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罢了, 流笙思前想后,想着一个女子也不容易,还怀着孕, 若是赶出去也不太好,肃州这一带地广人稀, 恐怕接下来还有好几日要露宿呢。
只是柳心眉好似极看不惯岑念,每次岑念一过来就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你, 你这女子, 实在太过分了。”
柳心眉看着岑念红彤彤的脸,笑的贼兮兮的:“真是的,西京的女子都比你胆子大,哪有一个男子这般扭捏的,你长的这么白净, 怕是毛都没长齐吧。”
岑念快要气炸了,瞪着柳心眉就差要动手打人。
“阿念,你过来。”流笙赶紧把岑念叫过来, 她也阻止过, 可柳心眉依旧不改, 仗着有孕在身不管不顾,嘴里不饶人。
她朝柳心眉道:“我们萍水相逢,你若是实在看不惯我们, 你就自己走, 我们也不是求着你的。”
柳心眉偃旗息鼓, 拉着流笙叫了好一阵姐姐,总算消停了不少。
这些日子天气不错,流笙被柳心眉硬是拖着下了马车,两人如今也能说上一些话。
“哎呀, 人嘛要多晒晒太阳,你这真是太白了,在西京,没有你这么白的,这么一瞧,还以为你身子不好呢。”
柳心眉的手搭在流笙的腕子上,犹如珍珠和小麦的区别,柳心眉看着流笙,不住的摇头。
“怪不得你身子冰凉,定是有不足之症。”
流笙苦笑,说的也差不离。
“你这怀着身孕,精力倒是比寻常妇人要旺盛许多呢。”
柳心眉闻言大笑:“怀个身孕罢了,哪里就那么弱了,我阿娘生我的时候,还下地呢。”
流笙这几日倒是确实睡了好觉,柳心眉虽说嘴巴毒了些,可很少对流笙说三道四的,夜里还主动给流笙暖被子,这么一来,流笙想开口赶她都没机会。
就这么过了几天,柳心眉和岑念也找到相处之道,虽说还是斗嘴不停,不过总算好多了。
前方的路也愈发的荒凉,连驿站都陈旧不堪,看着黄沙遍布,流笙不禁心里泛起了担忧。
“怎么?害怕了?”柳心眉见她蹙着眉,一脸担忧的看着前方,嘿嘿笑了起来,“你放心,西京很好的,是一个很大的地方,不会比你的盛京差。”
流笙也只是笑笑,直到真的到了盛京,她才知道,柳心眉没有骗她。
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与盛京截然不同,女子不似在盛京那般含蓄,不过时常有风,流笙每次张嘴都是满嘴黄沙。
可西京真的很大,建筑与盛京不同,从前看的都是曲苑白墙,这里却是黄泥黑瓦,很是粗犷,却又有种莫名的味道。
这时候正是春日正浓,西京也是一样的绿意盎然,流笙看的眼花缭乱,只觉满眼稀奇。
街边全是熙熙攘攘的叫卖声,摩肩接踵,东西倒是与在盛京时有不小的的区别,不过多了皮毛肉干、少了些点心吃食之类的。
连女子都大有不同,流笙在盛京已属高挑,可到了这,才知一般。
若说盛京是小家碧玉,这西京便是粗犷大汉。
柳心眉像是主家一般,带着流笙三人边走边看,“西京即便是未婚女子也可以出来做活的,你们那不行吧,不过也是生计所累,像那些达官贵族家的小姐,也和你们那一样,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说的时候,很是不乐意,咕噜噜转的眼珠子瞧着街边的小玩意,挪都挪不开。
街边确实有很多女子摊贩,的确无人指责他们抛头露面,流笙抬头看看一望无垠的蓝天,心里反倒很是快活。
西京是建在一条江上的,这条江贯穿了整个西京,为西京带来了生机与繁荣,更是养育了西京无数百姓。
“听我阿爹说,这条江是靠人挖出来的。”柳心眉神秘兮兮的和三人说道,“那个人姓梅,所以这条江叫梅江。”
岑念听的嗤笑:“你就吹吧。”
柳心眉瞪了他一眼,娇俏灵动,见流笙拧眉,又笑眯眯的挽着流笙的手臂,朝岑念冷哼一声,才接着说。
“是真的,听说西京那时候还只是荒凉贫瘠的荒地,后来梅公来了,他领着大家上了那座山——”
柳心眉指了指远处影影绰绰看不清的山峰,努了努嘴:“喏,就是那儿,先是挖了一条小河,最开始是为了让人们活下去,后来天长日久,小河慢慢汇聚,水越来越多,就成了这条江。”
流笙听的很是专注,从前也从书上看过西京,却远不如实地看的清楚。
正打算开口问问哪里有合适的住房,就听到一声怒吼,“死丫头,你跑到哪儿去了?”
