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明明长了一副聪明伶俐的模样, 可做出来的事儿,比之不识字的丫头还要愚笨。
钟临雪面色刹那就红到了耳根,不过是些小女儿家的心思, 没想到,温知云今日却戳破了。
“我, 知云……我……”
温知云抬眼看她,冷冷的道:“人蠢可以多读些书, 可心蠢起来, 就没得救了。”
长公主府养了她十多年,从不去学学应该去学的东西,整日拈酸吃醋,温知云从小就烦透了,碍于母亲还有父亲, 才给她一些笑脸,一想到要娶她,那还不如杀了他。
如今长到双十年华了, 还是跟从前一个模样, 变本加厉的蠢。
他凉凉的看了她最后一眼, 就跨出了门槛,踩着积雪走远了。
听着里头慌乱的喊声,温知云连头都未回。
回到院中, 举目四望, 眼中泛起了一丝迷茫, 看着添喜正在擦拭那杆红缨长-枪,他也失了兴致。
添喜见他回来了,手中的动作慢了许多:“少爷,方才禁军统领派人来了, 说是,没有捞到流笙的……”
尸体么?
温知云平静的点了点头,进去换衣裳,“知道了。”
盛京的传言太过难听,流笙若是听到了,该有多难过,他那日不过提了一句马妾,流笙把手都掐白了。
今日还有许多事呢,姜泽说过,流笙希望自己不辜负那些想要案情明朗的人,还枉死之人清白,流笙都敢赴死,他又要怕什么。
天地一片白茫茫,往日喧闹的盛京变的安静下来,冰雪覆盖住屋顶,犹如人间仙境。
盛京有着琼楼玉宇,自然也有蓬门荜户。
小小的瓦房中,家具没几样,因着外头太冷,屋中燃了炭火,就着熬起了药,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整个屋子,都泛着一股子药草味儿。
床边一个中年妇人不停的打湿帕子,绞干水后放在小床上睡着的女子额头上。
她又用手摸了摸,只觉滚烫,看着女子烧的满脸通红,唇瓣发白起皮,不禁阿弥陀佛的念叨起来。
“哎呀,怎么烧的这么狠啊,阿弥陀佛,这不行啊……”
又冲了出去,大嗓门喊的隔壁街都能听到:“老方头,老方头,快,找大夫,这样烧下去不行的呀,可怜的女伢哟,烧糊涂了都要……”
方叔急的一双浊眼里泛泪,连忙拦住妇人:“刘婶,您别走,我家娃娃已经去找大夫了,您多受累,帮我再照看一会。”
刘婶连连摆手:“我晓得呀,你放心,我给你看着,你们两个男人也不方便,只是阿念这伢子什么时候有个姐姐,我怎么从来不晓得呀……”
岑念长高了、也壮实了不少,左手提着药箱,右手拉着个长须长者,跑的飞快,还一个劲儿的催促。
“耿大夫,您快些,您快些……”
耿大夫都快要跑岔气了,大冬天的,嘴里哈出的全是白气,喘的厉害,路都看不到了。
“小兔崽子你慢些,你姐姐没事我也要出事了。”空气冰凉,这么跑着说话,只觉嗓子极疼,耿大夫满心的无奈,等会回家要多喝两碗甘草汤。
岑念心里都急坏了,只是他们住的偏远,好些的大夫都住在旁处。
“耿大夫,我姐姐烧的特别厉害,您快些……”
“好好好,你别拉着我,我真的没有你这好体格,你天天跟大胖子练武,我没有啊……”
就这么拉扯着,也总算到了。
耿大夫一进去就呛的不行:“嘿,哪有这么煎药的,呛死人了,病人哪能这么对待,快快快,赶紧撤出去……”
又探手去试流笙的额头,入手滚烫无比,扒拉着流笙的眼睛,耿大夫也有些慌了。
“快,抱些雪过来,再去买一壶最烈的酒。”耿大夫连忙吩咐了起来,“把炭火撤出来,你们这些人真是……”
算了,一个老人一个孩子,能指望什么。
刘婶还在呢,在一边也着急上火的瞧,又被耿大夫拉着:“大姐,这里都是男子,也只有你方便了。”
“需要我怎么做,大夫您说……”
刘婶听从大夫吩咐,将流笙脱了精光,又戴好羊毛手套,抄起一边盆里干净的雪,往流笙身上抹。
直到抹的流笙烧的通红的身体变煞白,再变的通红,再倒上烈酒,徒手重新抹上一遍,她是个庄稼人,手上力气大的很,一搓过去,流笙身上就起了红梗子。
耿大夫等人在外头焦急的等,听着里头刘婶絮絮叨叨的,不停的念叨阿弥陀佛。
阿念急的都要哭了,他拉着耿大夫的手,不停地问:“耿大夫,我姐姐会不会有事啊?”
