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断重复的噩梦（3）
严兴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那次让他觉得屈辱的舞会。
他喝多了，心里越想越憋屈。
他捧着杯红酒，看着舞池中轻盈起舞的一对对，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目光从舞池旁边的那排椅子上掠过。坐在椅子上的，都是没有人邀请跳舞的。
他的目光突然停住，落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那里，坐着一个女生。
她身上穿着海棠红的齐膝礼裙，露着两根漂亮的锁骨，正看着舞池中的热闹发呆。
她那件礼裙，穿在她身上很合适，勾勒得身形纤细，亭亭玉立。可是怎么看起来很眼熟？
噢，是了。还有两个学姐也是穿了一模一样的礼裙。
她也是撞衫了？而且还是一撞撞了俩。
他心里倒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他正想过去，耳边突然听得议论纷纷。
本来他心里有疙瘩，所以听见别人私底下议论的时候就非常敏感，老感觉他们在一起是在笑话他。
凑在一起的是几个学姐，学生会主席好像也在。
“喏，那个就是方晓晨。2006级历史系的。她身上穿的那件裙子是咱们班李慧的。李慧和苏敏两人一早就商量好了，两个人买一模一样的礼裙，留个纪念。李慧昨天将刚买的礼裙洗了挂在晾衣房，今早起来就发现裙子不见了。仓促间只能又跑去买了一件。连洗都没来得及洗就穿上身了。结果早上出门，就看见这个方晓晨穿了她的裙子。”一个学姐道。
“怎么就知道她穿的裙子就是李慧穿的那件？不是说是新买的吗？难道做了记号？”学生会主席问。这个学生会主席是个帅气的男生，高高白白的，头发细密如针。
“她自己招的啊。”学姐道。
“嗯？什么意思？”学生会主席一头雾水。
“刚才，李慧特意问她了，说裙子穿在她身上很好看，就问她是在哪买的，然后她就很坦然地说是借另外一个女生的。结果找来那个女生一对质，那女生根本没有这样的裙子。”学姐道，脸上一脸的鄙视与嫌恶。
“啊？难道是偷的？她怎么这么牛？还敢明目张胆穿出来招摇过市？”学生会主席道。他纯属是好奇。特别是女生之间的那些琐碎事。
“可不是！”学姐道。
“真相未必是这样子的。方晓晨说了，她没有合适的裙子，所以就向那个女生借裙子。那个女生说她的裙子就挂在晾衣房里，让她自己去取。这个说法，那个女生也证实了，是事实。可能只是取错了。”另外一个学姐道。
“你心地善良，所以想别人都是那么善良的，就她们算做了坏事也想着可能是误会或者有苦衷。反正我是不相信她的话。你看她现在无地自容的模样，明明白白就是做错了事被人抓包的样子！”学姐尖言冷语地道。
学生会主席不住地往方晓晨的方向瞄，瞄完了就回头跟他的同学嘻嘻地笑。
看他们的神情，已经认定方晓晨是贼了。
原来这场舞会，最狼狈的不是他啊！
他的心终于舒服多了。
可能因为酒精的关系，他突然就起了坏心。
他今晚还没有跟一个女孩跳过舞，这怎么想都是种耻辱。恐怕以后的日子他都忘不掉今晚的难堪。
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干。然后就朝方晓晨走去。
“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他微微躬身，伸出一只手，极为绅士。
他从没想过她会拒绝。因为看她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一整晚都还没跳过舞。一场舞化解两个人的尴尬，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方晓晨就是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只见她满脸歉意地摇摇头：“对不起。我刚才喝了点可乐，胃不是特别舒服，不跳了。”
又是喝可乐不舒服？怎么跟他一个样？
但是他还是怀疑她这是推卸之辞，他给她倒了一杯红酒，然后道：“把酒喝了，就舒服了。”
方晓晨还是摇摇头：“我对酒精过敏，喝不了酒。”
哪有这么巧？！
他这下认定这个女孩是借故推脱，心里的屈辱感又顽强地爬上心头，一股愤怒和狠厉冲上脑门。
“我请你跳舞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今晚还会有人请你这个小偷跳舞吗？”他故意将后面那句话拔高了音调。
方晓晨一听这话，脸瞬间白了。她看着众人对她指指点点，神情既慌遽又羞痛。
她捂着脸跑了出去。因为跑得太急，脚上的高跟鞋又穿得不太习惯，猝然摔倒了。又因为穿着齐膝的裙子，摔倒后的模样更加狼狈。方晓晨整个人都懵了。
很多人在捂嘴偷笑。
有个男生手疾眼快，从签到处的桌子上一把将垫桌的红布扯了下来，盖住了方晓晨露出的大腿，然后将人扶起来带走了。
那个男生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出来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认不认识……
……
啊。
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死罪。
严兴的瞳孔缩了缩，他明显感觉到了被击中的脑门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他的一只眼睛，看不见了。呼吸先是转粗，然后渐渐丧失了力量，变得出气多，入气少了。
最后一口气咽下之前，他猛然抓住身边的姜同，鼻翼剧烈翕动，嘴唇颤抖地张了张，终究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哎呀，这怎么回事？我开枪明明射向的是他们嘛，怎么是严兴受伤了？”时进贤一脸的惊慌失措。
姜同盯着时进贤，他的神色不似作假。除非，这个人的演技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那群送葬的“人”，好像刚才开的那枪根本与自己无关，并没有受到惊动，依然目不斜视，都像聋子瞎子似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或者说，忠实地沉浸在自己扮演的角色里。
刚才中枪的那个“人”，本来是躺在地上的。不过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好像刚才的存在都是错觉。
其他人还没有在惊愕和茫然中缓过来，那群送葬者已经从他们身边经过，渐渐远去。
“我还要不要开枪？”时进贤一脸无辜和踌躇地问。
开玩笑！送葬的人有八人，没准里面每个角色代表了他们之中的一个。没准下一枪开出去倒地的就是自己！
“稍安勿躁！”
“先等等！”
……
吕前唐和赵山明纷纷出言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