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最开始的拉面店
首先看到的是门口两个和风小灯笼，这种灯笼经常出没于街边的小摊，上头往往会贴着文字。结城结衣没有了解过用途，但想来大概就是图个吉利。眼前灯笼上的字看起来是用毛笔书写，左边一个“兴”，右边一个“顺”，龙飞凤舞，老远看着就透着一股子高端大气。
再上的招牌写着“兴顺屋”，入口处的蓝底幕布用白字写着“幸见光临”。
“这是居酒屋？”结城结衣皱眉。
“只是个寿司店而已，老板乱起的名字。”郁屈千小碎步过去掀开幕布作了个“请”的手势，看着有几分像服侍格格的小太监。
结城结衣也没客气，抱臂摆出格格临幸的姿态，挑剔的目光扫视店内。
店里头很整洁，木质桌椅和地板被擦得锃亮。左手边有个u型吧台，大概是大将站的地方，橙黄的灯光在店内反射出微暖的色调。
“你吃什么？”郁屈千娴熟地从吧台底下摸出菜单，“别看这家店是寿司店，但其实卖的东西挺杂的。”
“随意。”结城结衣在吧台落座。
“大叔，两碗拉面！”郁屈千耸耸肩放回菜单，在大小姐身边坐下喊。
“好嘞。”厨房里传出浑厚的男低音，之后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探出来，用岩石般的语气问：“加辣？”
“不加。”两人摇头。
“好嘞。”大将点头，又把头缩进厨房。
很快厨房里抽油烟机隆隆而响，菜刀起落与砧板相碰，一股面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等待时两人都不说话，只静静听厨房里的动静。
拉面好得快，大将侧身低头荡开厨房幕布，两手拖着面碗。结城结衣惊讶地发现这家店的大将魁梧好似棕熊，身高至少两米，肩膀宽大，二头肌夸张，露出的小臂牛犊的腿般粗壮，与之相比手里的面碗显得额外娇小。
也难怪他得侧着身子，正着出来怕是得撑爆门框。
大将把碗搁在桌上，话语依然简洁：“慢用。”
郁屈千盯着两碗红彤彤的汤底呆了好一会儿：“大叔我记得我们是要不辣的”
“好嘞。”
“？”郁屈千指指拉面，“大叔拉面是不是搞错了？”
“好嘞。”
这下郁屈千发现不对劲了，他举着手在大将面前晃啊晃：“你看看现在我是像乔银还是郁屈千啊大叔？”
大将古板严肃的话终于变了，不再是淡淡两个好嘞。
“加辣？”他问。
郁屈千感觉自己明白了。他挠挠头转而看向自家社长：“他脑子坏了？”
大小姐叹了口气：“灵地里的一切是依照死者的记忆构成的。”
郁屈千秒懂：“意思是乔银或者第五罂粟也一起来过这，而且点了两碗加辣拉面？”
“不一定是两个人一起来，也可能是其中一人单独和其他人一起来过。”结城结衣点头，“有得吃就很不错了，其他店铺说不定根本就进不去。”
“唔”郁屈千有点为难地看着拉面。
“你不能吃辣？”
“其实也不是不能我小时候还挺会吃的，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一吃辣就会流很多汗。”
“那就是怕辣吧。”结城结衣难得说话如此直白。
“先不说我，结城同学也点了不辣的吧。”郁屈千挑眉，“你也怕辣？”
“吃辣会导致声音嘶哑、口腔溃疡、胃病、咽喉肿痛、胃癌、大肠癌、食管癌。”
“为什么越说越严重了？”
“总之。”大小姐俯视拉面，“吃辣对身体不好。”
“但吃辣还可以驱寒暖胃、解热镇痛、预防肥胖、促进血液循环。”郁屈千掰手指，“凡事都有两面性啦，单从缺点来看谁敢吃辣啊。”
“有这么多缺点就足够了，我宁愿什么都不吃。”
“但现在也没办法啊，等等还得去乔银家不是吗，吃一点不可能会得胃癌啦。”郁屈千看了一眼表。
“毒贩子劝人吸毒时也是这么说的。”
“真的这么抗拒？”郁屈千有点无法理解，“区区一小碗的加辣拉面而已啊。”
“说这话前请重新审视一下自己。”
“我这是怕没地方洗澡，怎么能叫怕辣呢？”郁屈千据理力争，“你想想，灵地里换不了衣服，流了一身汗肯定不舒服啊，说不定还会臭臭的。”
“这么一说”结城结衣细细观察郁屈千，“你确实没怎么流汗啊，明明刚刚那样跑步”
“这个是因为我偶尔有锻炼。”郁屈千面不改色。
“听说吃辣的能力也是可以锻炼的，为什么郁同学不去试一试呢？”
“以后一定会锻炼的啦。”郁屈千打了个哈哈，“比起这个结城同学还是吃一小口比较好，这家店大将我很熟的啦，拉面味道我保证一级棒！”
“我不明白。”大小姐又叹了口气，“我只吃一点。”
“一点就够啦。”郁屈千搓搓手。
结城结衣以品鉴鱼子的姿势舀起一勺面汤，热辣的气息扑鼻而来。
结城结衣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虽然很对不起老板，但果然还是算了。”大小姐放下勺子。
啊，这个女人很轻易的就放弃了呢。郁屈千想。
“说到底吃夜宵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对身体有害的一个习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借这种对身体有害的行为来放松自己。”大小姐将矛头指向中等生，“想要放松的话现在最好的方法是睡觉。”
