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你凑到了我面前
饭饱后的许之言瘫睡在沙发上想着酒足,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再也没有顾理在耳边唠叨他喝酒的问题了。
他并没有起身去拿酒,反而披着被子回到了床上。
平板电脑循环外放着白噪音,听得他逐渐烦躁。
心烦意乱的他拨通了顾理的电话,先是毫无先兆地劈头盖脸地宣泄了一顿,随后温柔地问道:“你在哪?为什么没来医院看我?”
“你去医院了?发烧加重了?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现在是宫诚在照顾你吗?”顾理的担心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他想过要和许之言保持单纯的社交距离,可真当问题摆在面前的时候,他止不住地关心。
“我问,你在哪?为什么没来医院看我?!”
“我在海林。”
“在家吗?”
顾理沉默了一会,说道:“在我家。”
许之言先是思考了一下他说的话,毕竟是刚烧过的脑子,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安静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他挂断了电话。
负气的他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无声痛哭,为什么所有人最后都要离开?
顾理回拨的手指一直未能按下,最后干脆息屏倒扣在了桌上,随后自顾着回浴室洗了个澡。
这间房虽说不及许之言的家大,但是设施齐全,并且离公司距离很近,要不是今晚一时之间忘记已经搬家,走路回家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许之言这头还在苦等顾理的回电,等着等着就蒙在被子里睡着了。
宫诚捉摸不透许之言,非是绕城在大街上搜寻了好一阵才想起回到酒店看一眼。上楼前事先询问了前台,得到许之言已到的消息后终于松了口气。要不然明天登报的头条就是富二代死在街头的大新闻了!
许之言休息了一日恢复了些精气神就赶回片场拍戏了,有了这份感情的沉淀,他对于周天恩爱而不得的心理拿捏得很透彻。
拍摄花絮的时候,梁澜靠近许之言的距离拉近了些,贴心地又递去了个苹果。
“生病了多吃水果,补充维c。”
许之言笑着接了过来,象征性咬了口,随后对梁澜笑着说:“好甜。”
顾正贤明显感觉到许之言生了场病变得沉稳了许多,曾经的毒舌时常不在线。
“之言,不孝敬一下你师父吗?”顾正贤拉了个椅子坐在许之言的身侧。
许之言将自己咬了一口的苹果递了过去,“给你。”
顾正贤嫌弃地推了回去,推搡之间,苹果掉了。
许之言将它拾起来交给了宫诚。
除了摄像机拍摄的地方,许之言总是萎靡不振的,但一开机,他又变得活力满满。
他不解为何倪姐因为他们两人睡在一起而要求两人分开,他同样不知道昏迷期间发生的事。
顾理翻看新闻并没有发现与许之言相关的关键词搜索,想来此事并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倪姐解决完顾理的事后匆匆赶回片场盯着许之言,见他状态算佳便心满意足地赶往下一个地点,她在那里还要商谈一部电影的合作。
临走前,倪姐将顾理整理出来的注意事项发到了宫诚的手机上,叮嘱他每日汇报许之言的情况,尤其是他在片场的表现。
日子貌似平静了几天,但丝毫没有变好的趋势。
有心之人扒出了许之言陪同顾理出现在模特大赛训练营门口和酒店的照片,照片里的许之言亲昵地背着顾理有说有笑,并且发出了许之言的声线对比,以此来表示之前代播之人是许之言的言论。
事态发展迅速,没等到经纪人团队想好应对措施,新一轮攻势悄然来袭。
有人在许之言小区门口拍摄到两人共同乘坐一辆车回家的照片,照片很是模糊,五官就跟打了马赛克一样,但还是有人相信这张照片的真实性。
许之言正在默戏,宫诚举着手机犹豫不决。
顾正贤看到网上新闻后联想到许之言和顾理的种种表现,两人除了同住一间房之外,其余时间表现得和兄弟无异。八卦的他和毛哥待在自己车里,倚着车窗查看许之言车里的动静。
他看见梁澜在许之言房车前踱步,便招手让她上车。
“你吃瓜了吗?是真瓜还是假瓜?”
梁澜听完,便面无表情地下了车,径直走向许之言的车,并敲响了车门。
“她不会去告状了吧?”毛哥担心他们两人的举动会被梁澜添油加醋的污蔑,于是他催促着顾正贤跟上去探探情况。
不明所以的许之言热情地邀请两人上车,可梁澜上车后却马上关上了门,她拒绝让顾正贤一同上车。
“梁澜,你这是?”许之言尴尬地站在原地。
“我有事要和你单独说。”梁澜将携带的协议书放在桌上。
许之言拿起一看,“假扮情侣?我们?”
梁澜点了点头。
“为什么?宣发的手段吗?”
“既可以替你平事,又可以宣传咱们的首部剧,何乐不为呢?”这份协议书自然有梁澜的功劳。
许之言火速放下,“我可不出卖自己。”他下意识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扣了起来。
“现在说你是同性恋的事情传扬得沸沸扬扬的,你确定不借此机会推翻他们吗?”
“我?同性恋?”许之言掏出手机急忙查看,宫诚“贴心地”双手奉上自己的页面,“什么情况?!”
