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纵马疾驰, 温知云一到大理寺,张举怀的贴身小童就迎了上来。
“温公子,您可算来了, 我家老爷都急坏了。”
温知云将乌皮鞭丢给他,解开身上流笙帮他披上的氅衣, 边走边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有结果了。”
小童哪里知道,连连摇头:“小子不知, 只是老爷面色焦急, 唤您快些过去。”
温知云心头一咯噔,等进去后,就看到张举怀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面前是依旧躺平的刘思齐。
“张大人,如何了?”
张举怀摇着头, 颓然的抬手一指:“不如何,他死了。”
温知云闻言大为震惊,走上前探刘思齐鼻息, 却见他唇边满是血迹, 颊边崩的紧紧的:“怎会如此?”
不过一个白日, 这人就死了,那可怎么办?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张举怀叹了口气:“咬舌自尽的,临死前说了句话, 他说我们查不出来的, 名单确实有, 就看我们找不找的到了。”
温知云一听骤然而起,“封锁消息,就说他已经认罪,我去找皇上, 抄家。”给他机会不要,非要寻死,那就不怪自己杀到他家去了。
张举怀看着他背影,不禁满面萧索,又回头看向刘思齐的尸体。
其实大家都明白,刘思齐不管说与不说都要死,不论是皇上处死,还是被折磨死,还是被背后之人害死,他都将遗臭万年。
温知云带兵要去刘府的事儿,不过盏茶的功夫,就传遍了盛京。
人人自危,不知这仅仅只是开端,还是即将结束。
晴朗了许久的天色又渐渐阴沉,本还泛着鸭壳青的天色瞬间黯淡下去。
夜空一丝星子也无,入冬了,第一场雪还未落,就下了雪霰,打在青黑瓦片上,乒乒乓乓的脆响。
领着一队羽林卫,在来的路上,温知云没有想过会是这么一幅场景。
横七竖八的尸体,或坐或卧,树下井边,走三两步就能瞧见,比之战场上还要惨烈。
千牛卫首领走了过来,满脸凝重,抱拳行礼:“温公子,井水里被下了毒,是刘家老太太亲自下的。”
温知云双手紧攥,满心不甘,查到现在,处处受限制,想做什么都有条条框框要遵守,比不得战场上厮杀来的痛快。
线索到这又断了,他心口犹如憋了一团火,想发泄又根本无从说起,只恨的猛砸一旁的柿子树,上头还零星挂的烂果子掉了下来。
“刘家老太太下的毒?为何?”
千牛卫也是满脸萧索,看着下属们正在搬运尸首,一个不过十岁的少年,他有些不忍转头,才缓缓道。
“刘家老太太说自己的儿子绝不会贪墨,只是前些日子,刘大人给了她一本册子,说是能保命的。”
温知云闻言陡然转头,眸子里满是焰火,“册子?什么册子?既是能保命,为何又要毒死一家老小?”
明显知道其中不对劲,可听到册子,温知云便想着先放下其他。
千牛卫挥了挥手,下属将册子递了过来,“温公子,刘家老太太的想法我们不得而知,或许这毒,并不是她下的,可也没什么分别,您来了,她们也只能流放。”
温知云拧眉,只默默接过册子,天色漆黑,也看不到什么,便顺手揣进了怀中。
剩下的人收尾,大理寺的仵作也过来了,他则立刻进宫禀报结果。
一到宫门前,张举怀正等在那,翘首以盼。
“怎么?拿到册子了?”
温知云怔怔点头,满脸郁蹙:“张大人,刘家一家老小,俱都没了。”
这些人数比起在战场上的人要少的多,可对于温知云来说,那些人的死亡,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毕竟,他没在战场上见过小孩子。
他开始在想,流笙说的或许是对的,一个人有罪,不等于一家子都有罪,那些尚且还是孩童,谁能知道,他长大后,不能为国报效呢。
张举怀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官场如战场,人命也是时有发生,正打算让他将册子拿出来看看,宫门就开了。
两人只能匆匆进宫,皇帝从答应温知云抄家开始便也在等,见温知云来了,从上首走了下来。
“情况如何?”
温知云掏出手中的册子,递了过去:“皇上,这是刘家老太太手中的册子,刘家满门都没了。”
皇帝闻言也只是楞了下神,随即接过册子,口中叹道:“真是可惜了,他……”
可话音未落,就戛然而止,温知云看着他面色不对,连忙唤道:“皇上,怎么了?”
皇帝眉头紧皱,眸中隐约闪过某些不知名的情绪,他看着温知云,“这册子,是谁给你的?”
温知云不明所以,“是千牛卫交给我的,皇上,那不是您派过去的人么?”
