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理解的力量
在许之言的一再逼问下，蒋瑞道出了实情。
蒋祎毅然决然的底气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自卑。她在国外的消费全都由蒋瑞父母支付，而自己的父母无力支付这笔高昂的费用，这使得她内心深度的不安和不自信渐渐放大。她会想着去讨好蒋瑞，这段感情逐渐变成她一味地付出和忍让，她不敢与他起任何冲突，就是担心有朝一日会被驱赶出门。
这份担心倒也有迹可循，大部分来自于蒋瑞的口头禅“滚”。吵架上头时的惯用语，这更加令蒋瑞惴惴不安。
国外的诱惑很大，无论是人文还是人，四处弥散着吸引蒋瑞的荷尔蒙气息。
蒋祎一再的敢怒不敢言造就了后来行事无畏的她。
“各玩各的好玩吗？”
蒋瑞的脸上硬挤出了个笑容，“挺刺激的。”他思考了一会继续说道，“你知道最没劲的是什么吗？”
许之言摇了摇头。
“这份爱情已经变得面目可憎了，可在我爸妈面前还要装得恩爱如初，自欺欺人，没劲透了！”
顾理将直播设备简单包装了一下，随后打包堆放到行李处。许之言个懒人丝毫没有整理。，最后还是得他来收拾行囊。洗衣篓里全是许之言换洗下来的脏衣服，明明平时上戏穿的是戏服。
顾理突发奇想做一个vlog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这样就不显得每天忙碌得毫无意义。
他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一开始一个人面对镜头还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什么开场白，所以他干脆转换成后置摄像头，围绕着酒店房间大致拍摄了一下。
视频的结尾处，他说了一句“希望明天会更好。”简单的一句话却是难以实现的一个心愿。
辗转去到下一个城市前还需回一趟公司解决许之言捅下的娄子。
对方不过是个假把式，说到关键部分时总是含糊其辞地一口咬定是许之言造谣。倪姐只希望可以息事宁人，可许之言仍旧不依不饶。
话赶话的来回说着，就快要撕破脸上法庭时，倪姐单方面宣布暂停争论，接着就将许之言拉到办公室谈话。
“你要闹到什么程度？”
“我没闹！是他们要了一飞机的人命，凭什么赔钱了事？”
“那你是希望他们赔命吗？”
“何尝不可？！”
倪姐冷静地看着气不打一处来的许之言，他的胸膛自从进了那间会议室开始就不断地起伏，他的愤怒溢于言表，可这件事情闹得再大，不过就是给受害者家属多一些的赔偿金，其余的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上了法庭，结果也是这样。”许之言转过头去充耳不闻，“要不你找杀手吧，或许他能满足你的要求。”
倪姐的一句玩笑话令许之言望着她的眼睛炯炯有神。
“疯了吧你！”倪姐拍案而起，紧接着把他锁在了办公室里，直到和解成功才将他放出。
封闭期间，顾理趴在倪姐办公室的窗外逗许之言开心，有时做着下楼梯那种老套的表演，又或者是自导自演的戏份，总之只要能逗许之言开心的事，他都无所不用其极。
其实许之言知道，太过执拗于此事终究无济于事，可是死人不会争了……他从头到尾只要一句道歉，而不是空有其表的“深感抱歉”。
许之言被放出后一语不发，牵起顾理的手回了家。
他翻出夹在剧本里的那份信仔细阅读起来，还未读完就已泪流满面，是他对于这份爱意明白的太晚了。
顾理看到此情此景，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家自上次一别已有许久，可惜物是人非。生活还是要继续，这是人活着就必须要做的事。
许之言和顾理重新回到了剧组，就是许之言的微博账号再也不隶属于许之言了，为了以防这回情况的发生，倪姐将账号把控在了自己手里。
周嘉没有受到倪姐的为难，毕竟她深知许之言的不好管控，既然如此，周嘉的职位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份岗位将由她亲自接管。
周嘉面临着即将被辞退的风险，工作中还要受到许之言的调配。她一时忍无可忍，直接在片场和许之言起了正面冲突。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番田地！”周嘉生气时低沉的嗓音像极了气泡音，听来搞笑得很，许之言便并未放在心上。
周嘉见自己受到了忽视便嚷嚷着主动请辞，许之言并不知此事的严重性，他只当玩笑话来回应，结果把她给气跑了。
一直僵持到了晚上，许之言还坐等着周嘉登门致歉，等到最后却等来了一封辞职信。
许之言跑去和倪姐告状，只是说周嘉在片场和他闹别扭这件事，丝毫没有提及她要辞职的事。这边刚诉苦完，这场闹剧的另一位当事人登场了。
周嘉误以为他已将自己的辞职信交给了倪姐，于是她便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嚣张地说：“你们记住了！是我要走，轮不到你们赶我走！”
不明真相的倪姐问道：“你要去哪儿啊？”
此话一出，周嘉貌似了解了现在的情形，本还想来找倪姐求情的，结果自己把自己送走了。
