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们决定接下来演场单纯的闹剧
“能问问你那道疤是怎么留的么？”郁屈千叹气。
“屠结城家时留的。”灰屈千说得轻描淡写，“这是我入股乐园的投名状。”
“喔喔。”郁屈千说，“那现在呢？要杀我是因为什么？”
“取代你呗。”灰屈千耸肩，“乐园如果失败了可不妙，人总得给自己整几条后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郁屈千不住点头，“理解理解。”
“那来吧。”他正握短刀，以中段起手立于身前，“既然关乎我俩的生死那我就必须得认真应战了，人生中有些架不得不打，让我们堂堂正正干一架吧。”
“你这么配合真是太感谢了。”灰屈千浅鞠躬，言辞倒是彬彬有礼，“小的们，上。”
嘶吼声回响，收到命令后那蹲坐着的大狗龇牙。
怪物的头是一个脸颊肥胖的中年男人，但如今他拥有了远超世界健美冠军的好身材。他的体型甚至比迪让还大，四肢与胸膛上是紧密贴合皮肤的白色骨质层，从指尖延伸出尖锐的利爪。
恐怕眼前这家伙才是此类怪物的完全形态，从那骨质层能够轻易划破大理石来看，它的质地应当不逊色于上好精钢。
“喂，一对一的决斗呢？我什么时候变得跟懦夫一样了？是那道疤划烂了你的勇气么？”郁屈千侧身躲过怪物的扑击。
“你自己什么德行自己会不知道？”灰屈千嗤笑，“反正对我来说堂堂正正的决斗只会出现在嘴皮子上。”
“也就是说你想搞群殴？”郁屈千熟络地攀上怪物背脊，“凭这只小家伙？”
说着刀锋划过怪物毫无防护的双眼，鲜血迸溅。失去视觉后怪物的动作更快更强但也更无章法，对郁屈千而言已然失去了威胁。
“放心，不止。”灰屈千振臂，大厅各处随之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数不清的怪物们晃着步显露青筋与烂肉。
“毕竟一时也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够杀了自己。”灰屈千笑笑，身形像被橡皮擦去一样消失，只留余声回荡，“就当碰运气喽。”
尸潮涌了上来，层叠的惨白的手交叠，像是沙滩上扬起的细碎泡沫，郁屈千扯扯嘴角，没有过多犹豫就往在发狂的怪物那跑。
他的目标是它庞大的身躯，借着身躯他起跳，踩住了二楼的栏杆。
未等站稳，他挥起刀斩在身侧的空气上。
金铁交鸣！空无一物的地方迸出火星。挡住不可视的一击后郁屈千并未停止动作，抬脚前踹。然而面前的是空气，栏杆离地足有半人高，以这个姿势落地必定会因为重心失衡而摔倒。
但不可思议的，郁屈千稳立在了空气上，若空中漫步，他双脚舞动，挥出残影，闷响中他在半空中翻滚，扭动，仿佛奇迹眷顾的舞者。
只有郁屈千自己知道，他的舞台是刀锋。
灰屈千早猜到了他要上楼，就好像他早猜到了灰屈千会在二楼埋伏一样。
毕竟那就是他自己，所以双方永远会清楚对方会在哪里站位，在哪里出手。有话说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敌人，但郁屈千他没有敌人能够活到现在，所以现在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也只有郁屈千自己了。
两人唯一不同的只有手上的武器。灰屈千的是日本刀，郁屈千是一掌长的短刀，所以郁屈千在辨清灰屈千的方位后选择了对自己更有利的近身战。
如果有人能看到隐身的另一人，就会发现这其实是惊世骇俗的二人转！刀与刀相交，两人每一击的频率保持着惊人的一致，相互的身体都是相互的借力点，不仅仅是刀，他们全身上下的部位都是可夺人性命的武器！短刀虽短但却正好对应了断刀，日本刀虽在近战中显累赘，但以灰屈千的技术刀柄与刀脊只需微小的位移便可精准架住攻击。
