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造谣生事
江景泽寻声望去,没想到正是三叔公江汝正。
三叔公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唉声叹气的?
只见江汝正拄着拐棍,望着清澈的湖水发呆,本来就布满褶皱的老脸上,更是愁眉不展。
江景泽不由的好奇心大起,问道:“三叔公,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江汝正听到声音,扭过头来,看到了江景泽,不由的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便道:“侄孙子啊,我在这里待一会儿,你呢?”
“我也在这里待一会儿。”江景泽回了一句。
两人停顿一会儿。
江景泽看江汝正郁闷的样子,主动问道:“三叔公,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江汝正欲言又止,摆摆手道:“算了,侄孙子,咱们上河村的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江景泽大包大揽道:“我也是咱们上河村的一员,怎么和我没关系呢?三叔公且说一说,说不准我还能出点主意。”
江汝正便道:“近些日子,由于春种忙完了,家里的农户都闲下来了,所以县里面开始要求服徭役,一般都是修路搭桥之类的活计。”
江景泽点点头,问道:“这又怎么了?”
服徭役在古代很正常,每年都会在农闲时,针对成年男子进行服徭役。
江汝正道:“刚才县里来人传话,说是今年服徭役变更了摊派方式。往年都是由县里统一调配,可今年县里下了规矩,为了便于管教,说是每个村负责一样事项。”
江景泽看着江汝正的脸色,不由的问道:“那咱们上河村负责什么?”
江汝正叹口气,继续道:“县里说,每个村各司其职,上河村由于离河比较近,所以负责挖河。”
江景泽面色大惊,挖河不能说很不好,只能说非常不好!
比较好的徭役,有像炼铁、炼盐,等到徭役结束,自己还能贪污点。
一般的徭役,也就是像修路挖河这些活计,虽然辛苦点,但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但是像挖河这种,动辄就有生命危险,要是哪一天发大水,没来得及跑开,说不准就卷进去了。
而且挖河还非常苦,四五月份的天气已经非常晒了,站在河里,没几天皮肤就晒的焦黄。
往年的徭役,最多上河村有一两个人被派去挖河,但是按照今年的新规矩,那今年上河村的壮丁都要去挖河,显然是非常危险的。
“这怎么能行?要是发了大水,咱们上河村的壮丁怎么办?岂不是要葬身鱼腹?”江景泽大怒道。
“再说,凡是新政策,朝令夕改是常事。现在让咱们上河村的人去挖河,说不准下一年,有人说新规矩不好,又重新摊派,岂不是我上河村的人白白出力?”
“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咱们也没有办法应对啊,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江汝正叹口气。
江景泽想了想,道:“这一定是严捕头从中作梗,上次咱们上河村落了他的面子,他就怀恨在心,故意针对咱们上河村!”
像摊派徭役这种活计,县尊大人绝对不会亲自处理,而是交给手下人。
县丞也懒的管这种活。
所以都是捕头带着一群捕快,负责徭役的分配。
江景泽又道:“而且咱们服完徭役,严捕头到时候一句不合格,那咱们上河村岂不是要返工?”
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江景泽出奇的愤怒,凭什么,他江景泽和上河村的百姓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凭什么要被严捕头这样欺负。
他原本还存着侥幸心理,想想在村里面躲几天就能息事宁人,大不了给严捕头塞点礼,两家握手言和。
但现实给了他狠狠地打击。
握手言和是不可能的,严捕头就是仗着权势欺负你。
见江景泽真生气了,怕他出了什么问题,江汝正劝道:“生气又没什么用,事情总有法子解决的,大不了咱们吃点亏,去挖河又能怎么样?”
江景泽有些烦躁的道:“凭什么他让挖河就挖河?今天咱们上河村退让了,今后他会更得寸进尺,下一次指不定干什么呢!”
穿越以来,江景泽一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但是现在终究要面对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底层丛林社会,这就是面对的现实。
还是那句话,江景泽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他的行为让严捕头很不爽,所以严捕头吃定他了。
想到这里,江景泽愈发暴躁,脸色非常难看,牙齿咬的咯吱咯吱想,愤怒道:“三叔公,这件事大不了鱼死网破!”