许之言在周嘉还在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接过话茬：“跟我闹小孩子脾气离家出走是不是？你是不是以为我会留你？”
周嘉疑惑地朝他眨巴着眼睛。
“痴心妄想！赶紧把我要的咖啡送到我房间来，小心我炒了你！”
倪姐指着墙上的钟说道：“这么晚了还要喝咖啡？”
许之言和周嘉两人望着彼此面面相觑。
顾理见许之言怒气冲冲地离开房间好一阵都不回便出门寻找，正好在门外听到了这场谎言。
他礼貌性敲了敲门，得到准许后进门。
“言言，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你去找周嘉替我买咖啡去了吗？”
许之言快速接过阶梯下去，“理子要直播，所以叫我买杯咖啡来提提神。我累一天了，所以就让嘉嘉帮我去买。”
倪姐看着三个人漏洞百出的配合假装信以为真。
“嘉嘉陪你跑一天了，她也累了，咖啡就别买了，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一行三人出了房门，许之言还在庆幸于自己天衣无缝的操作，可表面上还要对周嘉摆出一副绝不原谅的冷漠。
“嘉嘉，回我们房里聊聊？”顾理招呼周嘉进了他们的房间。
许之言极不情愿地甩了双拖鞋扔到周嘉的脚下，然后自顾自换好后坐到了电脑桌前玩起了游戏。
顾理招呼着周嘉坐下，还给她泡了杯奶茶，希望甜甜的它能给她带来一丝快乐。
“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顾理坐在单人沙发上，与周嘉保持了一段距离，生怕靠得近了会给她带来不适感。
“倪姐可能要把我辞退了。”
没等顾理反应过来，许之言那边倒是跳脚了，“什么？！为什么？”
周嘉没好气地回答道：“还不是因为你自作主张地在网上发话…”她嘟囔着嘴。因为刚才许之言的临场发挥才没有被戳穿，现在的她消气不少。
“这是我的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的作用是约束你，结果管不住你…”
“开玩笑！谁能管得了我？”许之言说起此话来还有些小骄傲。
顾理瞪了他一眼，他乖乖地继续玩着游戏。
“落实了吗？”
“目前还没有。”
“你想走吗？”
周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想！”
顾理战术性后仰，随后咳嗽了一声，“某人现在可以说话了，表个态吧。”
“我当然不希望你走啊！”许之言还想继续发表意见，可被顾理拦了下来，用脚后跟想都能知道他接下来无非是要抱怨和另一位陌生人重新开始的麻烦。
“放心吧，还有言言保你呢。”
周嘉担忧地望了眼许之言，要是没有今天的争吵，她可能会相信许之言会帮助自己，可是今天的她朝他发了好大的火。
许之言感受到了周嘉的目光，扭过头去恰好四目相对，“现在想到我了？是不是有点晚啊？”
“好好说话！”
许之言被顾理训斥了一下便收敛了一下阴阳怪气的本性，“我会帮你去和倪姐说的，放心吧。”他重新将视线放在电脑桌面上，“别不开心了，多喝点甜的…”大约间隔了几秒后，“大晚上吃甜食，胖死你！”
周嘉哭丧的脸突然一下转晴，“再胖也没有你去年胖！”
许之言蹭的一下站起身，指着周嘉让她闭嘴。
周嘉忽然又鼻子一酸哭了起来，吓得许之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顾理连忙递上纸巾，急着替许之言道歉：“你别哭呀，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你别往心里去。”
周嘉哽咽着解释道：“我不是…我只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完整，紧接着放声大哭。
顾理一个劲递着纸巾，许之言则一直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等她冷静下来后缓缓说道：“我就是突然感觉你们真好，我一点也不想走。”
许之言出于本能想回怼，但是话到了嘴边又给憋了回去。
安抚完周嘉后，两人瘫倒在沙发上，“可算给送走了。”
顾理斜着眼看他，“你的嘴啊，可得管住了，你看看惹了多少祸事。”
许之言侧过身来面对着他，“这件事里有卿子一条命，我必须要出头求一个真相。可惜殃及了周嘉…”他沉下眼来，随意地拨弄着衣服上的条带。
“我懂，倪姐也懂，我们不怪你，只是方法过激了些。”被人理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明天上妆的时候我找倪姐谈嘉嘉的事，肯定会把她留下的。”
顾理整理了一下情绪就上播了，晚上八点后到凌晨两点左右观看直播的人数比较多，所以他选择在这个时间段里播。许之言陪他一同播了个恐怖游戏，后劲太大，许之言赶忙叫停，独自躲藏在被窝里冷静了一下便睡着了。
现在的许之言睡觉前对于酒精的依赖不再有以前一般强烈，了无心事的时候能够正常入睡。
顾理放低了直播时说话音量，正好也符合半夜观众的需求。
许之言早晨醒来发现顾理伏案而睡，担心搬弄他会叫醒他，于是他在门口静候化妆团队的到来，每见一位都特意提醒他放轻脚步。
直到许之言离开，顾理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
