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闪电两秒
众人瑟瑟发抖挤成一堆,他们也看到了,一个明显不似人的怪物出现在屋里。
原本的痛呼与尖叫消失,变成了小心害怕的喘息,他们不断往后移动靠在了墙边,有些已经紧闭着眼抱着自己的膝盖默默流泪,有些则惊恐地望着突然冒出来的怪物时刻注意对方的举动。
瞧着他们的样子,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大概,他们都是见过鬼的,否则不会这么安静,老早或叫或跑了。
“哈哈哈!大人可没不允许我吃掉你们,反正你们有这么多人,少几个也无妨的吧,只要有足够人数服侍夫人便可以了。”
出来的恶鬼毫不遮掩其噬肉的欲念,他看着底下的一堆“食物”眼神中满是贪婪以及渴望。
他的身高目测绝对有两米,赤着上半身,肌肉虬结,腰间只系了一条虎皮裙,皮肤看不真切,像是绿色的,从外貌上看的话更偏向于人,传过来的气息也不像是普通的杂鬼,不过无论是杂鬼还是什么鬼,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都不是好对付的。
“不要--!!!”
寂静的大房子里突然想起一声凄厉且短促的尖叫,我眼一花,然后就看到大片血雾在空中飘洒。
“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异常清晰,在昏暗的环境与刻意压制的惊呼声更显恐怖。
“嗒-嗒-嗒……”
红色液体如溪流般倒下,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厚了,液体在地上向着各个方向顺延,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快速爬行,试图抓捕弱小的人类肆意折磨。
眼前的鬼,就在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随手抓了个本挤在中间位置的女仆,然后在半空将其轻松撕成了两半。他毫不在意四溅的血液,就那样站着大口地撕咬进食,眼神还时不时从所有人身上逡巡,脸上带着残忍疯狂的笑意,似乎很享受众人的畏惧。
双拳捏的死紧,我没有感到害怕,只有不断攀升的愤怒,那鬼的眼神就像在看被关在栅栏里的牲畜。
他在挑选下一个食物。
我从地上爬起,尽量保持冷静的表情站到了恶鬼的面前。手臂上的伤口还在向外哗哗流血,我特意没有捂着,让血的气息四散,这本来就是我今晚的目的,我要用自己的血逼这鬼现身。
这几天我确定了一件事,也不知无惨是太自信还是怎样,竟然就派了一个鬼防着我,可能是觉得我太弱小没必要浪费下属吧。
根据气息判断,对方一直游走在整个宅邸外部,不曾进入屋内。而且我发现那鬼一直都在,不曾离开过。
这就奇怪了,鬼都是要进食的,他守在宅子边上要怎么出去觅食,难道直接抓了无惨派来的人吗?可我也没听到谁谁失踪了啊,当然这不排除管家故意隐瞒的情况,底下有多少人他才是最清楚的。
鬼停止了进食,直直与我对视几秒后,头一歪问我,“夫人这是做什么?”
“放他们离开。”
面前的鬼顿时露出了可怕的笑容,带着血的尖牙闪着异样的光芒,我本以为会受到拒绝,没想到他相当爽快地应了一声,“可以。”
然后对着我身后的人喝道,“夫人说让你们走,还不快滚!”
我深感对方的反常,迟疑着转头去看那些快吓疯的人。其中的管家看看我又看看那只鬼,惊恐的脸上满是眼泪,他哭丧着一张脸,
“夫……夫人,我们……”
我又转回头去看鬼的表情,发现他确实一脸不在意,不像作假,于是对着这些人大喊:“还不快走!”
缩成鹌鹑的一堆人终于反应过来,狼狈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跑,有些人腿软起不来竟直接爬了出去,逃出生天的欣喜之情从他们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只看重金钱了,有钱也得有命花才是。
等人走完后我才将视线重新转移到唯一的敌方身上。
“我以为你不会答应的。”
鬼此时面色严肃,绷着一张脸,“大人说除了不让夫人出去,您说的其余命令我都要执行。”
我再次说了第一天问管家的那句话,“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
“只要有我在,您出不去的,大人说他过几天就会回来接您,您还是回房间去吧。”
我瞧着对方似好说话却又异常强硬的态度,淡笑着开始表演。
“我在流血,你不想吃我吗?”
恶鬼瞳孔倏然睁大,“在下不敢,您还是快去包扎一下吧。”
“我不知道医药箱在哪儿,刚管家说会有家庭医生过来,可你看大厅里一片狼藉还有这么多血迹,那医生即使来了也会马上跑出去吧。”
鬼皱着眉回应,“我会把他抓回来的。”
“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我不觉得他能处理好我的伤口,而且若是你抓他的话,他一眼便会知道你不是人,而作为被你称呼为夫人的我,他肯定会理所当然地将我和你归为一伙,万一他是个有血性的打算跟我同归于尽怎么办?”我的语气严厉,不断向鬼强调着此举的危险性。
“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伤害不了您,我会在那人有所动作前捏死他的,夫人无需担心,这点实力我还是有的。”
差不多两米的巨型身材本就是强大的威慑,恶鬼如一扇不可移动的巨墙杵在那儿,浑身散发着强大的自信,他根本不信在这地方还有人能强过他,上弦们都被大人派去战斗了,鬼杀队的人也都往战场那儿去了,这里除了夫人他就是老大!
