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群殴
“好。”江景泽丢下笔。
前些日子他散布好谣言,专门派人在村口守着,就是等着县衙里来人催徭役。
他已经和上河村的村民达成统一,挖河是不可能服挖河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去挖河的,只能在家混吃等死这样子。
但是抗拒徭役总要有个恰当理由。
这就显出江景泽散布谣言的高明之处了。
先把严捕头的名声搞臭,那上河村就站在了大义上,就算是抗拒服徭役,也是有理由的。
总不能光逮着上河村的百姓们坑吧?
就算闹到县衙,上河村百姓们身为弱势的一方,也必定会受到别人的同情。
只不过派去盯守的那人戏曲看多了,角色扮演玩的不亦乐乎。
江景泽笑道:“好,备齐兵马,咱们去会会衙役!”
村口,几个衙役堵着大路,趾高气扬的推搡着,江汝正拄着拐棍正小心翼翼的回着话。
不过,严捕头并没有亲自来。
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欺负上河村不比踩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直接吩咐手下人干就行了。
“你们上河村敢违抗命令?别的村都去服徭役了,就你们上河村特殊?”
“我看你们这是皮痒了啊,信不信今年秋天缴税赋的时候,把你们上河村的火耗提高一倍?”
江汝正不愿意起冲突,好声好气的道:“各位差爷啊,不是我们上河村的人不去服徭役,而是挖河实在是太苦了啊,再说,凭什么就我们上河村的人去挖河?”
“呵呵,让你们挖河是看得起你们!”
“我们今天来,就是要带走二十名青壮,你们要是敢再唧唧歪歪,信不信把你们全都投进大狱?”
闻言,众人面露悲愤之色,但是没人敢出头。
江汝正叹口气,摊手道:“差爷,这不是把我们上河村往绝路上逼吗?”
“我管你们是不是绝路!”衙役哼了一声,嗤笑道:“前些日子,你们押陆大同等人的时候,不是挺嚣张吗?”
就在这时,江景泽赶了过来,大声道:“那是陆大同假冒牌票,巧立名目,专门来坑害我上河村百姓的,凭什么不能押他!”
一见江景泽赶了过来,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像和别人吵架这种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啊。
像他们这种庄稼汉,都是能动手绝不逼逼。
领头衙役斜眼看了一眼江景泽,道:“你就是那个神童?我看也不怎么样啊。今天我特地拿来的衙门牌票,还用不用验真伪?”
“当然需要。”江景泽道。
“你不会还以为我拿假的牌票忽悠你吧?”领头衙役嗤笑一声。
上一次陆大同等人吃了一个大亏,也让严捕头心中记恨上了江景泽。
不过他身为捕头,还是要注意影响的,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带人,到上河村揍江景泽一顿吧?
所以,他等了好些日子,就是在等一个机会,不是证明他有多么恨上河村的百姓,而是证明,他严捕头失去的面子,一定要亲自拿回来!
这一次,严捕头抓住服徭役的机会,安排上河村的村民去挖河,还领了正规的牌票,让这些衙役来督促上河村的百姓。
这次的牌票,绝对是真的。
领头衙役掏出牌票,展开,让江景泽看清楚。
“这就是牌票啊……”江景泽点点头。
“现在牌票在这里,你们上河村还有什么好说的?”领头衙役喝问道。
江景泽想了想,突然问道:“这牌票是不是真的?你怎么证明?万一这上面的字是仿的?”
领头衙役一时无语,还有这样胡搅蛮缠的?
他指着道:“你看这上面有官府的大印,还有官府的文书,这笔迹,也是官府书吏的字。”
江景泽又点点头,问道:“上一次官府的大印是假的,这一次官府的大印,不会还是假的吧?”
领头衙役不想搭理江景泽了,转头对江汝正呵斥道:“现在牌票就在这里,如果你们上河村的人拒不服从,就等着挨板子吧!”
江汝正说不出话来,希翼的目光看向江景泽。
江景泽毫不紧张,问道:“能否让我仔细看看牌票?”
领头衙役递了过去,皱眉道:“这牌票上面又没有花,看来看去有……”
他下半句还没说完,就见到令他不敢置信的一幕,瞳孔陡然放大。
只见江景泽随意的拿着牌票,三下五除二,直接撕的粉碎,然后嚣张的冷笑道:“现在牌票没有了,你们也没资格让我上河村的人服徭役了。”
他疯了吧!
这是领头衙役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谁不知道,牌票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官府的尊严。
毁坏牌票,就代表着和官府过不去,就是大明的敌人。
他怎么敢的?