皇帝退了一步,情不自禁的闭了闭眼,口中苦笑:“朕真是没想到……”
“到底怎么了?”温知云接过那本册子一看,开篇便是三字经,间或一些数字,后面满页空白,无论怎么翻,都是空白。
他捏着那本空空如也的册子,只觉怔楞,当时,他竟然没有查看……
这是怎样的巧合与算计,因为千牛卫是皇帝的人马,所以他信任,若是他当场多看一眼,也不至于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们吃准了,今日无论是谁去抄家,这册子都不会变,唯一不同的是,温知云直接将册子送到了皇帝面前,作为真正的证据呈到了御前。
现在说这册子是假的,谁能信?
这也更将众人架在了火上烤,贪墨案行进至此,可能彻底断绝查下去的路。
背后之人心细如发,步步为营,老谋深算,今日这事若是不能妥善解决,恐怕朝廷将会动荡,毕竟谁也不敢拿一家老小的命来赌。
温知云随即猛地抬头,一双眸子亮灼灼的看向皇帝:“皇上,臣发誓,这册子我没有动过……”
他只觉难以置信,他被耍了,还搭上了刘家那么多的人命,万一刘思齐……
张举怀在皇帝变了脸色的一刹那就明白了原委,没有想到,今日会是这么一番景象。
他不由感到庆幸,初时他嫌弃温知云少年郎君,空有一腔冲动热血,可今日若不是温知云,他的脑袋也就要搬家了,若温知云不在,去刘家的,必定是他。
即便当时看了册子,知道是假的,可谁信呢?
千牛卫可是皇帝的贴身侍卫。
幸好是温知云,也只能是温知云。
温知云面色几经变换,终于也想通了其中关窍,这官场上歪七扭八深似海的心思,终于让他明白,他错了。
而且错的离谱。
人心难测,这几个字,在这一刻,得以展现的淋漓尽致,也血肉模糊。
“皇上,臣愿意将功补过,望皇上给我几日时间,臣必定查清原委。”
温知云一贯的骄傲,在这一刻磕的头破血流,他自出生以来,就没有跌过这么大的跟头。
三人面面相觑,只有张举怀满心劫后余生,他放任温知云去查案,应该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谁能想到,背后之人如此冷血。
是夜,温知云被连夜带回了大理寺,皇帝大发雷霆,堂堂朝廷命官被逼死,连家人都不放过,这不是查案,这是屈打成招。
张举怀也受了牵连,不过幸好有温知云扛雷,波及较小。
盛京越发乱糟糟的,朝堂上已经无人敢说话了,即便皇帝笑眯眯的端坐,除非必要,也不敢上折子。
随着盛京越发凝重的气氛,还有空中越发低垂的墨云,长公主府,也阴云密布。
安平长公主听说温知云被压进了大理寺,登时就暴跳如雷,她年轻的时候本就是火爆性子,直到遇到温将军,才安心做个后宅妇人。
当即进宫,和皇帝又是大吵一架,清正殿外的宫女太监听着里头的咆哮声、还有瓷器碎裂声,都被吓的一抖一抖。
“他是你亲侄儿,他能干那种蠢事嘛?”安平长公主心头恼恨,“官官相护,盛京水深的很,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知云做这个主审,本就是你的授意……”
皇帝难得的唇角向下,听着长姐的指责,也有些恼意:“长姐那您说如何?知云毕竟年少,出一些错误不是很正常么?朕都没说什么,您着什么急?”
安平长公主这才冷静下来,看着皇帝,“他还太小,莽撞也情有可原,若不是他的这份热血冲动,你以为盛京的阴云能搅动分毫?”
