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或许计划很完美，他们玩得很开心
“那是什么？幸存者？”结城结衣皱眉，“不是恶灵？”
在火焰喷射器的肆虐下一楼大厅里竟然还有怪物的残党存活，高温与火舌中他安逸地靠在墙角，低垂着头似在小憩。
可他又浑身浴血，右手不自然地弯曲，似被人粗暴地掰断。
“是人类。”雪奈回答，伸手轻触那老人周围，空气顿时漾起无色波纹，有微弱但绵延不绝的力量阻碍她的指尖继续深入。
“这是我们的隔绝器？”结城结衣眯起眼睛。
“喂喂大叔？还醒着吗？”雪奈拍拍透明罩子，护罩震颤，涟漪四起。
“叫醒他。”结城结衣命令。
雪奈并指成刃，刺入其中。那宛如火神降世的烈焰都不能撼动的护罩在她素白细腻的手下与奶油无异。雪奈轻挥手，那透明的膜便碎裂开来，风压扰动她额前黑发。
“大叔醒醒，大叔！开饭了大叔！”她摇铃般晃藤井次郎的肩膀，藤井次郎沾血的白发散开，糊在脸上像暗红的海藻。
“等”藤井次郎老心脏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一颤，意识回归，可巨力让他无法反抗，眼前一片漆黑，但偏偏觉得天旋地转。
“行了。”结城结衣阻止了雪奈试图谋杀老警察的行为，“是刑侦科科长藤井次郎对吗？我是结城家对策部专员，现在需要你的配合。”
“对策部？”藤井次郎打量眼前两个小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警厅遭袭。”结城结衣面无表情，“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一高制服的男高中生？”
“高中生”藤井蹙眉，忽的看向自己沾满血的手与衣。
“是郁君对吧。”他声音哑得可怕，“他刚救下了我，现在应该在与怪物战斗吧。”
“抱歉，我有点累了，让我在这里躺一会儿。”他闭上眼。
在结城结衣眼中老警察脸上皱纹密布，白发稀疏，佝偻的身躯里是累积的暮气。
全无她听闻的那个雄壮如虎的科长，或者那个教人无数的老师的半点模样。
她颔首道谢，不再打扰老人歇息。
那苍老的身躯不动，仿若大师圆寂。
难以想象警局在此前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战斗，二楼墙壁上刀痕纵横，地板上是成股的鲜血和杂乱的血脚印，栏杆上挂着被火点燃的灰色斗篷，飘飞舞动好似旌旗。
这斗篷在大厅里显眼得可怕，让人感觉就是为引人注目。结城结衣观察了片刻失望地发现这就只是一个斗篷，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既然斗篷没有特殊性那么她就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这斗篷是在她发射火焰弹后被人挂在这的。不，应当就是在她们与老警察对话时悄无声息地挂上的。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为什么自己在刚进来时没有看到它。
可什么人会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到这个灰色斗篷她便第一时间回想起在视频里见过的灰色人影，但依视频里那人全然不是郁屈千的对手，应当不足为虑才对。
可那刀痕与刀痕交错，狰狞可怖，加上这荒唐的斗篷，不详的预感在结城结衣心里升腾。
“铮。”
远处突得传来铁的长鸣，悠扬但紧促的声音被走廊放大。不暇思索，结城结衣与雪奈向着声源跑去。
近了，交击中能隐隐闻见人声。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单握刀站着就很勉强了吧。”沙哑的男声低笑，“你还在坚持着什么呢？为了虚无缥缈的正义么？”
“不过是食土粪的苍蝇罢了，我也不强求你能理解什么是正义。”清朗的男声嘲讽。
“嘴硬。”沙哑的男声冷哼，接下来是震耳的铿锵声，像是划下了休止符，再无任何声响发出，结城结衣冲过拐角，第一眼看到的是顺着血迹向自己滑来的卷刃短刀。
“这是你的援军？结城家的大小姐？面子很大啊郁屈千。”身着灰色斗篷的刀疤男面容隐在帽下，他将长刀搁在靠墙而坐的郁屈千肩上，亦如即将行刑的审判官。
“结城结衣？”郁屈千虚弱地笑笑，“你还真回来了。”
“住手！”结城结衣喊，但却呆在原地不敢妄动，郁屈千现在的身体状况肉眼可见的糟糕，血几乎将他的校服整个染红。