四人同时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灰色短袄,头戴皮帽,满脸横肉、蓄着胡须的年轻人冲了过来。
柳心眉尖叫一声,“岑念岑念,保护我保护我……”
岑念不明所以,可到底是男子,当即挡在了众人面前,朝来人怒喝一声:“你做什么?”
来人面目狰狞的看着柳心眉,破口大骂:“死丫头,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流笙都惊呆了,可柳心眉有了身孕,总不能让一个孕妇出事,这一路走来,一直平平顺顺,流笙还未见过这般凶残的人。
“你在西京有仇家?那你还回来做什么?”她拉着柳心眉,小声问道,“这到底是谁?”
岑念已经跟来人打成了一团,边上的行人也围了上来,指指点点。
柳心眉没有搭理流笙,却挺着肚子蹦蹦跳跳为岑念叫好:“岑念,打他,打他,用力,对,踢他屁股……”
流笙实在受不了,拉着柳心眉停下,大喊着住手,那人压着岑念,气喘吁吁的看着柳心眉,指着她像是已经气得说不出话。
“这位大哥,她到底怎么了?您有仇怨也不必急在一时,她如今有了身孕,您总不能叫人一尸两命吧?”
场面混乱不堪,本以为那人听了这话会冷静下来,不料却更气了,浑身颤抖,白眼都翻起来了,指着柳心眉,“你,你……”
柳心眉躲在流笙身后,依旧不死心的探头:“岑念,你到底行不行?”
那人一个不防,又被岑念压了下去……
好不容易被人拉开后,那人鼻青脸肿、气急败坏地指着柳心眉:“你这死丫头,你,你,你怎么还怀了身孕,到底是谁的野种?”
柳心眉梗着脖子大吼:“对,就是野种,气死你,叫你打我……”
岑念死死的抱住那人,身上脏乱不堪,嘴角也破了,流笙压根掺和不上。
最后终于来了人,一行人都被带到了衙门,那人一进衙门就与衙役打招呼,流笙心头咯噔一声,心道坏了。
柳心眉却丝毫不怕,叉着腰狂妄的站在堂中,恶狠狠的盯着那汉子。
汉子此时也冷静下来了,朝衙役道谢,随后和柳心眉大眼瞪小眼,岑念拦在两人中间。
流笙只觉心力交瘁,这天都快黑了,三人连落脚点都没有,总不能真的蹲大狱,方叔还看着马车呢,得回去找他。
汉子像是越想越气,嘴巴都抖起来了,指着柳心眉,“死丫头,你到底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你,你是要气死我,我看你是要气死我……”
柳心眉扒着岑念,冒出一颗头,漆黑的眸子转个不停:“哼,就是要气死你,谁叫你逼我嫁人,你就顾着自己,不管我的死活……”
那人指着柳心眉的肚子,气的白眼直翻:“那你跟我说呀,不是正在商量着嘛,你跑什么,现在还带着个大肚子,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柳心眉紧紧搂着岑念的腰,躲在他身后,冲那人嚷嚷:“我才不嫁人,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不管我死活,你也不想想你给我找的都是些什么地痞无赖,我才不要。”
那人气的咬牙切齿,和岑念撕扯,好半天终于败下阵来,面色都灰败了:“行,姑奶奶,以后不找了,你爱嫁不嫁,我不管你了,行吧?”
流笙总算听明白了,她指着汉子,满脸不可思议:“柳心眉,这是你哥哥?”
