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于是一切开始（2）
光点拖着尾线，尖啸着攀上夜空，再于月亮面前交替绽开。仿佛画家以夜为画布恣意倾泻水彩。
天上慢慢沉淀下淡淡的烟点，笼在脚上仿若踩在云端。
结城结衣的平底鞋踏在平整的石板路上，鞋跟与地板碰撞的声音淹没在花火声中。
她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想让自己行动起来。
来到了灵地就等同于直面真相，任何后世的推测只能当做参考。
这也意味着现在的公园与她之前调查的公园有差异。
重新搜查一遍——这是结城结衣下意识的反应，但她很快就否决了这个不稳重的想法。
如若她所学不错，现在她的身份大概率是“第五罂粟”。扮演这个角色是肯定不能突然在公园里东翻西找的。
明显破坏人物设定与行事逻辑的行为绝不能做。
结城结衣脑海里闪过老师的话。
灵地中有的不仅是真相。作为极端情绪的产物，一旦在其中做出破坏性行为，最好的结果就是永远徘徊在此。
而且，没能得出真相后果也与上一致。
关键在于如何确定真相。
结城结衣突然有点迷茫——直到真的进来了，她才发觉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准备万全。
路两旁是高耸的木，树叶交错的地方无法透过光线，只留深邃的黑暗。
黑暗里有什么？
结城结衣不知道，在路灯熄灭的路上，只有天上的烟火能带来光亮。可这光亮也不长久，黯淡之后眼前反而黑得更加幽邃。
后方是公园门口，左右是择人而噬的黑暗，笔直的石板路不见岔口。结城结衣一直觉得自己是在随意散步，但方才才惊觉，自始至终，她都走在同一条路上。
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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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
此时郁屈千才刚解决完晚饭，慢悠悠往中心公园踱步。
说是中心公园其实这个公园并不在子世城中心，当然城市中心让给一个没什么人气的公园确实会让很多商家无法接受，但反过来说把中心公园挪到城市中心人气说不定就会多起来。
可惜多起来也没有用，公园是免费的，估计还是会让很多商家心绞痛。
这么一看中心公园这么个城市代言的名字安在这个公园上确实是暴殄天物。
据芥川所说子世城一共设计了两次，第一次的设计图当时确实是打算以中心公园为中心建城来着，虽然后来改了，但中心公园这个名字还是留了下来。
郁屈千当时听完之后觉得没改名的主要原因是门口刻着“中心公园”的大石头已经安上去了。
路上没什么人，一般走这条路的都是去中心公园，但前文已经说过了，中心公园没什么人气。
不过也许是政府也看不下去了，就把每年八次的花火大会的其中一次安在了这里，或多或少提醒下市民们不要忘了它。
一串轻快的电话铃打断了郁屈千的饭后联想。
“芥川？”郁屈千看了一眼来电，“喂？啥事？”
“屈千，事情好像有点大。”对面的男声微微地颤，说不清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
“什么事，别急，说清楚。”郁屈千打了个饱嗝。
“你知不知道昨天发生的那个凶杀？”
“对外是意外事故好吗，别这么轻易就把真相敲定下来啊喂。”
“放心，我把监听的给绕过去了。”芥川继续说，“我跟你说，这事没那么简单，出灵地了。”
“能不能别用出货的口气说这么麻烦的事情？”
“关键是这个灵地很特殊，现有的灵地勘探机打不通啊！”郁屈千现在听出这小子现在在兴奋了，“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稳固的空间啊！这已经不能说是一个依附于现世的不稳定空间了，我甚至以为这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你已经去过中心公园了？什么时候的事？”郁屈千诧异。
“你上学的时候。”
“你不是初中生吗？”
“对啊。”
“算了，你跟我说说中心公园都有哪些异常吧，我好去交差。”郁屈千已经开始掉头了。
“异常？那条人工河下面？”
“怎么一副让我自己去看的口气。”
“因为真的很壮观啊，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努力的凶手啧啧啧应该说子世城的警察们太废了还是这个凶手手段太高超我粗粗一数至少有七十九个！”
“什么东西七十九算了我不是很想问除了人工河呢？还有什么异常？”郁屈千叹气。
“喂！你真的不去看看？”
“我没带泳装好吧，还有一个正常高中生怎么会想到下人工河去搜查啊。而且如果真发现了什么证据我难道还真交给结城家那个大小姐？”
“为什么不咧？警察都发现不了的东西你发现了不是很厉害一件事么？”
“我觉得他们录我口供的可能性更高。”
“哎。”电话对面一副拿你没办法的口气，“比较普通的异常”
然后对面就沉默了。
“喂！”
“你就不能不找异常吗？坦诚地承认自己很差劲怎么样？”
“虽然很想这样子做，但当中等生最重要的就是拿出让人可以接受的成果。”
“我觉得这世上目前不存在不能接受你很差劲的人。”
“我呢？”
“一般来讲这种事自己不能算在内吧。”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郁屈千仰仰头，“为了演好这个身份我可是下了很多功夫，这时候你应该相信我。”
“说实话我不理解，比这更重要一件事是你走反了，中心公园在你后面。”
“你监视我？”郁屈千看向摄像头。
“你确实走反了，现在正往远离中心公园的方向走，还是说你是故意的？原来如此，选一个自己迷路的选项吗”
“不，再怎么说迷路也太蠢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掉头？”
郁屈千停住了脚步。
“你刚刚是不是一直在转移话题？我要的‘普通一点的异常’呢？”
“啊说起来你之前是不是提到了要把异常报告给大小姐？”
“对，咋了？”
“额比较有趣的是大小姐就在公园这你可能得去看看她在做啥。”
“我猜到了，之前来叫我去公园的那女生就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所以你将计就计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维持我的人设啊。”郁屈千摊手，“你想想，‘因为朋友调皮又不好发脾气的温柔学生甘愿受双马尾女同学的捉弄’多符合中等生的形象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附和你一下。”
“啊，她没了。”
“走了？”
“不，好像进灵地了。”
郁屈千沉默了一会儿：“她还随身带勘探机？”
“貌似是灵地勘探机发明出来之前的土方嗯，应该是意外。”
“这不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吗，你好歹惊讶一点啊。”郁屈千继续往回走。
“这样真的没事吗？你的新任社长就要一辈子困在灵地喽？”
“就一个小灵地而已啦，我可不信结城家的继承人会这么废物。”
“你真觉得那只是一个顶天了只有两个高中生恶灵的单纯灵地？”电话那头芥川低低地笑，“说不定子世城都会毁在它身上。”
“你在开玩笑。”郁屈千身形一顿。
“找个缺了路灯的地方躺着，说不定就进去了。”
这是最后的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