耿大夫也担心的很,他知道岑念有个姐姐,这孩子懂事的很,他和教功夫的胖子都很喜欢这孩子。
他拍了拍岑念的头,“放心,你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阿念还是忍不住担心,就蹲在门边等着。
今天天都没亮,阿姐就回来了,浑身凌乱不堪,头上挂着水草,身上湿漉漉的,还结了冰。
一张苍白的脸都泛青,整个人应该是强撑着出水的,抖的厉害,幸好阿姐昨日找人带话,叫他重新赁个房屋,虽不明真相,可阿姐的话错不了。
他们自幼在江边长大,从小就在水里扑腾,阿姐的水性极好,冬日也不是没有游过,只是后来阿姐长大了,父亲就不让她下水了。
今天这副模样,到底是为什么?
阿姐不让他问,也从不说,问方叔也支支吾吾的不愿坦白,岑念最终只能放弃。
躺在床上的流笙,睡的很不安稳,她觉得身上一会冷一会儿热,很不舒服。
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爬出来的,只是那冷寒如冰的河水、还有漫天飘舞的飞雪,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不知贪墨案最终会是个什么情况,父亲总是说人要活的挺直,要活在阳光下,她一个女子还好,可阿念是个男子,若是不将身上的罪洗刷干净,日后可怎么办?
雪后初霁,难得的未起风,暖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温知云走到宫门前,看着巍峨壮观的宫殿,雕梁画栋,庄严肃穆,内里却波云诡谲、暗流汹涌,叫人无端的厌恶。
“伯庸,伯庸……”远处传来一声喊,随后一个瘦小的身影踩着雪冲了过来,“伯庸,你等等……”
温知云站定,见张举怀踉跄跑来,“张大人,什么事?”
张举怀心里一声叹,曾几何时,他见过无数这般热血且富有正义感的少年郎,一如今日的温知云,最后他们的结局,都不太好看。
他能到今日,得益于自己不贪财不好色,虽敢于死谏,却也是打定了皇帝不能奈他何的心思。
可温知云不是,他是初生的牛犊,高贵的身份使的他更为傲气,为人又极重感情,不要说虎,便是将天捅个窟窿,也是敢的。
“伯庸,今日,我想与你说些事。”
张举怀带着温知云在开阔的宫门前缓缓走了起来,他嗓音有些疲惫,“伯庸,我视你为友,并不会因为你年纪小资历短而轻看你,相反,我很佩服你。”
温知云顿了下,侧眸看了他一眼。
张举怀无声的笑笑:“你举目四望,盛京这么大的地方,有多少王侯将相,有多少达官贵族,他们的子女,子女的子女,有出息的不知凡几,人人或是庸碌,或是出色,可人人都按部就班……”
他站稳了身子,看向温知云,眼里是一阵赞赏。
“可他们从来不曾打破常规,所有人都只是在既定的规则里畅游,他们盼着升迁、盼着富足,有人损了他们的利益就拼命打压,寒门难出贵子,疆场总吃败仗,伯庸,你说,这桩案子,有多难?”
温知云并未表现出愤怒,只是平平淡淡的看着张举怀:“难,就不做么?”
“做,当然要做。”张举怀小小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他咬牙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伯庸,不止这桩案子,整个朝堂,甚至皇上,都难。”
温知云此刻才嗤笑起来,他明白张举怀在说什么,可他却不想听,“枉死的人,比那些贪官污吏要值钱的多,那些人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张举怀明白他眼中的愤怒,语重心长:“伯庸,有些事,不是只要将人杀了就能解决的,那些贪官污吏,都是一方父母官,东南一路对大梁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若是彻底动荡,加之边境不稳,恐怕大梁……”
温知云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可他心头依旧蔓延着不甘,那些用性命去填窟窿的人,就只能枉死么?
他喃喃道:“流笙说,绝不可辜负那些想要案情明朗的人。”
张举怀哑口无言。
最终,温知云还是大踏步朝宫中走去,留下张举怀忐忑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满心感慨。
今日的早朝自然沉闷无比,事情已经明了,只等皇帝定夺,是生是死也就这几日了,许多人都面色不定,眼神漂浮。
皇帝下朝后见时辰还早,就去了皇后处,皇后此时正素衣素裙,素面朝天的跪在殿前。
“皇上,听闻名册中,有我娘家侄儿,求皇上开恩。”
皇帝满心疲乏,本想着去皇后处能松快会儿,不成想还是这件事,贪墨案太大了,那本册子记载的十分详细,也明明白白。
整个东南一路,没有几个人是清白的。
听到温知云求见,皇帝连忙逃也似的走了,皇后跪在原地,动也不动。
温知云一进殿就跪在皇帝面前,毫不迟疑。
皇帝扶额,满脸为难,“知云,朕知道你的意思,只是如今太过艰难,我们需要时间,杀了他们固然痛快,可之后呢?”