柳心眉嘴硬的要命,昂头气哼哼的:“哼,我才没有这么一个卖妹求荣的哥哥。”
流笙细细回想了下,因着车厢狭小,总会碰到柳心眉的肚子,好几次流笙都觉得很疼,可柳心眉压根无所觉,流笙也没有怀过身子,便觉得是柳心眉体质有异,再没生疑。
可有几次那种柔软的触感,实在是有些奇怪,她当下毫不迟疑,冲上去揪着柳心眉的腰身,用力一捏——
果然。
一行人出了衙门,天色已经黑了,西京的风似刀子一般,刮的生疼,流笙觉得好冷。
柳心眉和流笙住一起这么多天,自然知道,将手里软软的枕头塞进流笙怀里,嬉皮笑脸的讨好。
“流笙流笙,对不起嘛,我也是没了办法,我在外头钱花光啦,只能回家,可回去我那黑心肠的哥哥又要我嫁人,我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流笙冷着脸将东西塞回去,推开趴在她身上的柳心眉,又去看岑念的伤口,见他嘴角破了个大口子,心里更气了。
柳心眉的哥哥也搞清了原委,对流笙姐弟很是感激:“姑娘,今日真是抱歉,我方才失手,令弟的伤我们来找大夫,你不必担心,我妹妹这人调皮,这一路上肯定没少麻烦你们……”
流笙冷着脸,没好气道:“不必了,我们该走了。”她不喜欢这种骗人的把戏。
柳心眉却拉着流笙不放,见流笙不搭理,只能去求岑念。
“好阿念,拜托你了,之前路上是我不好,我道歉,流笙姐姐,阿念,现在天色不早了,你阿姐身体不好,就去我家吧,就当做我报答这一路……”
柳心眉双手合十,求岑念原谅,如狐狸般的漆黑眸子里满是讨好,看着可怜的很。
岑念也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姐姐,她身子不好,已经到了晚上,西京的夜晚,这一路过来,大家都领略到了。
“阿姐,要不就住一晚吧。”岑念知道姐姐的心思,当即捂着嘴喊疼,“阿姐,真的很疼,咱们人生地不熟,连个大夫都不好找呢。”
柳心眉也顺杆爬,连连点头:“是啊,阿念这伤口要好好处理,流笙姐姐,你就去我家吧。”
柳心眉哥哥也劝:“听这死丫头说,你们初来乍到,虽说西京外来人也多,可也有许多不便之处,今日姑娘先去我家歇息,日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流笙也只能应下,柳心眉又招呼人去接方叔,一行人回了柳家。
流笙本以为柳家是个一般的小户,谁料一去,却是一座五进的大宅子,门前还有两个大狮子,不过看柳心眉这混天混地的模样,也不该小看了。
柳心眉知道她戒备心重,便解释:“我家中长兄从前是军中的,后来出了事,就回来了,攒了不少银子,带着我跟我娘来西京,做了一个亭长,这宅子也是我大哥买下的。”
流笙这才明白那人和衙役相识,原是本有官身,虽是个小官,可比一般的平民百姓要好过多了。
又想起一件事,连忙唤方叔将信件拿出来,“不知柳大哥可认识一位叫柳新元的?”倒是巧得很,柳家不知与这人有什么联系。
柳心眉轻‘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的名字?”
闻言,流笙等人都看向汉子,那汉子却摆手:“我叫做柳正元,我哥哥叫做柳新元,不知姑娘怎么认识我兄长?”
流笙摇首,心里却明白,周师傅年岁大了,这年轻人的确不像他同龄人:“是这样的,柳大哥……”
当下把事情一解释,这才弄清楚,柳新元因着疆场上受伤太重,前两年已经去世了,流笙将信件给大家看了一遍。
柳心眉拍掌大笑:“这可真是巧呀,流笙姐姐,看来,咱们是有缘呢。”
流笙也笑了,误打误撞的,竟然就这样在西京安顿下来了。
本想去拜见柳老夫人,可夜深了,好在柳家也不是那般注重礼节的人,只赶紧让她们休息。
柳心眉领着几人一顿酒足饭饱,摸着瘪下去的肚子一阵长叹:“哎呀,还是家里舒服,这些日子吃那些东西,我都要吐了。”
流笙在她腰间一捏:“那你还跑出去?”
柳心眉却冲柳正元翻起了白眼:“我也不想呀,可我哥非要我嫁人,我不想嫁,自然要跑了,难不成真要做那睁眼瞎子,连夫君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一番话逗得大家都乐了,柳正元也口口声声说再也不管她了。
吃完饭后,几人又被丫头领着下去休息,流笙看着柳心眉快活无忧的模样,心里不禁羡慕。
她好快活,好洒脱,好幸福。
若是自己没有遇到这些事,或许会和自己想的一样,在深宅中安稳长大,熟读女则,做着女红,然后听从父命,穿着自己绣好的嫁衣,嫁一个如意郎君。
流笙心思不定,洗漱完后,靠在窗边看着圆月当空,月辉如玉,年年岁岁,可人不如故,早已千疮百孔。
此时的临江县,温知云也正看着天上圆月,手里握着一杯淡酒,本该用绿釉小盅,却配了个瓷白的笨碗,喝起来没甚滋味。
将手里的酒放下,顺势坐在窗边软榻上,这临江县与盛京不同,温软清淡,朦朦胧胧,似一个撑伞的闺秀,娉婷袅娜、婀娜多姿。
真是像极了流笙。
温知云将手抄在脑后,怔怔的看着月色,脑中回想的是流笙或嗔或柔的模样,像极了这临江县里多情的水路,蜿蜿蜒蜒。
这样的水土,才养出了一个流笙。
温知云一声叹,东南一路的事儿处理完后,他就来了临江县,难得忙里偷闲玩了几日,明日便准备直接去丰和大营。
大梁兵力不少,除去靠着北凉的西京大营,便是靠着南越的丰和大营。
这时候门吱嘎一声响,添喜走了进来,哭丧着脸道:“少爷,咱们直接去丰和大营是不是不好?若是夫人知道了,我这身皮真保不住了,还是先回盛京禀报一声吧?”
