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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燃烧的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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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就要谢谢小忍的超强麻醉剂了,立马还掺杂着紫藤花毒,量不多但效果极强,是这孩子特意做出来给我防身的,防谁呢?不知道。这东西对鬼王和上弦来说是没用的,更多的只是一个心理安慰的基本准备而已。

    以防万一,这一小支主要是麻醉功效,为了方便携带与隐藏,我们协商后把它做成了花饰,外表看上去就跟个短簪一样。因平时我都会束着马尾,便把它插在了尾根处,细针的外面套上银色的壳,就和普通的簪子一样,但只要捏着花头将其拔出,它就是名副其实的针筒。

    我本以为不会有用到这东西的机会,因为太危险了,使用它就意味着我要偷袭鬼,人家一个本能的反击都足以致我死地。

    刚才的一系列动作确实都是我故意的,从对话开始我便是以冲着和鬼独处,能在不引起其警戒的情况下绕到他背后实施刺针为目的。左手的探出只是一个幌子,眼前的鬼气息远比低级鬼强,我当然不会自大地认为自己能一击得手,右手刺针才是重点。

    幸好,我成功了。

    我看着倒在地上的“巨鬼”,拔掉刀鞘将刀刃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呲~”

    一大片鲜血争先恐后从后颈的伤口处流了出来,我的心在抖,可手异常的稳。我头次发现原来鬼的脖子这么硬,我用了八分的力才切开一条大缝把刀按到肉里,不晓得是否是用短刀的原因。

    原先出手的冷静早已过去,虽然手下还在不断的划,可我觉得自己的精神已在崩溃边缘,从计划实施开始我脑中便一直紧绷着一条弦,现在它就要断了!

    我一个上辈子连杀鱼都不敢的人现在居然在砍别人头,虽然对象是鬼,但这个认知依然让我害怕。

    偌大昏暗的空间里,只回荡着我的喘气声和刀刃划割皮肉的声音,我身上的白裙早已被鲜血浸染,仿佛本来就是红色的,环境的阴暗与手上的湿滑让我开始眼前发黑,血味浓稠得令人作呕,我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往日坚守的某种东西,有些事一旦开始做,就再也回不去了。

    “咳咳!”

    底下的位置突然发出声响,我从恍惚的意识里回神,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大脑里。

    鬼醒了!

    这才过去了多久,其实根本没有几秒,难道鬼身体的素质都这么强吗!?毒和麻醉药可以快速消解?

    我想也没想直接整个人往下压去,一手死压着对方的头,一手全力往下划刀。

    “你在干什么!”

    一声爆喝,随即我被一股巨力掀翻出去,整个人重重撞在了墙上,一瞬间五脏六腑移位般的疼痛席卷全身,我从墙上滑至地面,捂着心口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嘴里全是铁锈味,浑身哪里都痛,我甚至连喊疼都喊不出来。头上全是汗,我闭眼半张着嘴,一手撑在地上极力呼吸,希望自己能清醒点,千万不要晕过去。

    “夫人果然别有用心,就这么想砍掉我的头吗?您如果真想的话何必亲自动手,和大人说一声不就是了。”

    鬼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站到了我面前,他会杀我吗?

    不,他不敢的。他怎么敢违抗无惨的命令。

    想想还真可笑,我最讨厌最想让其死亡的对象居然在此时成为了我的护身符。

    撑在地上的手不自觉握成拳,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明明就差一点了!我要离开这儿!我要回鬼杀队去!

    我睁开眼,透过还不清晰的视线看到了位于手边的短刀,银白色的刀刃在月光下发着闪耀冰冷的光泽,上面的血迹昭示着我原本的决心。

    皮肤下的血液好像突然变得滚烫、发热,直至沸腾,我感觉到心中暗藏的一些东西被打破了。

    我没有再犹豫,伸手往右一扒,将短刀又握在了手里,然后两手撑在地上,缓慢地,摇晃地,又站了起来。

    强烈的视觉差异扑面而来,鬼就站在我面前。他太高大了,需要我将头仰到极致才能看到脸,体型的差异也有很大的压迫感,对方的一条手臂都比我大腿粗,这是一场一看就知道结果的战斗,可我并不打算认输,即便过程中被“不小心”打死我也不会后悔。

    我不会再像过去一样只是等待死亡,这次,我要拿起刀战斗,去努力保护自己,将生命延续下去。

    “夫人!虽然我不会还手,但也不会就这样站着让您砍的,不好意思只能得罪了!”

    鬼的话音刚落,我便感到面前有一阵疾风冲着背后而来,他想打晕我!很奇怪,明明对方速度那么快,可在我的视线中,那只朝我伸来的右手越来越慢,我甚至能看见其在空中细微的动作变化,时间在这一刻拉长且缓慢,我倏忽睁大了眼,为这奇妙的变化,一时竟不知是否自己已经昏迷,现在所见皆是梦境。

    “阿融,别怕,将刀刺出去,相信身体的直觉。”

    恍惚间,我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感到一只没有温度的手覆在了我的右手上,它带着我以及手中的刀以比面前的鬼更快的速度刺了出去,直指对方脖颈。

    我看到鬼的动作一瞬间僵直,他原本是弯着腰的姿势,可能是为了缩短距离更方便接触我,所以这个高度差我是能够到他的脖颈的。

    但其实一把短刀即使戳进了咽喉也没法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毕竟大小和力气摆在那儿,我没法做到用短刀一次将其头砍下来,可怪异的是,这鬼居然躲了,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阿融,还记得我教你的刀术吗?不要去思考下一步,任由身体去动。”

    我听清楚了对方的话,第一个反应便是--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教我刀术了?!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好嘛!