三叔公摊摊手,道:“就怕鱼死了,网破不了。”
江景泽摇摇头,道:“你放心,三叔公,这件事就往大了闹,闹得沸沸扬扬,咱们去县衙告状,我就不信严捕头只手遮天!”
三叔公问道:“这能行吗?”
江景泽道:“如今之计,只有这么办!”
江景泽想的很简单,只凭他和县尊的关系,恐怕不足以威胁到严捕头。
现在只有把事情闹大,让县尊知道严捕头的行为有多么恶劣。
说不定县尊对严捕头不满,就会重新分配徭役。
三叔公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三叔公在祠堂召开大会,等到青壮男子到齐后,江汝正扫视一眼,缓缓将徭役一事全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村民们一听,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意思?凭什么让咱们上河村的人去挖河?”
“对!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咱们不干,我刚成亲没两个月,要是挖河的时候,被水冲走了,家里的婆娘咋办?”
祠堂里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三叔公拍了拍案子,大声道:“对,你们说的没错,总而言之,这就是欺负咱们上河村,你们有什么法子应对?”
说到这里,祠堂登时沉寂了下来。
他们都是庄稼汉,论心眼加一块也没有黄豆大,能有什么主意?
众人相互望望,脸上都是无奈之色。
江景泽突然大声道:“各位前辈,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保证不让咱们去挖河。只是我叫你们帮忙时,你们不能犹豫,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
众人仿佛看到了大救星,对了,咱们村可是有个神童的。
纷纷道:“自然信得过,小相公办事妥帖,大家都是服的。”
江景泽点点头,道:“这些日子,大家可以去走走亲戚,如果见到各自的亲戚后,需要这样说……”
江景泽要做的,就是造谣。
上次去江都县一趟,知道严捕头是江都县的恶霸,但是有些人不知道严捕头有多恶,现在江景泽打算毁掉严捕头的名声。
位于上河村十里远的集市上,百十号人熙熙攘攘,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而有个来自上河村的中年妇女,按辈分说,江景泽应该叫她三婶,此时三婶左挑挑又看看,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不一会儿蹲在一堆青菜前,三婶问道:“你这菜新鲜不新鲜?”
小贩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见有人买菜,连忙迎上去道:“大妹子,你看你说的,这菜今天早上才从地里摘的,肯定新鲜。”
“哦。”三婶闲聊的说道:“唉,我当家的今年要去挖河,临走前,我得给他做几顿好吃的。”
“啊,怎么这么倒霉,被分到挖河了?”小贩惊讶的问道。
三婶抹了把眼泪,道:“还不是那该死的严捕头,就因为我当家的招惹了他,他就非要让我当家的去挖河。唉,你是不知道严捕头这个人呐。”
小贩正闲着无聊,听到有内幕,好奇的问道:“严捕头这个人怎么了?”
“他是真的畜生啊!”三婶打开了话茬,道:“这人非常好色,我可是听说了,下至六岁的小孩,上至八十岁老母,他都不放过。听说,他家里还藏着昆仑奴。”
昆仑奴,也就是古代对黑人的称呼。
小贩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他这么重的口味?”
“何止啊,这人简直就是变态,还对男的感兴趣。”三婶叹口气,道:“不信你问问其他人,咱江都县的百姓都知道。”
三婶甩下这句话就走了。
古人云,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一传十,十传百。
不过江景泽也没想到,造谣的效果这么好,经过好几天的谣言传播,在附近的镇子里传出几个版本。
有的说,严捕头坏事做尽,在大街上只要看到漂亮的女子,就会命令手下强行掳走,然后干些非常龌龊的事情。
吓的有些女子不敢独自出门。
还有的说,严捕头非常贪财,每年缴纳的税赋,有一半都落到了他的口袋里。
还有的说他不举。
也有的说新来的县尊大人早就对他不满了,正找个机会除掉他。
反正谣言满天飞,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过了几天,江景泽正在院内练字。忽然窗外有人大声道:“报军师,本细作打探来消息,衙门来人了,让咱们上河村的人去服徭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