发起进攻的前奏。老人连忙挥手“有弓箭的上前，快，排好队形。”
随着老人的命令，一些手里有弓箭的族人催马来到队列前，取下箭壶里的箭矢，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着老人的命令。
“库巴长老，怎么回事？唐人怎么会打到这里？”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男人催马来到老人身旁。
“族长，我也不知道情况，刚才哨骑报来的。这支唐人的军队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应该是在整队，很快就会杀过来了。”
族长看了看身边这近千人“库巴长老，我们不能等着他们整好队杀过来呀，你看看咱们的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被他们冲进来可就乱了。再说他们就一百多人，我看还是趁他们阵脚未稳，我们先杀过去，战马奔腾起来，这些人就不怕了。”
库巴长老想了想，族长说的确实有道理，这里真正的控弦之士不过十几人。大部分都是少年，这些娃子还没有经过战阵，要是被别人一冲还真有可能会乱跑。如果直接这边先冲过去就不一样了，冲锋起来的气势是可以感染所有人的，可以在瞬间将所有人的热血点燃。
“族长说的在理，库巴这就带人冲上去，先冲散他们，后面的事就好办了，还可以给这些个娃子历练历练。”
“好，本族长在此为长老瞭阵。”
“儿郎们，这些该死的唐人要来攻击我们的部落，残害我们的族人，抢夺我们的牛羊，掠夺我们的女人，你们答不答应。”库巴长老振臂高呼。
“不答应！”身旁的夸月族人也都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声答道。
“让我们冲上去，杀光这些强盗，保护我们的牛羊，保护我们的女人。”库巴长老手中的刀向前一引，催马冲在了第一位。
“杀光他们，杀光这些唐人！”族人们的情绪被长老很好的调动了起来，催马紧紧地跟在了长老身后，向草埂上的唐军杀了过去。
草埂上的唐军就是李秋玥带领的飞骑蔚，在豳州城的战斗中，虽然战斗极其顺利，但还是阵亡了七个人。柴绍在战后统计中惊奇的发现，阵亡的都是飞骑蔚的士兵，而联防队的只有一个倒霉蛋坠马摔伤了腿，还被其他队员笑话了好几天。柴绍初步认识了联防队的战斗力。
看到战后的统计结果，李红珠一直黑着脸，觉得自己的脸被打的通红。飞骑蔚一直是不同于别的军队，因为是皇帝的私军，是从来不缺军饷的，跟李秋玥的联防队性质极其相似，也是不用种地的，属于全训单位。这一次的联合作战，第一仗居然打出了极其丢人的七比零，现在领军将军还是李秋玥，李红珠一直憋着没有发火。
看着向己方冲过来的夸月族人，老少混杂，其中居然有花白胡子的老者，还有稚气未脱的孩童。李秋玥突然感觉心里一阵动荡，举起手，迟迟没有下令。
“将军，该下令了。”身旁的柴绍看出了李秋玥的不对劲，连忙提醒道。
李秋玥举着手，紧咬着牙关，努力了好几次“姑父，我下不了手，还是你来吧！”
柴绍没有犹豫，也没有犹豫的时间了，立刻接过指挥权“一连听令，退回阵中。”
柴绍右手猛地挥落，处在队伍前面的一连，拨转马头退回阵中。两排错落有致的三弓床弩闪现在阵前，柴绍手中的刀一指前方“弩阵瞄准前方敌军，一轮齐射，放！”
随着柴绍的长刀挥落，四十支儿臂粗，近四尺长的粗大箭矢，夹杂在二百四十支三尺长普通箭矢中（取自李筌《太白阴经》卷四——在架了安装&34;十二石&34;强弩，以轴转车(即绞车)张弦开弓，弩臂上有七条矢道，居中的矢道搁一枝巨箭，&34;长三尺五寸&34;，&34;粗五寸&34;，以铁叶为翎，左右各放三枝略小的箭矢，诸箭一发齐起。）密雨般的飞向夸月族的族人们。
库巴长老毕竟年纪大了，冲锋的速度不如年轻人快，再加上留守的十几个族里的控弦之士有意的保护，库巴长老逐渐落在队伍的中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