舆论满天飞,真假各一半。
许之言正在往下滑的手被倪姐发来的消息吸引了过去。
“签!你先留下这份协议,我正在往你那赶,大约五点能到。”
许之言缓缓望向宫诚,就这么短短说话间,他就将梁澜前来的事告知了倪姐。
按照形势分析,此时签下这份协议百利无害,既能将花絮先行放出套一波热度,又能平息这场舆论。
但是任人摆布的事情绝非是许之言会做的事。
他作势摔手机,梁澜见状害怕得缩成一团,于是他缓缓将手机放在了桌上。
宫诚赶忙拿回手机,随后将桌上的合同一并拿走。
许之言最终签下了协议,立即生效,并借此机会狠狠宣传了一波。
片方将前期拍摄的花絮上传,引来了不少路转粉,同时伴有着cp粉转黑的情况。
倪姐把控了顾理的微博账号送去祝福,同时修改了他的个人简介,附上了公司信息。
顾理如约进组,制片方要求加大他的戏份,打着两边舆论一手抓的算盘,可导演强烈要求按原剧本进行,最后闹得不可开交。
拍摄仍在继续进行,花絮摄像组分成了两派,一方主要跟拍男女主,另一方则紧盯顾理和许之言。
许之言再次见到顾理时并没有表现出喜悦,反倒是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顾正贤暗中观察两人的行为举止,不是出于爆料心态,单纯是好奇。他是旁观者清,梁澜和许之言的官宣完全是情急之举。
顾理尴尬的和许之言坐在一辆车里,许之言始终注视着手机,并且保证目不斜视。相处了短短十分钟,期间他偷瞄了他好几眼,最后被倪姐叫下了车。
“特殊时期,保持距离。”
顾理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席地而坐。听着耳边传来学生们的书声琅琅,教师们洪亮的教学声,还有鸟儿鸣叫的声音……
许之言眼睛贴在窗户上张望顾理的方位,初来乍到的他能去哪里呢?
他叫住了路过的杨淮阳,“他在哪?”
杨淮阳迟疑了一下,随后指了个方向。
许之言装作若无其事地闲逛,他欲盖弥彰时的演技最差。
“还是学生时代开心。”
统一制服的时期,所有事在他们眼里都不比成绩的意义重大,但任何事都能比学习更勾魂摄魄。
那时候的开心是纯粹的,就算是难过也都是一时的。
是我们弱化了过滤悲伤的能力,还是扩大了积压负能量槽的容纳量?
“相见不如怀念。记忆中留下的都是美好,去除的都是糟粕,所以你才会觉得那时好。”
许之言的双臂环抱于胸前,他就笔直地站在那,站在顾理一米远的地方,和他望着同一片风景。
顾理和许之言对手戏的增加不在倪姐的预期之中,这是编剧加班加点贡献出的结果,同样也是投资方的想法。
投资方的兰总看上了顾理这块细皮嫩肉,假借物色角色的名义,特意设宴款待倪姐和顾理。
从顾理进门开始,兰总油腻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身上四处游走。
倪姐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于是便让顾理坐在距离兰总最远的距离,而她自己则坐到了他的身侧。
兰总脸色大变,阴沉着脸让顾理坐到身边。
倪姐摆手让顾理不要动,自己则端酒上前套近乎。
兰总对于倪姐的献媚不屑一顾,眼里只有对顾理的渴望。
杨淮阳主动换座让顾理更近一步,倪姐恶狠狠地瞪了眼他。
兰总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手上夹着的烟灰被抖落在了桌布上。
“下部戏的咖位,取决于你今天的表现。”
他说到“你”的时候,下巴朝他的方向抬了抬。
顾理识趣地端起酒杯径直走向兰总的身旁。
“兰总,我酒精过敏,满打满算一杯的量,我先干为敬!”语罢,他干了一杯。
兰总叫住顾理想要离开的脚步,那口酒还残留在嘴里等着回座位上吐呢。
“这就是你谈合作的决心?”兰总掐灭了烟头,饶有兴致地望着顾理。
“像你这种没有名气的男演员一抓一大把,我为什么偏偏要提拔你?你心里要有点数。”
紧接着兰总的秘书往他酒杯里灌了满满一杯。
顾理端着酒杯不知所措。
倪姐端起酒杯起身,走到顾理身前挤掉了他所站的位置,一手在身后招呼他回去坐下。
兰总抢话拦停了倪姐的讨好,“话已至此,给你一个小时考虑。”他将房卡放在了酒桌上,随后手捂着微微发福的肚子和秘书离开了。
倪姐愤怒地将酒泼在他的座位上,随后背起包离开了。
杨淮阳在顾理的身后默默看着,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他便识趣地独自离开了。
好不容易默许了顾理不在的事实,现如今他又在自己眼前晃悠,这扰乱了许之言的心弦,只要他离开片刻便会止不住的想念。
许之言徘徊在顾理的房间门口,他再次叫住路过的杨淮阳问他在哪。
杨淮阳支支吾吾地不愿说出实情。
许之言不耐烦地将他赶走,自己继续等在顾理房门前。
顾理缓缓从桌上拿起房卡,上面赫然写着“1606”。
他呆呆地坐到了邻近的座位上,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一场对尊严的侮辱,深觉恨之入骨。
许之言焦急地徘徊到了酒店门口,望着来来往往人群中倪姐的出现,于是他赶忙迎了上去。