“官员选拔,任命全都不是儿戏,连调任都需要不少时日,现在科考也来不及呀,知云,朕是皇帝,不仅仅只为这一件事负责,朕还要为天下百姓负责。”
温知云抬头直直的望向他,言辞恳切:“皇上,曾经有人和我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贪墨,他们或是被逼,或是诬陷,这极难查证,我如今明白了。”
皇帝刚松了口气,庆幸这孩子想通了,若是真的执拗起来,只怕谁都管不住他。
“但是……”
温知云接着的一句话,又让他提起了心,“皇上,那些小喽啰敲打一翻也就罢了,等到机会合适再行事,可那些已经有了确凿证据数额巨大的,他们必须死,必须死。”
温知云面色渐渐泛红,语气开始激昂,“那些枉死的官员,受迫害的百姓,还有战死的将士,总要有交代的,皇上,不然我这一番奔波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那些人更加肆无忌惮吗?”
从开始查莫名死去官员的名单,温知云就知道这案子不会小。
那些人或许也害怕过,可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一旦和他一样的人多了,他们就嚣张起来,仗着势反倒更加强硬起来。
皇帝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他犹如一团烈焰,顶天立地的站在殿中,多么富有生命力,倏忽间自己眼里被带起了火焰。
一旁的异兽铜炉里轻烟澹澹,外头有宫人扫雪的声音,一切都没有异常。
“好,我答应你。”
流笙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了,凛冬已至,盛京随着寒流也都沉寂了下来。
她这次受了大罪,在床上躺了足足十天,才捡回一条命,整个人瘦骨嶙峋,脸颊都凹陷了,眼神无光,本来就瘦,这下子,更是风吹就倒。
今日难得出了大太阳,方叔将所有的被子衣裳都拿出来晒,院子里晾满了东西。
“方叔,方叔,这块别晾了,阿姐在这晒太阳呢。”岑念说着接过方叔手里的被褥,自顾自的撘到了一边。
方叔憨厚的笑了起来,瞧着流笙躺在椅上好似睡着了,又悄无声息的拿着毯子盖在了她身上。
院子里一时静谧下来,阳光似水般流淌,隐约能瞧见空中飞舞的灰尘,方叔又进屋拿了根竹竿,不断的敲打被褥。
这里匆匆赁下,很多都没来得及收拾,只是原来的屋子,流笙说暂时不能回去。
农家小院总是和谐的,只有方叔敲击被褥的梆梆声,阿念转头小心打量流笙,见她并未醒,便放下了心。
谁知下一刻一个大嗓门打破了这份静谧,光秃秃的篱笆外,穿的臃肿的刘婶满脸兴奋地招手。
“哎呀,老方头呀,听说朝廷发了告示,说是要斩一批贪官,这可真是太好了……”刘婶拍着掌,自顾打开篱笆帮着方叔一起整理。
“早该斩了嘛,你说是不是?那些贪官哟,贪了好多好多银子呢,哎呀,真是造孽哟……”
走进去才看到睡着的流笙,刘婶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流笙,婶子没看到你在睡觉,吵醒你了吧?”
