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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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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施蔚和林文君的谈话进行得很是顺利,相较之下,另一边,郑如是和ada的交流则要滞涩的多。

    郑如是秉持着“非暴力不合作,暴力了就更不合作”的原则,仰面朝天,一副拒绝沟通的态度。

    ada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这位近期都在和傲娇打交道的“傲娇学十级学者”,应付起这种场面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于是,秉持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原则,ada先是祭出了敬业这张牌,试图以角色塑造为借口说服郑如是。

    只可惜郑如是毫不买账:“高微是个独来独往惯了的,她独自朝黎明走去,也注定会独自在黎明前倒下,合拍宣传照算怎么一回事?”

    ada便继续解释道:“据我所知,高微和安苓可不是两条毫不相交的平行线。她们有着相似的人生,共同的信仰,她们是同属一个阵营的战友。更重要的是,她们都于黑暗中行走,都期待着一个共同的黎明,却又都在黎明即将到来的前夜倒下。”

    她这话说得在理,郑如是的态度明显有所松动。ada遂趁热打铁道:“艺术是什么?艺术不就是将最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们看嘛!开始时多美好,分离时就多残酷。我虽然对这一观点无法苟同,但毋庸置疑,这无疑是最具戏剧冲突的一种表达方式。”

    郑如是并未接话,但ada知道郑如是早就被说服了,只是苦于无台阶可下,只能不尴不尬地僵持着。于是,她便大发好心地递了个梯子过去:

    “也行,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先前拍的照片勉勉强强也能凑合。毕竟,林文君,林小姐貌似也不是很乐意。”

    她这话果真让郑如是变了脸色。

    只见郑如是板着脸,冠冕堂皇道:“演员就要做好为角色牺牲一切的准备,只有角色需要与否,哪来的演员是否乐意。”

    郑如是忿忿地离开,只留ada一人在原地,得意地微笑。

    摄影棚中,冯施蔚、郑如是、林文君三人相对而立,面面相觑。始作俑者ada倒是不紧不慢,驴拉磨般围着三人一圈又一圈地绕着,悠哉游哉的,一副颇有兴致的样子。

    突然,ada开口道:“冯导,咱们这部剧有没有那种,嗯,特殊点儿的场面?”

    冯施蔚一头雾水:“特殊场面?什么特殊场面?”

    “就是那种能拍不能播的画面啊!”ada眨眨眼,用眼神里的暧昧暗示冯施蔚“你懂的”。

    这位出道多年、身经百战的冯大导演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懵懂了好一会儿才get到ada的言外之意,当即翻了个白眼。

    “怎么可能?我这拍得是正正经经的谍战片,又不是那种,额”她斟酌着措辞,最终选了个较为委婉的说法,“小众文艺片!”

    “ok,fine”ada耸耸肩,看上去倒还有些失望,“不过,没有些激情澎湃的大场面,那这冲突可就很难呈现出来喽。”

    这倒也是个问题,于是,冯导拧眉思考。这时,沉默了许久的郑如是突然接话道:“舞会那场戏怎么样?”

    冯施蔚先是犹豫片刻,然后眼前一亮。

    舞会那场戏啊,它可以说是全剧的高潮了。故事发展到后期,安苓在一次行动中因疏忽而露了破绽,被敌人抓住了把柄。科长怀疑特务科还潜伏着地下党的接应,故按兵不动,打算以安苓为饵,将另一条大鱼给钓出来。

    这其中,高微就是他的重点怀疑对象。

    在一次舞会上,科长特意将高微与安苓安排成一对舞伴。之所以这么安排,其一,是他想通过观察两人之间的互动,看看能否揪住些把柄。至于其二嘛,就带了些羞辱意味。毕竟,当时社会,女女之事通常被视作床帏之事的前戏,供男人所消遣。