我的手开始不自觉颤抖,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成功。
我原先的计划就是把自己划伤冲到门口,力图像个泼妇一样装作什么都听不进偏要去外面的医院治伤,他们说什么我骂什么,能砸的东西都砸过去,要的就是混乱,如果能让管家他们妥协最好,不能我就继续“自残”威胁,他们总会害怕的,只要去到外面我就能跑掉,而这一过程唯一的阻碍就是不知名的鬼,我划伤自己的手臂主要也是为此。
鬼对人类的血液很敏感,我希望能将其引诱出来,管家他们看到鬼肯定会害怕地跑掉,如果鬼去追我就再划几刀,我相信他不会丢下我不管,在无惨的命令和不相干人员之间他一定会选择前者。
因为根据我一次次完好地活下来,和无惨让底下人喊我为夫人的态度来看,这是很好利用的点,起码说明我还挺重要的不是,我要是受了重伤这鬼绝对不会好过。没错,我的筹码就是无惨对我的一次次忍让。
按照原本的想法,等清场之后我会采取如出一辙的办法强迫鬼同意我出去,等去到外面后就只能借机行事了,具体操作我没想好,毕竟对周边的环境不熟悉,但只要对方还有顾忌,不在人类世界大开杀戒的话我还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
但是这计划中途就出了意外,我摔倒了,而拦我的人也摔倒还受了伤,他们的血液先吸引来了鬼,我本以为这鬼不会吃无惨派来照顾我的人,没成想对方根本不在乎,而且我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他根本不会让我出去。
无惨的命令是绝对的,他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先把我打晕,然后去外头抓个医生过来给我治伤。他对我并无尊敬,即便嘴巴上一口一个夫人地叫着。既然如此,那我只能选择最后一个办法了。
这样想着,我不再犹豫,抬头对巨大的鬼露出了一个有些害怕逞强的笑容。
“你刚刚在我面前生吃了人,搞得现在地上都是血,晚上我肯定会做噩梦的,你得负起责任!”
“负……负责任?!”
鬼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可能在想我是不是有病。
这又是一次赌博,为了离开我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面上则装着一副理所当然,“对啊,我也不需要你干什么,帮我把地上的血弄干净就行了。”
对方眉头紧蹙,视线看向地上那一大滩血,回头跟我确认,“一定要弄吗?”
我坚定地点点头,“当然。”
鬼抱着手臂似在思索,没有动作。我的手心微微出汗,说不慌是假的,如果他还是拒绝我就得想别的办法靠近他了。时间只有今晚,一旦失手就没有下次机会了,他一定会上报给无惨,那我就无法再逃离了。
好在这鬼最终还是听了我的话,他站得笔直,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我,“竟然是夫人要求的,我自然答应。”然后就转身往房子里头走去。
我被他的这一眼看得寒毛直竖,总觉得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鬼从某个地方走出来,手里拿着与其身量极其不符的拖把与水桶,这情形就像是一个黑得如煤炭的非洲人拿着洁白的茉莉花般可笑,但我笑不出来,他的走近在我看来就是危险的逼近、命运的倒计时。
那鬼轻松拎着满溢的水桶过来后,瞟了我一眼便开始一板一眼的拖地。
我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尽力保持心跳平稳,然后抬腿缓缓往鬼的方向靠近。
我走到了血迹的边缘,位于鬼的右侧,手背于身后定定望着地面。
他的视线有几秒转移到了我身上,我虽察觉到但没有回视,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不用管我,我就是看看。”
“哦~可夫人你刚不是说害怕吗,现在又有勇气看血了?”
“我可没说自己怕血,是你当面杀人吃人的举动给我造成了心理阴影,不怕不代表不放在心上,你是习惯了,我作为人类可没有!”
鬼的言辞带着明显的讽刺,我不甘示弱反击了回去。我承认自己的话有点蹩脚,可那又如何,有无惨这个挡箭牌他奈何不了我。
这鬼没有再“顶嘴”,而是低下头继续“兢兢业业”地工作。
看了一会儿后我便开始绕着地上的一滩血绕圈式走动。
“一”
“二”
“三……”
我在心里不断数着。鬼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的同时,心跳也越发平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我一边走一边用余光注视着鬼的动作。
在经过其后背时,我的脚步瞬间转向,并快速伸出左手向鬼的背部探去。
我发誓这已经是我能发挥出的最快速度了,然而眼前的鬼更快,他就跟背后长了眼似的,头都没回就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
没等他说话,我右手拔下扎在马尾根处的头花就朝其刺了过去。
“咚”地一声,鬼倒下了。
具体操作的时间可能连两秒都没到,但我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望着地上躺着的鬼,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这么顺利把他放倒啦?即便对方大意了也不该这么“弱”吧?
不过我根本没有去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事情还没结束,鬼还没死呢!
我从腰间缓缓地摸出了一把短刀,一把独属于我的日轮短刀,此前它一直被我裹覆在背后宽大的蝴蝶结根处,那里的空隙正好能套住刀身。
我一直知道自己没有练刀的天赋,更不用说什么呼吸法,这把日轮刀是主公拜托刀匠特意为我打造的,重量比较轻,而且因为我没有力量,所以从拿到它的那刻起刀刃就是无色的。我问主公缘由时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希望阿融你能带着它,也许某天它可以成为你的助力,在重要时刻保护你,即便是普通刀刃它也是锋利的。”
这把刀我几年前就拿到了,就是第一次从无惨那儿回来之后不久的事,往后我一直随身带着,只是没有使用过罢了。一是没必要,我的日常工作需要用刀也有专门的器具,二来,它对我来说是一次性用品。
得到它时我就想好了要用就用在鬼身上,可惜因为各种顾虑我还是没用,毕竟是无用功不是嘛。对着无惨、猗窝座或童磨用没有意义,我可能连把刀抽出来的机会都不会有。我不知道这些天无惨他们有没有发现我身上带着刀这件事,想来他们即便发现也不会在意吧,实力差距太大,有和没有是一样的。
但现在就不同了,这把陪了我几年的刀终于可以展现它的价值了!在鬼昏迷的情况下我要是还砍不下头的话那未免太废物了些。
即便是前后磨,这次我也要把鬼的头磨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