流笙笑着摇头,将毯子往身上裹了裹紧,才虚弱的道:“无事的,刘婶。”
刘婶却满脸心疼的走过来,帮着流笙把毯子张开,重新裹好。
“哎呀,这两个大男人还是不会照顾人,你看看,你一个女伢子可要好好照顾哩,这次受了大罪,老了可不好受……”
流笙被她死死的按在了椅子上,无奈的又重新躺好,叫过阿念,“阿念,你快去瞧瞧,小心些,莫要惹事。”
“哎。”阿念转身就跑。
她看着阿念壮实的背影,舒了口气,阿念也长大了,她心里头松快了许多。
刘婶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她,只觉面前的女孩子做什么都好看,一举一动都好似一幅画。
“刘婶,这些日子真是多谢您了。”刘婶想了想,将头上仅有的一根素银钗子拿下来,这是她从公主府带出来唯一的东西,如今大概也不需要了。
刘婶连连摆手,“这哪行,不要不要,我也没干什么,你自己收好。”这银钗子虽不大,可雕刻的蛮精致,应该也值些银钱。
流笙却拉过刘婶的手,将钗子放在她手心:“刘婶,只是一根钗子,您收好,小妮儿也大了,就算我送她的及笄礼吧。”
小妮儿是刘婶的女儿,是个勤快的小丫头,她很喜欢流笙,经常过来陪流笙说话,女孩子总比男孩子心细,有些事确实方便不少。
流笙已经记不清那日坠河后的事儿了,只是庆幸她撑过来了,至于温知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当是就此别过吧。
偶尔她也会朝窗子外望一望,只是总没有人来,盛京很大,却也很小,只是两个人再也遇不上罢了。
何况她的身份,也会给他带来困扰吧,毕竟她是那样的处心积虑。
刘婶见她满脸真诚,当下也不扭捏的收好了,又招呼着阿念和方叔。
“今天的饭食可做好了?流笙身体不好,得吃些好的,可不能再喝那些白粥了,那样子吃什么时候能好哟……”
刘婶说着又回去抓了只老母鸡,要给流笙炖汤,方叔感激涕零,都不知该说什么。
流笙等着阿念回来,她心头对温知云自然是信任的,温知云其人,是真正的热血儿郎,是她从前未曾见过的沙场将士。
只是可惜了,未曾见过他穿上铠甲的模样,流笙心内一叹,她其实挺想知道疆场上的铠甲是何模样。
那日在渭河边,温知云少年翩翩的模样,手里扛着一杆红缨-长-枪,英姿飒爽,风姿无双……
“阿姐,阿姐……”岑念脚程快,很快也就回来了,他面上露着喜色,“阿姐,告示确实出来了,我们没事了阿姐。”
流笙纵然心里已经有准备,可此刻听到这番言语,依旧激动的热泪盈眶,那么久的时间,处心积虑,不顾一切,如今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他们没事了。
“告示上如何说,是不是说父亲是被冤枉的?是不是?”流笙掀开毯子,拉着阿念的手,微微颤抖。
温知云会查清的,她信他。
父亲那般爱惜声名的人,定然受不了那些污蔑,她拼命去实现的,也是父亲自小教她的。
她要活在阳光下。
岑念却低下了头,一副不知该说什么的模样。
流笙心头疑惑,他们既然没事了,那自然是已经查清了案件,还父亲的清白,那岑念这么一副样子做什么?
“阿念,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流笙挣扎着起身,不住的质问,“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岑念磕磕绊绊的复述告示的内容,流笙听完,直直的倒在了软椅上。
竟是这般,竟是这般的结局。
父亲的名字的确在告示上,不过是从案人员,贪墨数额不大。
而刘婶说要斩的人,是那些贪墨数额巨大的人,最大的就是万博文。
并且皇上已经下了圣旨,着温知云去东南一路,将名单上所有的官员,所有家当全部充公,以观后效。
这算什么?流笙笑了起来,没想到,到最后,竟是这么一番结局。
笑着笑着,眼里就泛了泪。
许是有什么不得已,这本就是多方博弈下的结果,那日在客院拿到册子的时候,流笙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连温知云也做不到。
她抱着肩,埋首在膝间,肩头耸动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阿念,我们准备东西,去西京。”这大概只是暂时的,若是秋后算账,她和阿念也承受不起,至于温知云,她也不想再见了。
岑念心头一惊,看着流笙,有些不愿,“阿姐,为什么要去西京?我们在这不是好好的么?”
“听阿姐的话。”流笙看着如今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岑念,有些难受,她本以为会解决的,“我们只能去西京。”
西京位于大梁西北一带,里头的兵力基本用于对抗北凉,大梁东南靠海,西边和北边与旁的国家相邻,也常年征战。
岑念有些不舍,他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阿姐,既然已经没事了,咱们还可以回家啊,何况还有你的……”
“不行……”流笙难得厉声呵斥,“回家?我们如今哪里有家,父亲依旧顶着贪墨的名头,你若是去东南一路,万一有人认出你可怎么办?只能去西京,那里从军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无论是谁,身上有了污名,最怕被人发现,流笙不想阿念也被人冷嘲热讽。
阿念缩了缩脖子,一边的方叔听着,面上露出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家中就是流笙顶着门户,她做事也妥帖,他们还是愿意听的。
三人也就这么商定了,等在盛京过了年,三人便选日子出发。
方叔将银钱又都还给了流笙,这本就是她挣回来的,如今她拿着也好。
流笙没有推辞,三个人的生计,她要好好想想应该如何过,银钱总会用完,她也不能坐吃山空。
作者有话要说: 太过分了,红-缨-长-枪也要屏蔽,温知云一个热血好儿郎,扛个红-缨-长-枪咋了嘛!多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