啊，这个女人很自然地就开始找理由了。郁屈千又想。
“那在这里睡一觉？这里的桌椅都是用韧性很好的木头做的，即使躺上去也不会觉得有多硌人。”郁屈千提议。
“”大小姐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结城家的唯一继承人可能还是头一次和社交牛逼重症患者沟通，所以理智的她选择先闭嘴试了试木头的材质。
确实有一定韧性。
“不对，为什么你给我一种在拖延时间的感觉？”结城结衣目光一下锐利起来。
“为什么我要拖延时间？”郁屈千反问，“我现在想出去最好的行动方案就是立马去乔银家找到更多线索，在这个拉面店耗费时间无论怎么看都不合我的利益。”
“你真的只是想来这里放松一下？”结城结衣有点狐疑。
“其实我本来是想点个冰饮的。”郁屈千摊手，“我挺喜欢在喝完面汤后来杯冰可乐，而且之前那么玩命跑我也挺累的夏天喝冰饮应该算放松吧，再跟我说什么冰饮对胃不好的理由我是不认的啊！”
结城结衣摇头：“我不明白。”
郁屈千没话说了。
“总之，现在一切都泡汤了。”郁屈千总结，“既然没人吃拉面那再呆在这里也没用了，我们走吧。”
“四十。”大将突然抬起头，“慢走。”
郁屈千觉得大叔这家拉面店没生意一半原因是因为大叔太吓人。
“走吧。”大小姐点点头。
郁屈千盯着拉面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
“就觉得有点浪费。”郁屈千叹了口气，“你稍等，我去上个厕所。”
他确实在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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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
兴顺屋。
夜风微起，晃动门口的红灯笼。
今晚的最后一位客人在走出门时随意抚了抚灯笼上的墨字。
大将擦拭干净碗筷，走至吧台前，手肘搭在台上。
很安静。他想。可以关门了。
今天二楼没客人。
在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他喜欢像这样在台前站一会儿，目光扫过每一个座位，回忆今天坐在上面的客人。
这时候他便会意识到现在的生活的美好。
他看了眼钟。
离十一点还有五分钟。
“屈千直接回家了？”大将挠挠头。
恰巧电话响，他摸摸口袋，粗壮的手指笨拙地打开翻盖手机。
“喂喂？是老王吗？”电话那头给人一种很嚣张的感觉。
“芥川？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大将愣了愣。
电话沉默了一下。
“我是初中生。”芥川的语气很沉重。
“对我记得你读初三。”大将说，“初中生别太辛苦自己了，中考要到了还是养好身体更重要。”
“我的意思是才几点为什么我要睡觉？”
“最科学的睡眠时间是在十一点，但小孩子需要的睡眠时间会多一点，十点睡才是最好的，而且你明天还要上学，为了第二天的听课着想还是早点睡比较好。”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芥川叹气，“先不说这个，老王你知道昨天的杀人案吧。”
“昨天？”大将一懵，“在哪？”
“好的现在你知道了。”芥川继续说，“这个杀人案出灵地了。”
“这样啊”大将感叹，“难得。”
“老大他进去了。”芥川又说。
“屈千？他进去玩了？”大将看起来没什么担心的，“怪不得这么晚还没来我这。”
“对对，还和结城家的大小姐在一起——然后啊，刚刚我收到他发的信号了。”
“信号？”
“根据定位差不多在你附近，说不定他现在就在里面就客咧。”
“这真是”大将嘀咕，“他发了什么？”
“只发了位置，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或许只是在你那吃了碗拉面导致逗留时间过长？”
“这倒是有可能”
“可能到爆好吗！但这时候我不得不得否认这个猜测。”
“为什么。”大将很配合地问。
“我闲着无聊调了监控，发现乔银和第五罂粟——你只要知道是挂了的人就行了——第五罂粟从没去过你这，但乔银去过，而且就是最近几天的事。”
“这样。”
“他和另一个人去的，点的加辣拉面。”芥川坏笑。
“这样加辣的啊怪不得”大将秒懂。
“所以他是故意发的信号，应该是想让我们做点什么。”
“我把店里的武器给他送过去？”大将想了想。
“店里现在不只有一把枪和那把刀吗？给枪没什么用给刀他估计又要抱怨我们降低游戏难度。”
“那我该怎么办？”大将用肩夹着手机，拉上店口卷帘门。
“好好睡一觉，多看看灵地里的事吧。”电话那头传来敲键盘的声音，“根据我的调查，这个灵地背后的水还挺深，结城家很快就会介入，呃那时候他们估计会大吃一惊。”
“好，我尽我所能。”大将点头，关上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