二楼栏杆上的玻璃眨眼间反射出数十火星，打铁声不息，肌肉与肌肉，骨头与骨头的闷响动魄惊心。
两人分明是第一次正式交手，可却像是在演武场里配合了无数次。郁屈千倒是很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地打过了，想必灰屈千也是如此，眸里闪着熠熠神光。
“嗡”。
这次两刀相撞后郁屈千选择了拉开距离，灰屈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隐身收效甚微，干脆显露出了身形，碍事的斗篷早已被揭开，里面是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紧身衣。
中场休息，两人相对而立。
“有时候自己太强也是一种烦恼呐。”灰屈千——现在应该叫黑屈千了——把刀搭在肩上。
“但没有足够的力量你现在只会更加烦恼。”郁屈千把玩短刀，“在第二回合开始前要不要聊聊你新加的组织？说实话我现在在灵地里感觉还是云里雾里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是个弱智了？”黑屈千冷笑。
郁屈千抠鼻。
“嘁。”黑屈千冷哼，“简单来说就是用人造灵地取代现实，灵地中的人和现世中的人只有一方能活下来，你自己想以什么样的方式搅屎吧。”
“再多说一点，多一点。”郁屈千用自己抠鼻的小拇指向黑屈千挥挥。
黑屈千额上绽起青筋。
两人消失，无声的风浪波般扩散，打铁声再次充盈二楼各个角落。这次黑屈千没有让郁屈千轻易近身，保持中距离将刀网舞得密不透风。郁屈千也不在意，将刀网一个不落地挡住。
身影交错，两人互换站位，在触目惊心的交锋下两人皆毫发无伤，衣着依旧整洁。
“我说，要不算了吧，这跟对着镜子打有什么区别。”郁屈千掏耳朵。
“我会不知道么？”黑屈千啐了一口。
“理解理解，明白明白。”郁屈千看起来压根不像是被行刺的一方，从始至终他的态度都和出门买菜一致。
黑屈千当然知道自己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切尽在自己掌握。
“果然还是我帅啊。”他对着郁屈千说。
“我也觉得。”郁屈千朝黑屈千点头。
“可以利用结城家，有几个人还是有点本事的。”黑屈千抚过颔处的疤。
郁屈千早就好奇那疤究竟是什么造成的了，不似刀疤不像烧伤，倒更像是两者的混杂。
“其实我觉得这边的待遇还不错，乐园计划的背后的志向倒也挺合我心意的，老家伙设计的蓝图也非常完善了……你之前也见过乔银那家伙了吧，虽然他谈判的语言幼稚了点智商低了点实力差了点……但他说的条件以我观察来看这个组织是可以实现的。”
“那个满足我一切欲望的条件？”郁屈千歪头，“你应该知道这个条件对我没什么吸引力。”
“对啊，我知道。”黑屈千说，“我喜欢自己获得想要的东西……不过我猜老家伙不会介意再招揽个郁屈千，所以我建议你听听他的理想。”
“妥的妥的。“郁屈千竖起大拇指，“谢谢兄弟建议，好人一生平安啊。”
“惺惺作态，你也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黑屈千说。
话音刚落，两人手臂同时前举，若牛仔拔枪，就连手上的东西都一模一样。
一个黑色的，朴实无华的火柴盒。
郁屈千并未怀疑黑屈千是否屠了结城家，他相信自己有那个实力。所以结城家的好东西黑屈千肯定是不会放过的，那个能隐身的东西如是，眼前的火焰喷射器也如是。
“指望我毁了乐园呗，还特意创造个我俩单独约会的环境。”郁屈千笑，“寿司店那会儿划水划得好啊，我猜你是申请将功补过才来得警局对么？看来‘干掉郁屈千’这个计划失败了呢。”