温知云递了一杯酒给他,静静地道:“你可要想好,回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母亲这人固执的很,温知云不想与之争执,却也不想伤了情分,只能先斩后奏,算一算,母亲应该接到自己的信了,左右盛京还有皇帝舅舅拦着呢。
添喜一听这话,就咬牙纠结了半天,最后终于决定,和少爷一起去丰和大营。
这时候,安平长公主的确收到消息了,当即就进宫找皇帝去了。
皇帝捂着嘴打哈欠,又劝了起来:“阿姐,跟您说了多少遍,不是我叫知云去的,我都说了,这件事了,我就让他去禁军、羽林卫随便选个职位。”
“那你把他叫回来。”
“我哪里叫的回来,那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固执的要命。”
安平长公主终于是没忍住,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怎么就这样了呢,这孩子,真是让我操心死了,好不容易回来,就又去了,怎么想的呀?这是要气死我呀……”
皇帝叹气不止:“阿姐,知云跟姐夫是一样的,都是天生为战场生的,知云比姐夫还要更甚,他自幼就读着兵书,在姐夫棍棒下长大的,那把红-缨-枪,不就是姐夫留给他的么?”
“那也不能去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安平长公主擦着眼泪满心埋怨,“他父亲就这么去了,如今难道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时候皇后堪堪端了两杯茶进来,闻言立刻不顾规矩地呸呸呸了几声,又把茶水端到安平长公主面前。
“长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知云的功夫,那是无人能敌的,当初将军就说过,知云根骨极佳,是个学武的好材料,定能一往无前战无不胜的。”
安平长公主为母之心,哪里能止得住担心,只是一个劲的落泪不止。
皇帝见她伤心,不禁想起将军离世的时候,也是哭的死去活来,阿姐命苦,只希望守着儿子。
“阿姐,您别哭了,知云这些日子,也证明了他的确不适合朝堂,他那性子,不如在战场上来的快活,您还记得我跟知云的愿望么?”
愿四海升平,愿百姓安稳,愿沙场得意,愿将士平安。
安平长公主哪里不知道,这也是将军的心愿,擦干泪哽咽着道:“当初我就不该让你们学什么武艺,我真是后悔……”
“行行行,我给丰和大营去下一道旨意,不许他们让知云上前锋行了吧?”
安平长公主这才稍稍安稳下来。
南风温柔,绿叶新发,嫩生生的,仿若如今的盛京,又开始活了过来,笼罩在上空的阴霾终究过去了。
如今正是新年新气象,国库充盈,朝堂也整肃一新,户部更是大换血,姜泽日日拿着账册傻乐个不停。
从前他也不是不想一展抱负,只是这朝堂积弊已久,掺和进去只有死路一条,如今证明了他眼光一点不错,连老爹都折服在他精密的算计中。
“爹,这次儿子立了大功,我和伯庸也算是至交好友,您是不是该答应儿子一件事?”
姜德年最近心情十分顺畅,最受看重的儿子得了皇帝赏识,还交到了一个皇族好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你先说什么事?”这儿子自小就痴,应该不是什么大要求,应允了也罢,毕竟这些年,自己打了他不知道多少次,没打傻也算幸运。
接着神秘兮兮的凑近姜德年,眉眼贱嗖嗖的,掩不住的唇角上扬,姜德年右眼皮直跳,手掌心发痒,心头只觉不好。
“爹,那万香楼里的胭脂姑娘十分可怜,儿子想……”
话音未落,姜泽就被一巴掌拍傻了,姜德年怒目圆瞪:“人家可怜什么?你还是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姜泽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转头,一个厚鞋底带着风的就拍了过来。
“夫人,夫人,我这跟爹开玩笑呢,开玩笑的……”
随后一阵鸡飞狗跳,啊啊惨叫声不断响起,姜泽求饶和救命的声音喊得极大。
姜德年出来后,听的心里一阵舒爽,这儿媳妇真是娶对了,姜泽这厮若是没个厉害媳妇压着,恐怕早就成了纨绔。
等这傻小子爬上了户部尚书,一门双尚书,相辅相成,岂不是一桩美谈。
西京的日落极美,流笙过的充实又开心。
在柳正元的帮助下,流笙赁下了一座宅子,托他做亭长的福,价格极低位置也好,院中还有一棵枣树,枝繁叶茂,流笙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