说着又落下泪来,“你要利用他,巩固你的皇位,巩固你的江山朝堂,我不反对,可你也要想想,他是你亲侄儿啊,他是你姐姐唯一的儿子啊。”
皇帝苦笑连连,父皇逝去,他匆匆登位,他又谈何容易,说起来,他也只比温知云大几岁而已,如今已经心力交瘁,华发早生。
最后,连九王爷端王都出面了,清正殿才得以安静,安平长公主心满意足的出来,想必是又一次吵赢了。
果然,不过一个时辰,圣旨就送去了大理寺,大意就是让温知云不要查案,毕竟一介武夫,还是别霍霍官员了,去禁军处当值吧。
所谓禁军,是皇帝的私人军队,与千牛卫有所不同。
千牛卫侧重守卫之职,里头皆是些高官子弟,良莠不济。
而禁军就不同了,是隶属皇帝私人,由皇帝亲自指挥。
众人心中明了,这也就是皇帝的亲侄儿能享受这般待遇,换做旁人,早就砍掉了脑袋。
今时今日,温知云的纨绔事儿又被拿出来狠狠的议论了一番,茶余饭后,到处都是在说温知云欺男霸女,当初那马妾就是抢去的。
不信?不信去问秦家小侯爷。
流笙只知道出了事,可具体是什么事,哪里是她一个丫头能知道的,心里也焦急,贪墨案一日不出结果,她的心一日就落不了地。
见安平长公主急匆匆的出门,她只能去找月牙打听一下,可月牙更不知道这些事情,也不是贴身伺候,压根听不到什么。
只是温知云一夜未归,流笙心口跳个不停,连带着右眼皮也跳了起来,心头越发慌乱,急匆匆的出了上院,想看看添喜回来没。
可一出院子,又碰到了来请安的钟临雪。
两人许久不见,钟临雪看着她的目光中依旧满是敌意。
流笙连忙低下头,她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她成了温知云的通房这件事,的的确确在意料之外。
说到底,也不过是钟临雪自作孽。
钟临雪死死盯着流笙,眼里是刻骨的恨意,忍了好半晌,才舒了口气。
“我今日要招待姐妹,你待会儿去我院子里一趟,婶婶说你做的点心好吃,我不会让你吃亏,赏钱不会少你的。”
流笙不想去,可钟临雪心疾未愈,若是出了事,她又要百口莫辩,不过是做两样吃食点心,应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是,姑娘。”就当消灾吧,她不想惹钟临雪。
安平长公主听甄嬷嬷说两人在院外遇到的事儿,不由叹气:“流笙是个聪明的,应该无碍。”
如今知云有事,希望钟临雪也能安分些。
甄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夫人,老奴有句话,瞒了许久,不知该不该说。”
“嬷嬷,你就说吧。”安平长公主朝甄嬷嬷苦笑,“咱们这么些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甄嬷嬷面色有些为难,慢慢说道:“新宁临死前,说了一句话,她说少爷在春狩时受伤,是因为流笙在点心里下药了。”
见长公主不信,甄嬷嬷又道:“后来我也去找添喜问了,流笙的确给他们送过点心,不过少爷好似一直都不知道,也不知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您放心,少爷并不是好糊弄的,流笙受宠,想必少爷心里都清楚,恐怕这件事是新宁胡编的,可我又一直忘不掉。”
安平长公主梳理长发的手也渐渐慢了下来,她秀眉微蹙,看着镜中丽人,歪了歪头。
“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有些奇怪,知云从前对女子不假辞色,唯独对流笙不一般……”
并且,从流笙进府后,就一直不一般,说到底,不过一匹马换回来的女人而已。
心里有了疑,就怎么都去不掉,并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行,这次事了,我得找知云好好说说。”
天空浓云依旧,昨夜下了雪霰后,就一直不见落雪,北风像是稍作歇息,人们也算得了时间喘息。
流笙收拾下就去了客院,钟临雪正好带着客人进门,身边站了个缥碧色窄袖夹袄,外罩一件白底粉红色渐变长袍的女子。
面容算的上清秀,颧骨有些高,眼睛微凸,只是装扮的十分厚重,头面是红宝石镶金,弯弯绕绕缠了满头。
流笙见过这个女子,春日宴的时候,就是她说的马妾。
不敢多看,连忙屈膝行礼,“见过姑娘,见过小姐。”
钟临雪笑着和身旁女子介绍:“这就是知云哥哥的通房,万姐姐,你看看,是不是貌美娇艳的很。”
万锦毫不客气的从头到脚的打量流笙,眸中满是不屑与讥讽:“以色侍人,能得几时?临雪妹妹可莫要在意,这种不入流的玩意儿,等你将来发卖了便是。”
万锦在家中是嫡女,十分得宠,和她母亲一样,最见不得这种年轻貌美的通房。
钟临雪见流笙垂首咬唇,手指捏的泛白,不禁心里痛快,连忙拉着万锦进去。
“万姐姐,这丫头我可舍不得卖,你不知道,这丫头一手好厨艺,若是将来失宠,知云哥哥心善,想必也会留一席之地给她的。”
万锦也假做一副震惊模样,帕子掩口,咭咭笑了起来:“临雪妹妹可真有口福,今日不知我是否有这福气,尝一尝她做的点心?”
两人说着也就进了客院,万锦身后跟了两个丫头,手中提了不少东西。
见奚落的差不多,万锦像是才想起来:“临雪妹妹,我今日可是带了不少礼物过来,你快看看。”
钟临雪早就瞧见了,笑眯眯的挽着万锦的手:“万姐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见两个丫头提的艰难,钟临雪呵斥起流笙:“看不到么?不知道搭把手?”
流笙心口烦躁的很,只是碍于她到时候又病发,只能忍着帮丫头提包裹,今日已经算是走运了,若是平时,钟临雪大概又要上来抽耳刮子。
一入手才知道是真的沉,流笙掂量了一下,又摸了摸,像是书籍,万锦来做客,竟是送书?