    科长这架势,摆明了就是想看高安二人的热闹。

    高微意识到了目前处境之艰难,故而选择铤而走险,想要借舞会之势刺杀科长。一旦成功,即便逃不出这天罗地网,也算是死得其所;倘若失败,虽然死无葬身之地,可也能从这暗无天日的卧底生涯中得以解脱,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奔赴刑场,自己却无能为力。

    她甚至还心存幻想,她想,如果足够幸运的话,她就可以和安苓一同逃出这天罗地网,然后南下与组织会晤。

    高微的想象很是美好,可安苓并不认同。她清楚自己的牺牲无法挽回,也知晓高微和自己都身处科长的严密监视之下,行刺成功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从感性来讲,她不愿高微为自己涉险;从理性来讲,她也知道,自己身份完全暴露,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可高微不一样,她依旧是组织埋在敌人内部的一根长刺,依旧有伪装自己的机会,依旧肩负重任。

    高微若想重新得到敌人的信任,只需一个机会,而这机会,只有自己才能提供。

    所以,对于这场舞会,安苓也有自己的盘算。

    舞会上,高微和安苓各有谋划,却都又故作镇定。推拉之间,安苓试探到了高微绑在腰间的匕首,顿时就明白了这位老友的意图。

    安苓虽不赞同这般激进的行动,可是她理解高微。

    乱世之中的“普罗米修斯”,既然妄图盗取希望的火种,也必将受到天降的惩罚。

    同为卧底,她再清楚不过,高微这些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位隐忍至极的老友啊,一边要顶着敌人审视的目光,如履薄冰,一边要目睹战友壮烈的牺牲,却无能为力。她知道,无数个日夜,在自己为同志临刑前那饱含深情的一眼而辗转反侧之时,高微必定也接受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她们身处不同的境遇,饱经不同的磨难,却都接受着同样的直击灵魂的质询,那就是,我是否还忠于我的信仰。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只有两颗因亲睹了太多牺牲而渐渐麻木的心,在黑暗中痛苦地哀鸣着。

    可是,理解归理解,放任又归放任。

    科长在一旁虎视眈眈,安苓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顶着压力,借着舞步与高微拉扯,同时低声劝阻。

    最终,安苓凭借着理性到堪称残酷的分析令这位老友取消了自己的计划。

    两人约定,待时机成熟之后再采取行动。

    虽然,事情的后续发展还是超脱了两人的想象,确切来讲,是超出了高微的想象。

    “双人舞?”不出所料,听到这个建议的ada很是兴奋,“这个提议不错!”

    “可是,演员都还没到位,这根本没法儿拍啊?”冷静下来的冯施蔚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谁料,掌镜的ada却无所谓地摇了摇手:“不用那么大的场面,场景稍微布置一下,有个氛围就好,两个主演之间的化学反应才是我最想要的。”

    “ok,那就没问题啦!”于是,冯施蔚又拍了拍手,“eon,everybody,let’sdoit!”

    ada和冯施蔚已经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了,林文君就是再不乐意,也无济于事,只能会更衣室换装做准备。

    转身的那一刻,她看见了郑如是冲她做了个鬼脸,五官张扬,尽显得瑟。

    呵,难看死了!

    林文君在心中无声地吐槽道。

    林郑二人很配合地换好了服装,可宣传片拍得依旧不是很顺利。

    一开始,两位主演先是就谁跳男位这个问题进行了一番幼稚的争执。郑如是大学时选修过交际舞,那时,因为优越的身高和班里不平衡的男女比,她很多时候都要一角两用,所以专门学过男步。这次同样,身为一名御用,她一上来就自动接过了男位的大旗。

    可没曾想,林文君一上来也跳了男步。

    其实,林文君当初只学了女位的跳法,男步只是观摩了几次,并未实践过。可她察觉了郑如是的意图,然后不知怎么,她就是不想遂了郑如是的愿,所以,很幼稚的,她也跳了男位。

    郑如是看着两人完全一样的动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笑笑,也就顺从了林文君,换了女步来跳。

    郑如是的低笑声在林文君耳边响起,酥酥麻麻的,令林文君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当林文君因为不熟练男步而好几次要踩着对方的脚时,这份尴尬就更显煎熬了。

    于是,林文君一边在心中谴责自己刚才的冲动,一边默默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份疏远并非郑如是想要的结果。

    只见郑如是跨步上前,强行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同时,又以只有林文君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手搭上来。”

    她语气里的强势和不容置疑令林文君下意识地就照做了。

    于是,郑如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同时口中还不忘调侃上一句:“这才对嘛,哪有舞伴之间还隔这么远的。怎么,怕我?所以不敢靠近?”