领头衙役顿时火冒三丈,大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敢撕毁牌票,现在就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江景泽毫不退却,大声道:“我上河村的百姓勤勤恳恳,一直都是遵纪守法。但是你们这些衙役,之前逼着我们多交税赋,现在又让我们挖河,凭什么?”
“凭什么?”领头衙役嗤笑道:“就凭你是个平头百姓,就凭我是官差!”
江景泽接上话道:“官差又能怎么样?官差就能为所欲为吗?在我们上河村,无论是谁受到外人欺负,肯定会齐心协力的。”
登时,有七八个汉子上前,围住了几个衙役。
领头衙役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沉声道:“你们不想活了,敢冲撞官差?”
江景泽道:“有什么不敢的,前些日子才冲撞过陆大同,又能怎么样?”
然后江景泽继续鼓劲道:“各位叔叔伯伯,这些衙役就是看咱们上河村好欺负,这才屡次来找麻烦,咱们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厉害。”
有几个人不动声色的拎起了锄头、绳子、皮鞭、蜡烛。
见情况愈发不妙,领头衙役知道今天肯定没戏了,这个气氛下不宜久留。
对峙时间长了,容易挨打。
还是先走为妙。
想到此,领头衙役便色厉内荏的喝道:“刁民闪开,我要先回县里,你们再敢阻拦,休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他们要走,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江景泽也没阻拦,只不过有族人看不过眼,从后面推了一跤,把他摔了个狗啃泥。
却说衙役们回到县里,自觉大丢脸面,心里极为难受。
本来想找严捕头说明一下情况,但是担心被严捕头责罚,于是发誓再去找回场子,串联数十名衙役在第二天一同杀回了上河村。
但是,经过几天发生的事。
上河村的百姓对衙役不是很畏惧。
再加上谣言一事,上河村的百姓生出同仇敌忾的情绪。
所以眼见大批衙役杀上门,不用江景泽鼓噪,就纷纷汇聚在村口,将一群衙役堵住,一时间双方虎视眈眈,气氛极为紧张。
大战一触即发。
“我看你们这是要造反啊!”衙役先扣上一顶大帽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景泽顶了过去:“就是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恶吏,把我们百姓逼上绝路,让我们不得不反抗。”
“牙尖嘴利的小子,我先灭了你!”领头衙役恼羞成怒,就想先抓住江景泽揍一顿,却被村民拦住,只能愤愤的看江景泽一眼。
其实两边虽然聚集了不少人,但真未必打的起来。
毕竟一方是衙役,一方是老实巴交的村民,所以最大可能就是靠谈判解决问题。
人多只是用来壮场面,为谈判造声势。
江景泽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闹这么大的阵仗,一个是往严捕头身上泼脏水,另一个就是把严捕头拉下水。
因为今天来的衙役不少,所以领头衙役也有了底气,对着上河村的村民高声道:“你们不服从命令,实属是刁民!我奉劝你们,尽快交出服徭役的名单,否则别怪我不讲道理!”
上河村的村民也很硬气,吵吵闹闹就是不从命。
五月初的天气已经微微火辣,众人站在太阳底下时间久了,未免有些人困马乏。
正当众人口干舌燥之时,忽然听到远处一阵吵闹声,然后出现一大批人群,目测至少有三四十人。
江汝正一眼就认出来,这些是邻村的百姓,就是不知道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邻村百姓一个个拎着出头,冲到了距离两方人马几步远的距离才住脚,指着众多衙役骂道:“你们这些恶吏欺人太甚,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特意来为上河村助拳。”
江景泽心中咯噔一声,他似乎忽略了一个地方。
在古代,附近的几个村子,多年来相互通婚不少,所以大家都算是亲戚。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这些天上河村的遭遇,再加上有心人的造谣,早就让邻村一些正义之士心生不满了。
可是江景泽没打算和衙役们大打出手啊……他只是想污蔑严捕头的名声。
衙役们也生出了几分火气,骂道:“关你们屁事,还不快滚!”
邻村百姓被人指着骂,立刻回骂道:“老子们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你们这些恶吏纳命来!”
江景泽感觉很不可思议,这些人都是暴躁老哥吗?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这就像后世那种,你瞅啥?瞅你咋地?
还没等江景泽反应过来,却见邻村数十名百姓挥舞着锄头等家伙,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上河村的百姓顿时感觉被抢了风头,也加入到了战场。
这距离太短了,根本来不及阻止,瞬息之间,就有人被打倒在地,现场一片鬼哭狼嚎、人仰马翻。
江景泽呆呆的看着爆发起来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