“当然，当然。”刀疤男从容挑起郁屈千下巴，“这么好一块璞玉我怎么就舍得将他毁了呢？选吧郁屈千，是就这么为了正义去死呢？还是委屈下一起当个食粪的苍蝇？”
“我就算去吃屎也不会当苍蝇。”郁屈千的脸毅然决然，“结城同学，开炮吧，不要犹豫。”
“你想要什么？”结城结衣对着刀疤男，同时手背在身后示意雪奈，“只要你放了他，我以结城家下一代继承人的身份对你过去做的事不予追究，并且在一定限度内满足你一个要求。”
“不必那么麻烦，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拿。”刀疤男笑了，“你觉得结城家下一代继承人的朋友向她挥刀这个愿望怎么样？”
“我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这么做！”郁屈千嚷嚷。
“看到这个死贵的东西没？”刀疤男掏出一个耳机模样的东西，“洗脑机，你猜猜我给他戴上后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结城结衣歪头。
头后是雪奈，杀机凛然的雪奈！灼伤人眼的炽热光自她指尖凝聚，汇成一线。眨眼便到达了刀疤男面前，空气扭曲，较火焰弹更高的温度让刀疤男的鼻尖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雪奈的专属武器，也是全结城家只有她一人能驱动的武器——阳枪。
当初科研部的疯子们模拟太阳的产生过程构思了一种新型能量储存装置，这个构思落到某一任首席专员手里后进一步产生了一种武器的图纸。
没人相信科研部的能够复原这种听着就不妙的武器，毕竟那一位首席绘制的图纸实在太天马行空太匪夷所思。
可当初的结城家主也不是常人啊，在他的领导下全体科研部都被带到了这个无底洞的深坑。
三年后阳枪诞生了，外形是一个一分米长的金属圆棒，破坏性的能量能够从其尖端自由伸缩，即便远至百米依然能熔断钨铁。
再然后科研部的发现这武器无法被常人驱动——就算是首席也只能把它当做保命的底牌——过度的杀伤力带来的是碳基生命难以承受的副作用，使用时无异于把核弹扛在肩头发射。
借用太阳的力量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怕事实上阳枪只借用了百分之一，灵能与热量的灌输也会在三秒内把阳枪的持有者化为灰烬。
所以阳枪平常都放在“高危物品保管所”里头吃灰，历代首席专员只有在遇到没把握的灵地时才会把它带上。
直到结城雪奈这个奇葩出现。
这个其他人拿来搏命的武装她不知怎的能当平砍使。这也是结城宏首席即使雪奈脑子多少不灵光也将她当继承人培养的理由——她太强了，冠绝古今。
太阳之威降临，一切魑魅魍魉都将化为灰烬。它生来就要击碎污而浊的暗，净化背后的罪与恶。
但刀疤男看起来却好像早有预料，微一躬身他便从容地闪过了炽光，太阳之威再猛烈烧不到人也是徒劳，趁此机会他已经将耳机塞入了郁屈千耳朵。
“来吧，朝她挥刀。”刀疤男递出手里的长刀。
郁屈千起身了，刀架从中段起手，步步逼近。
结城结衣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那双盯着她的眼睛像是一下褪去了感情，里头是血山，外头是尸体或者说是她自己。
“郁君？”结城结衣唤。
回应她的是肃冷的刀锋。
“大小姐！现在咋整啊？”雪奈拉着结城结衣躲过攻击，“还打吗？”
“活捉那个灰斗篷的不，留个脑袋就行了。”结城结衣眸中凝着寒霜，“我要他的命。”
“也不用这么恨我吧，洗脑是多大点事儿啊，当然是可以解开了啦。”刀疤男，又掏出另一个耳机样的东西，“看到这个了吗？理论上来讲再把他给郁屈千戴上洗脑就解开了。”
郁屈千心说你这蓝牙耳机功能挺多。
雪奈看着郁屈千挠头，单马尾一甩一甩。
“但是呢，我怎么会做等你把他抢走这么弱智的事呢？”刀疤男指尖用力，耳机在结城结衣眸中一点一点碎裂，“跟你的伙伴说永别吧。”
郁屈千听到这个台词很有感觉。
话说我要不要再劈一刀？这样呆着看戏感觉好傻。
“能控制住他吗？”结城结衣冷冷看着刀疤男。
“我不会啊。”雪奈哭丧着脸。
“也罢，就先这样吧。”刀疤男拍拍手，“走了屈千。”
灰色的斗篷自空中扬起，郁屈千接过斗篷套在自己身上，微垂帽檐盖住自己眼睛。
刀疤男搭着郁屈千的肩，步入走廊深处，一点一点在结城结衣噬人的瞳孔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