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断重复的噩梦（2）
“你没事吧？”吕前唐扶住严兴道，脸上有关切之意。
严兴抬头，呆呆地看着吕前唐的脸，吕前唐的脸与当时与他撞衫的那个学长好像有些重合，但似乎又不是。
严兴不着痕迹地挣开了吕前唐的手，扶着树，站了起来。
姜同看着送葬人群消失的方向，直到完全看不到了，才抬起头，回望他们刚刚穿过的树林：“今天树林里没鸟。”
没鸟的话就代表当天的吃食还没着落。这可不行！
赵山明急道：“它们的巢大概率也安在树林里，离了巢还能去哪里？它们现在只是不叫，可能如今时辰还早，它们还在巢里睡觉没醒呢？”
姜同听着摇摇头。
其他人也摇了摇头。
其他人摇头，是觉得赵山明的话完全说不通，他们就没见过比人起得晚的鸟雀。
而姜同摇头，是因为他感觉到山林里根本就没有鸟雀的气息。不仅是鸟雀，就连一丝活物征象也没有。要不是看着头顶的树枝在随风摇曳，偶尔有几片黄树叶在簌簌地掉，他有些怀疑这些树都是假的。就像那些房地产商制作的楼房模型前面插放的假树假花那样。
突然一阵强光出现，天空响起了空灵的声音，如金钟铜罄被敲响。
姜同感觉自己心在颤抖，双腿也在颤抖，似陡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头颈处，有些不受控制地想匍匐跪地拜服。
其他人在听见声音的时候脸就已经半白，身形颤颤巍巍，看来情况与姜同差不离的。
许久未出现的电脑音在头顶炸响：“你们的食物就在棺材里，想活下去，就去抢。”
“我去！草泥马的……”电脑音消失，刚才的压迫感不复存在，赵山明亟待甩开刚才压抑的恐慌，一股脑儿骂了出来。
“怎么不早说？现在都看不见他们了。”吕前唐道。
“棺材里的食物吗？能吃吗？”何陌纤一副小心翼翼如小兔的样子道。
元无双冷笑：“等你饿到极致，人肉都嚼得下去。”
何陌纤被抢白，又被毫不留情地下面子，起初有些张皇，瞄了瞄姜同，见姜同毫无反应，脸上又有些不悦起来。
“那咱们，现在是追上去吗？”赵山明问道。
他的话刚出口，突然又有一阵缥缈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还是唢呐的音色，依旧呜呜咽咽，悲悲戚戚。
赵山明伸长了脖子，远远看着又有一群衣着打扮看着跟刚才那群一模一样的“人”在黄土路那头出现了。
“是刚才那些‘人’么，还是换了一批？”许友伦道。
姜同漆眉微蹙，一副沉思状。
“抢吗？”赵山明试探性地问。
“我们未成为掌握规则那一方之前，是没有选择权的。既然他们刚才已经说了，想活下去，就得抢。那我们就只能抢。”姜同原本蹙着的眉已经展开，神色坚定，似有冷霜。
姜同从储物空间掏出了水果刀，握在手里，率先走到了黄土路正中央。
赵山明深呼吸了一个来回，抽出了长剑，也走了出去。
许友伦拎着电棍跟上。
元无双扛起枪，站在姜同右侧。
何陌纤提着电锯，站在姜同左侧。
时进贤、孔礼、严兴、吕前唐站在后面一排。
“刚才经过的那群人我算了，是八个人。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直接开枪扫射？”元无双沉声对姜同道。
姜同还没说话，何陌纤就出声了：“当然是越早开枪我们的危险性就越小了。”
元无双只当没听见，直接无视。
“那些人，刚才看着好像是真人。还是不开枪好些吧？咱们总不能为了食物就去杀人吧？”孔礼想起了讷讷村那个白脸男人。当初那个白脸男人被时进贤射杀的时候，他看见那散着温度的血液，心里就有些别扭。他总觉得那个男人是真人。
不仅孔礼想起了那个白脸男人，姜同也想起来了。他没忘记当初那个白脸男人在朝他背后喊“救救我”的模样。他有些东西想证实，但是苦无对策。
“无双，你还有几枚子弹？”姜同问道。
“只有九枚了。”元无双答道。
“时进贤，你呢？”姜同看向时进贤。
时进贤微微一愣，他没料到自己会突然被点名。随后，他脸上似微微有笑意，颇为轻松地道：“还有八枚呢。”
姜同的眉毛抖了抖：“八枚么，刚刚好。先前瞧你枪法极好，这次，就看你的了。”说完，就让出身来。
元无双和何陌纤脸上皆闪过一丝诧异，然后也侧身让开。
时进贤脸色先是一沉，很快便又恢复微有笑意的模样：“好。”
时进贤迈步出来，却没走到人群前面，只是侧走了一步，站定，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手枪，勾住扳机处的弧形在几个手指上抡了几圈，才握住抢把，瞄准那群吹着唢呐逐渐走近的人群。从始至终，他的神色都是淡而轻松的。
人群越走越近，但是时进贤一直保持着瞄准的姿势，迟迟没有开枪。
“他们马上就到了，你倒是开枪啊！”严兴有些心急，催促道。
“要不我把枪给你，你来杀啊。”时进贤视线从瞄准的方向转移，半讥半笑地看着严兴。
严兴抿着嘴，不说话了。他要是会开枪，他肯定会怼回去。他的心七上八下，有些害怕在这次棺材上还会看到那个西装男。他无论如何是不肯承认那个男的就是自己，就算长得很像，就算自己心里很不安。
似要向众人解释一番似的，时进贤道：“别看我戴着眼镜，近视眼还是厉害得很，他们距离太远，我是没办法的。要是杀了不该杀的人，那就是罪孽了。”说完，他又轻松地笑了笑。
赵山明看得瞪圆了眼。
这种时候了，还能笑、还能轻松如斯的，只有时进贤了吧！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想起先前的种种和现在时进贤的模样，赵山明越发觉得这个人高深莫测起来。
吕前唐等人的心像打鼓似的，在胸膛猛敲着，看着那群举幡扛棺的人一步步走近。
三十米……
十五米……
十米……
只见时进贤吹了一声口哨，手指一动，“嘭”的一声，子弹在一阵白烟中激射而出，准确击进最前头那个举着“引”字幡的“人”的头颅。
半块头颅骨被掀飞，那“人”直直倒地。
“啊！”地一声，孔礼惊恐万状地喊出了声。因为太过惊慌和错愕，音调都变了。
除了时进贤，众人的脸都是一阵死灰。
他们面前，严兴倒在地上，半块头颅骨消失，脑浆像豆腐似的烂成一团，血迅速淹了黄泥路，血流在尘泥中打着旋，半睁着眼，茫然地看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