倪姐哭红的双眼显然是受了委屈,她先是转过头去抹了抹泪,接着微笑着回过头来回答问题。
她虽不知顾理人在何处,但她推测可能会出现在那家酒店。
许之言一路狂奔过去,看见目标人物的一瞬间抱了上去。
“你是不是傻?别人的无理要求都要满足吗?”他说话间紧紧抱着顾理不撒手,重重的呼吸全都吹在了他的脖间。
“我是来还卡的。”顾理慢慢将双手抬起,想要反馈他一个同样的怀抱。
穿着高跟鞋在许之言身后狂奔的倪姐姗姗来迟,一上来就将两人拨开。
她从包里抽出两个口罩分别给了两人,随后将两人安排在酒店大堂最角落的位子坐下。
等坐定后,又打电话叫司机开车过来接应,准备完毕后她才开口说话:“顾理,你该不会……”
许之言率先回答:“他是来还卡的。”
倪姐不耐烦地瞪了眼许之言,紧接着继续和顾理说道:“还什么还!直接垃圾桶里一扔万事!你知道你现在露了张全脸出现在酒店会产生多少绯闻吗?”她接着恶狠狠地望着许之言说道,“还有你!”她刻意把嗓音又压低了些,“你刚刚在酒店门口干嘛呢!两个大男人之间抱什么抱?!你们是不是还嫌之前的绯闻不够离谱不够轰动啊?!”
顾理沉下了眼,将杂志挡住了自己的脸,而许之言则一下扒拉掉他手中的杂志,眼里的柔情都快溢了出来。
“你说!”他说完又害怕他说,“你…”他的音量逐渐变低,“你房间号多少?我替你去还。”
倪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拉倒吧你!我还猜不到你的心思?”
顾理牢牢将卡放在衣服兜里,并将手捂在上边,生怕被许之言把事闹大。
许之言激动地说道:“我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吗?”
两人面无表情地异口同声道:“不是吗?”
顾理最后将卡放到了前台,接着便和他们上了车。
上车后的倪姐面露怒色,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真实感受了。
“顾理,如果我们没有赶到,你是不是想上楼去?!”
她说完就盯着许之言,用眼神让他闭嘴。
“我说过了,不是。”
“那还卡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什么偏要上杆着让自己失身?”
“我没有!”顾理终于大声了一回,“他侮辱了我,我想讨回公道。”
“什么公道?!嘴上过瘾了,以后怎么办?!”
“以后该怎么办怎么办呗。”许之言说起话来云淡风轻。
“你闭嘴!”倪姐恨不得把许之言赶下车,见到他这副无惧无畏无知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以后凭什么要掌握在这种人的手里?!”
“这种是哪种人?他们是有钱有权势的人!”
顾理烦躁地掩面,整个人仰躺在座位上再也不吭一声。
许之言越想越气,气得直接扒拉着车门扬言要下去找那个人算账。
倪姐对他的无理取闹熟视无睹,而顾理一拳打在了车门上。
这种毫无尊严的潜规则竟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并且这件事还被他最想隐瞒的人知道了,现在的他无能狂怒,只求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
等车被红绿灯截停的时候,顾理干脆打开车门离开,许之言也紧跟其后。
顾理疾步走在前方,许之言慢慢跟在后方。
这场竞走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顾理耗完了所有精力才停下,随后坐在了街边的长椅上。
许之言没有靠近,坐在了邻近的长椅上。
“好丢人!”顾理回忆起饭桌上的点点滴滴,愤怒一时上头,一拳打在了树上。
许之言沉默地走到对街药店买了个碘酒和邦迪,随后依旧默不作声地拿起他受伤的手包扎了起来。
顾理疼得将手往后缩,许之言便跟着他前后挪动。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说的都对,我无话可说。”
顾理迅速将手抽回。
“别闹了。”灯光昏暗的树下,树叶茂密地遮挡住了所有的光亮,靠着街对面招牌灯的光线,许之言弯着身子凑到他的身边才勉强能看得清。
“我没闹!”顾理将手放到身后,身子往后压,就是不想让许之言触碰到他的手。
许之言猛地一扑压倒了他。
“听话!”许之言说话呼出的气息扑在顾理的脸上,顾理猛地向前一冲,他的嘴碰到了他的脸。
许之言立即往后挪了半步,惊吓地捂着脸颊。
“你干嘛?”
庆幸灯光的昏暗,顾理此时的脸与猪肝的红无异。
“是你凑到了我面前。”
许之言将手捂在心口,封闭在那里的小鹿此刻正在疯狂乱撞。他凭借感觉再次凑到顾理的脸上,感受着他的鼻息。
“我现在凑过来了。”
许之言的声音充满诱惑,勾引着顾理“犯罪”。
顾理鬼使神差地往前试探,探到了两片薄唇。
贴合的一瞬间,许之言疯狂回应,顾理随之搂紧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