    想是这么想,但这个声音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我不自觉地去相信他说的话。

    我放松了神思,没有去思考,将身体交由那只陌生的手支配。我的两手相握在刀处,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像是某种刀术的起势。

    身体的疼痛一时消失了,我能感觉到的只有身体动作时关节发出的咯吱声。很明显,这样的动作不是我能做出来的,或者说不是我这样的身体能做出来的。

    我的手被牵引着越抬越高,我看到那高大的鬼满脸诧异与后怕,咬着牙又冲了过来,此时的速度无法与他之前的相比,因为我什么也看不到,只捕捉住隐约的破空声。

    “锃--!”

    什么东西与刀刃发出了碰撞声,清晰且刺耳,与此同时我的右手上传来剧烈冲击,我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巨鬼已在我身侧,金属发出的“锃”音正是他的利爪与刀刃碰撞发出的,我似乎还看到了剧烈摩擦产生的花火。

    刀太短了,只能还以一瞬的阻挡,而无法与之直接对拼,否则会被对方立刻抓住武器丢出去。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我很清楚,如果没有那只手的帮忙我现在已经败了,而且利爪袭来的时候那只不知名的手几乎承担了全部的冲击力,要不然我必得虎口裂开,不对,说不准手都要断了。

    我以为接下来要短暂地避其锋芒,稍微后退再起攻势,毕竟体型差摆在那儿。哪想到下一秒我就被带着往前一步,然后手中短刃如闪电刺出,目标正是鬼的脖子。

    我心里大叫着“完了完了”,对方现在差不多是直立状态,我必须得跳起来才能够到他的脖子,这一刀刺出去究竟有什么用!

    反人类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我的短刀刺出去的时候,巨鬼的一掌挥来,那猎猎破空声让我瞳孔骤缩,毫不怀疑自己会被瞬间打飞出去。

    此时我已经没空去想这鬼怎么有勇气对我下死手这件事,因为我的身体动了,不是那只手带的我动,而是我自己动的,有股熟悉的动作感从骨骼里传来,那不是这具身体的记忆,而是潜意识的反应,有很多画面如快闪的频道在我脑海里一瞬即逝,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想起,但身体却已自顾自地动起。

    在巨掌离我不到半米之时,我身体急速往下一压,右手斜撑地面,借着惯力穿过鬼的裆部来到了其后背,左脚停止滑行与地面紧实接触的那一刻立即反向发力,然后我整个人跳了起来。

    我甚至来不及想自己是怎么做出如此顺畅的动作,又是怎么跳那么高的,此刻我的眼里只有巨鬼的后脖颈。

    像是烂熟于心刻在骨里的天性,下一步该怎么做我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正应了那句话--“动作比意识还快”。

    于半空中,我以往下俯冲的姿势向巨鬼的后背而去,但这鬼也不是吃素的,他很快反应过来,下半身未动,上本身半侧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大张的手掌。

    他想直接抓住我!

    我的冲势不减,根本无法在半空转换方向,眼见被抓已必不可免,可心态却诡异地沉稳至极。

    巨掌伸至面前时,我抓准机会一刀刺下,原本斜上位置的手立即被按在了我的斜下方。

    我一脚踏上去,在把刀拔出来的刹那,借着刀往上飞的这段滞空,将手握刀的姿势从横握改为竖握,我想借着横劈的力道起码砍掉鬼的半个脖子,接着再往回劈回来将另一半也割掉。成不成功不在考虑范围内,我只知道目前的情况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阿融,你做的很好,接下来交给我吧。”

    不知何时脱离我手的“虚手”又覆了上来,他牢牢将我的右手及刀柄握拢,有股强大的力量从这只手上传来,带着安全与熟悉感,然后我震惊地看到,原本银色的刀刃转变为了赫色,随后那把平平无奇的短刀上竟冒出了花火。

    和杏寿郎灼热的烈焰不同,那是更为耀眼夺目的,太阳的颜色。

    短刀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姿态横穿向前,我感觉自己的手好像动了又好像没动,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地面,而那巨鬼的头颅在飞起之后撞上墙壁又反弹,落在了不远处的血滩里,那里正是无辜的女仆被撕成两半丧命的地方。

    我和地上的鬼头面面相觑,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与茫然。

    我后知后觉地举起右手,短刀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刀刃没有变色,更没有燃烧的花火,那璀璨激动人心的画面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地上的鬼头在叫嚣,我循声看去,眼前的画面与当初我第一次遇鬼的场景何其相似,同样是看似不可战胜的鬼,然在须臾之后便被斩首,他们同样的不可置信与惊恐,嘴上喋喋不休大叫着“不可能不可能”,可惜,叫的再大声也无法停止他们身体消散的进程。

    “你不是人?!对,你不是人!这不可能是之前的你能拥有的力量……”

    我一时不知作何表达,他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没错,我是人,可杀他的明显不是人。但这些和一个快死的鬼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他彻底消散,直至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原地剩下的,只有女仆的血。

    “嘶--!”

    剧烈的疼痛袭来,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膝盖一弯,整个人便向后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刚才还忘记了疼痛,如今尘埃落定,仿佛被封印了的痛觉神经再次被打开,我只觉自己浑身的骨骼都被打碎了,这痛简直直达灵魂。手捂哪儿都不对,我干脆躺在了地上,不断左右辗转痛的直哼哼。

    眼角不自觉流出了生理泪水,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慢慢地,我感觉到痛感在逐渐减弱,终于可以开始正常的呼吸喘气。

    我浑身没有力气软软地瘫在地面,没有了鬼的威胁及入骨的痛苦后,我终于有时间复盘刚才的战斗。

    耳边的声音及那只虚手早已不在,好像从未出现过,但我知道他们曾确实存在。

    于是我躺在地上开始思考,这世上是否除了鬼以外还有妖精存在,又或者是,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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