    “怎么可能?”对于这一质疑,林文君当然是矢口否定。

    “那你今天怎么一直躲着我?”郑如是这句话虽用问号结尾,可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笃定。

    林文君不自在地偏头,避开了郑如是灼灼的视线,并未作答。

    “好吧,既然你这么抵触,那我们就换个话题,聊聊剧里的角色怎么样?”郑如是先迈出左脚,同时又试探着抛了个话头出来,“比如,你怎么看待高微的英勇就义?”

    “英勇?”林文君配合着郑如是的动作,说出的话却一改往日的温和,有些不留情面,“与其说是就义的英雄,不如说是逃避的懦夫。”

    “嗯?”

    林文君这个回答倒是令郑如是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林小姐出自书香门第,平素里又一副书生做派,对于这种死于理想和信仰的浪漫主义式结局应该颇为欣赏才对。

    “在我看来,舞会上行刺,成功的可能性近乎为零,这与自杀有何区别?编剧若是给高微安排上这种毫无价值的死亡,那就是对高微的侮辱。”林文君这话说得不轻,就连“侮辱”这等重词都给抬了出来。

    这还是林文君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扯下了用以伪装的温和外壳,第一次□□裸地展现出了深藏在骨子里的进攻性。

    她的反常令郑如是有些诧异。

    于是,郑如是再度开口试探道:“可我觉得,高微并不是为了自我解脱而自寻死路,她是想给安苓还有其他同志谋求一线生机。从这个角度来看,高微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对此,林文君只是撇撇嘴,并未正面作答:“可事实上,这生机实在有限。换作是我,我就决不会扯着为他人着想的大旗,行自我感动之事。”

    她这话说得直白,其中的尖酸更是毫无遮掩,兜头而下。

    话一脱口,别说郑如是,就连林文君本人,都被这般坦荡的自己给吓了一跳,神情有些恍惚。

    这一愣神,林文君便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就不受控地向后倒去。

    得亏郑如是反应及时,揽住其腰后将其往前带了一把,这才避免两人一同摔在地上的狼狈惨剧发生。

    “咔擦——”

    正当时,ada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窜了出来,拼命地摁快门键。

    “多谢。”

    林文君从恍惚中缓过神来,站定之后,一边道谢,一边低头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借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不谢。”

    郑如是缩回手,同样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然后又背起手来,老大爷遛弯儿一样溜达到ada身旁,若无其事地欣赏起照片来。

    不得不说,ada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几张照片拍得都相当不错。其中一张,更是让见惯了世面的郑如是都眼前一亮。

    那张照片的构图很妙,林文君在前,郑如是在后。

    在前的林文君虽是背影入镜,但微微偏头,侧脸轮廓清晰可见;在后的郑如是虽是正面入镜,可垂眸凝望,眼神晦涩不清。

    光与影交织交错,两人都一半被光照亮,一半被暗吞噬。

    交错的光影,可谓最生遐想。

    瞧这照片,满满的故事感,跟真的一样,郑如是心中暗道,若我不是当事人,兴许还真就被这镜头被蒙骗过去了。

    “拍得如何,郑大小姐?”ada扬了扬手中的摄像机,有些得意,“四个小时可没白花吧?”

    “技术一般,多亏了模特配合,成品嘛,堪堪入目。”郑如是毫不心虚地将功劳全都揽在了自己头上,“回头照片发我一份,我再好好研究一下。”

    “是——”ada拖长了尾音答应下来,脸上写满了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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