演员没有节假日，顾理也跟随着他一同加班加点地直播，只要是许之言不在家的时间段里，他便开播玩游戏。等到晚上热门时间段时他也会和许之言一同直播游戏。就这样，他的模样和体型都荒废了不少。
许之言越来越进入状态，平日里见到梁澜时会有角色错乱的时候，他会有带入周天恩对龙周娅的情感。这就导致他见到她时会有慕名的心动和害羞，所以他有时候会刻意躲开她。
梁澜对此表示十分无辜，回想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并没有发现有得罪许之言的地方。于是她让顾正贤来旁敲侧击一下他的真实态度，许之言不敢透露自己的不专业便表示自己有了女友，现在之举是为了避嫌。
事与愿违，负责跟组拍摄幕后花絮的摄像师偏是要让他们在片场有些亲密互动，这着实为难到了许之言。只见他不自然地被梁澜靠近，还要控制面部流露出喜悦表情。摄像师没有采取正面拍摄，反而是借用了偷拍的角度。
梁澜只是出于本职工作在尽力配合，奈何对方是个会信以为真的人。
倪姐同样察觉到了许之言的异常，故作要求看刚才拍摄的镜头为由，将许之言叫进车里询问。
“你怎么了？为什么扭扭捏捏的？”
许之言歪着头不知如何表达。
“你该不会喜欢上梁澜了吧？”
许之言连忙摆手否认，“我只是代入了周天恩的情感，这不代表我许之言本人。”
“可是没有摄像机的地方，你就是许之言。”
“道理我都懂，就是转换不过来。”
倪姐思考了许久，“我会和摄像说，平时拍摄花絮的时候尽量选在你们候场和ng的时候。你也注意保持点距离，千万不要假戏真做。”
她临下车前和他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她从未想过将周嘉辞退，只是想给她换个岗位而已。
许之言转头把周嘉叫上了车，并告诉她这一好消息。
但周嘉并没有太多喜悦，因为她还是要离开现在熟悉的工作环境和方式。
苦恼的许之言此时只想喝口酒清醒一下，周嘉偷偷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棕色玻璃瓶，里边是为他灌进去的酒。
许之言闻到味道的那一刻眼睛闪烁着亮光，“嘉嘉，你越来越懂我了。”
周嘉勉为其难笑了下便下了车，同时关上了车门。
有酒加持的许之言特别“清醒”地下了车，在摄像师的要求下，他的行为慢慢变得大胆，但还是收敛了部分。
许之言套用剧里的话对梁澜说：“龙周娅，你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梁澜被他眼里的深情所感染，动情地回复道：“我很开心。”
紧接着的戏份是周天恩追着龙周娅离去的车辆在雨中奔跑的场面。他的眼泪和雨水混为一体，他嘶吼着狂奔着，坐在车上的她时不时地转过头满眼疼惜地望着被车辆甩得越来越远的他。
这场戏反反复复演了五遍才完成所有镜头的拍摄，导演被许之言共情了，每一场戏都哭得泣不成声。
最后拍摄的一场，剧情已然走完，可许之言仍是跪倒在潮湿的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导演默默地看着一直没喊停，看着沉浸在戏里的他肆意发挥。
演员往往更能丰富剧本里未能细化的部分，有些是画蛇添足，而这回是锦上添花。
周嘉披了条浴巾盖在许之言的头上，并将他从地上扶起。此时的许之言已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时之间分不清他苦苦挽留的人是谁。
宫诚连忙上前帮忙，两人合力艰难地将许之言扶回到了车上。
失魂落魄地他将车上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穿着湿透了的衣服倒在座位上仰面而睡。
宫诚替他换了件衣服，那时的他浑身发烫。宫诚敏锐地察觉到他可能是发烧了，可是他刚喝过酒，于是让司机将车内温度调至最高。
昏昏沉沉的许之言嘴里嘟囔着些什么，等宫诚俯身去听时却听不懂任何一个字。
倪姐上车查看许之言的状态，一进门就闻到浓烈的酒味，她严厉地质问宫诚酒的来源，他低着头不作声。
跟在倪姐身后的周嘉默默举起了手，“是我给的。”
倪姐愤怒地将酒瓶砸到垃圾桶里，“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工作时间，为什么要让他喝酒？”
“之言每次郁闷的时候都会馋酒，喝完就会没事，所以我才……”
“他自控力差，所以我才雇了你跟着他，结果你们倒是合起伙来骗我瞒我！”倪姐死死地盯着周嘉并指着车门呵斥着让她下车。
周嘉委屈地下了车，此时唯一能替她说话的人正昏迷不醒。
宫诚将许之言送回了酒店，顾理看见许之言是被背回来的，火速飞奔到许之言的身旁询问具体情况。
喝了酒的他只能靠物理降温，于是顾理在卧室先是替他换了套干净的衣物，随后用酒精擦拭着他的四肢，头上还给贴了个冰宝贴。
不知是烧得迷糊还是喝了酒的缘故，许之言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些什么，顾理凑近了听发现是这场戏中的台词，周天恩还在嚷嚷着让龙周娅留下。
回到酒店的梁澜拿了盒感冒药来看望许之言，听说许之言一直昏迷不醒，于是她将自带药箱整个都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