“毕竟一上来就选择噩梦难度不是我风格。”黑屈千耸肩。
“如果能干掉我就赚大，干不掉我就利用我……看来你们首领倒台对你好处不小啊。”郁屈千冷笑，“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太妙了，如果你们首领知道麾下有这么个家伙你觉得你会怎么样？”
气氛剑拔弩张，火焰弹似是随时有可能发射，但两人却依旧在闲聊。
“不，老家伙知道我的心思，我也从未掩盖过，他只是单纯地相信自己不可能会失败。”黑屈千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有赤子之心的圣人。”
“只是可惜了圣人屁股下有只想食他尸体的黑鸦。”郁屈千控制面部表情。
据结城结衣说这玩意儿就只有三发，他现在手中拿着的真的就只是个黑盒子，跟黑屈千那个看上去就新鲜出炉的完全不一样。
幸好他最擅长的就是随机应变。
依自己的性格，放弃杀死自己估计只是因为希望过于渺茫而随口说说，要是真有能够成功的机会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当然，不包括现在他不知道我枪里没子弹的情况。
郁屈千勾起嘴角。
下一刻赤焰咆哮！熔铁的热息奔腾、呼啸！空气刹那完成了加温，膨胀的热风掀得他倒飞出去。
“什么玩意儿？你首领终于忍不了你这只小虫子乱搞打算清理门户了？”郁屈千被风压按在墙上动弹不得，大吼，“老警察被你害死啦！”
“那不是你的人么？结城家的装备我全部处理掉了啊！除了现世里来的现在灵地里谁还有这东西？“黑屈千同样趴在墙上，回以大吼，“还有我给他安了防护罩！”
那火龙竟是来自于一楼的大厅！大厅中的怪物们早已于火海中燃成灰烬，连看起来结实的大怪物也不例外，转眼只余碳化的骨架。
这还只是开始，涌进的火龙冲破了玻璃大门，消失后外部的冷空气便与里面的相接，膨胀的热空气瞬间倒卷，在蛮横地操纵其内的物品的同时引发了二次燃烧！再次骤升的温度让二人额上出了层细密的汗。
“你的人是打算杀了你么？”黑屈千扒住栏杆不让自己被变向的风拖走，“快和他们说一声啊！不然再来一发我俩都得玩完！”
两人都没有乔银和第五罂粟一样不死的躯体，就算坚固的警视厅没有像大叔的寿司店一样坍塌，高温与毒烟同样致命。郁屈千再厉害肉也会被烤熟，缺氧也会昏迷。
“别打了！是自己人！自己人！”郁屈千扒着栏杆又朝下吼，可涌来的烟钻入他的鼻腔引起了剧烈的咳嗽，“妈的这怎么会听得见啊，you can you up!”
好在外面的并没有把警局整塌的打算，一发火焰弹清场后外头的人目的便已达成，为首一人抱臂走进警局，扫视千疮百孔的场面。
“好惨欸。”后面一人蹦跳这进来，看着血与炭黑吐舌头。
郁屈千看清了为首那人清丽的脸庞，当下心里就是一抽抽……虽然有所预料，但当真正瞧见她回来时还是忍不住惊叹：“结城家的大小姐啊……”
是结城结衣，当然是结城结衣。如此华丽震撼有女王范儿的出场也只有她配得上。
正如她先前对他所承诺的，她重返此处，为了救他。
“挺漂亮的啊。”黑屈千全然没有砍过人家的愧疚，“她旁边那个就是结城家最牛逼的了。”
闻言郁屈千多打量了自家社长旁边那个看起来缺心眼的妹子一眼：“啧啧……这腿，这腰……野兽型的战士？”
明明方才还打得不可开交，现在他们却已经能一起看着漂亮妹子们聊天了。
“呐，我好像知道要怎么搅屎了。”郁屈千用肘子捅捅旁边的家伙，“你还有斗篷不？”
黑屈千一愣，突然笑起来：“有嘞，备用的有很多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