又看了看两个丫头,一派轻松模样,不禁苦笑,恐怕这包裹就是专门给她拎的。
两个丫头也随了主人,昂头用鼻孔对着流笙,一左一右的撞流笙,书本沉重,包裹扎的也不紧,流笙看着满地的书,叹了口气。
她能忍,不过就这么些日子了,她不想惹出事端,钟临雪的心疾,太过危险,这满府没几个敢惹的。
流笙不禁感慨,钟临雪这人,真是成也心疾,败也心疾。
她们都进去了,只能她自己收拾,多是些医术,有些还泛黄发皱,瞧着像是孤本,也有些话本子,倒还真是礼物。
随手又捡起一本,崭新的蓝色封皮,本该提名的地方却一片空白,看着极为怪异。
流笙随手就打开看了一眼,她父亲极爱藏书,家中书本最多的时候,足有吴签册,她也养成了爱温书的习惯。
可流笙却像是定住了一般,看着这本崭新的册子,半晌都不再动弹。
两个丫头出来一看,不由怒斥:“笨手笨脚,你这样怎么伺候温公子的?收拾个书本也要这么久。”
流笙慌忙放下,将所有的书本都摞到了一起,回头讨好般笑笑:“两位姐姐,这书本极重,不知两位姐姐能不能帮忙?”
两人看着流笙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流笙本也不指望,抱着书进了明间,就听到两人坐在西次间说话。
隔着粉色珠帘,两人紧紧的靠着,坐在朱红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后,说着悄悄话。
屋中早就燃了炭火,流笙还未走进去,就觉得很热,万锦也脱下了外袍,只有钟临雪还依旧裹的厚实。
“临雪妹妹,听说温公子已经被赶出了大理寺,调到了禁军处,也不知到底做了什么,竟惹的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
钟临雪一听就着急了,“什么?知云哥哥被赶出了大理寺?这是为什么?”
万锦也摇头,虽说大家都传的沸沸扬扬,可真实情况谁又知道。
“好像是查案手段太狠,又没有证据,那刘侍郎一家,全都死于非命,他们说是因为温公子抄家所致……”
流笙闻言怔在原地,抄家导致刘侍郎一家死于非命?若不是她那夜和温知云一起去的刘侍郎家放火,这些话她差点就信了。
虽然温知云有些冲动,可也绝不是这么枉顾无辜性命的人,连她一个丫头的话都能听进去,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个老狐狸,张举怀。
她呼吸有些急促,证据,温知云竟然没有拿到证据?所以,刘侍郎被供出来,说他有名册,其实就是迷惑他们的?
两人那夜当着刘思齐的面分析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掉进了别人的圈套?
流笙整个人有些混乱,她恍惚想起刘思齐那夜的一举一动,不经意翘起的嘴角、不屑的眼神、时不时舌尖顶脸颊的小动作……
无一不是在嘲笑他们稚嫩,他们还是太年轻,才刚开始就栽了个大跟头。
流笙虽说这一年见过不少人情冷暖,可也并未接触至黑至暗,温知云就更不可能了,他生来高贵,即便是去了军中,别人大都也是捧着敬着,看他的言行举止也就清楚明了。
“干什么呢?发什么楞?”秀逸见流笙站在那发呆,柳眉倒竖,叉腰颐指气使,“还不去做事。”
流笙将书放下,屈膝便出去准备东西。
她神不守舍,失手打碎了两个碗后才回神,匆匆忙忙做了两样点心,不待告辞便走了。
摸着怀里的册子,流笙只觉重逾千斤。
现在应该去找谁?大理寺她去不得,张举怀现在还在宫里,添喜应该是跟着温知云去了禁军处,流笙一个人都不认识,一个人都不信任。
她一边思索一边走,这时候应该去找谁最有用。
正满心仓惶的时候,就听到一句唤声:“姑娘?流笙姑娘?”
流笙抬头茫然四顾,就见一个白衣男子飘逸的站在街边,朝她招手。
姜泽。
流笙顾不得其他,跑了上去,她记得温知云和她说过,姜泽是工部尚书家的二公子,虽说放荡不羁爱自由,可其实本性不错,可以共事。
本性不错,这四个字,在流笙脑中不断盘桓。
“姜公子。”流笙满脸凝重,看着姜泽,清澈的眼眸泛起涟漪,“姜公子,我能信任您么?”
姜泽被这一句话问懵了,他手足无措,满脸紧张:“那个,流笙姑娘啊,虽说我这人吧,放荡了些,可夺人所爱这种事儿,我真干不出来,何况,我也养不起了……”
流笙却顾不得了,一把拉起姜泽的手,往一边的巷子里冲。
作者有话要说: 姜泽:是的,我放荡不羁爱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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