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重返军营
司马哲登上权力的巅峰,在当初那些认为司马行云是谋权篡位的人眼里,这算是一种名正言顺的讨伐,自然而然受到了这一波人的大力支持。
而那些原本拥护司马行云的人,未料到变天如此之快,所谓墙倒众人推明里暗里也都噤了声,毕竟明哲保身见风使舵是官场的生存之道。
而在司马行云眼里,他所依赖的左膀右臂——宁思成却迟迟不肯归京,除了边关传递过来的消息称战事吃紧之外,他不得不怀疑宁思成已经生了违逆之心,甚至早已转投了司马哲。
所以司马行云在发觉大势已去之时,他着人干了两件事,目的就是如果他没有好下场,宁思成也休想!他们曾是一条船上的人,怎可船漏水了只他一人落水丧命?
箭矢一事原本可以做得天衣无缝,怎料宁思成自从打定了不回京的主意就有了警惕和防备,还将计就计想借此除掉他的潜在对手——于子耀。
司马行云迟迟未听到边关宁思成丧命的消息,于是逼宫那晚他又用胡德妃之死跟司马哲谈起了最后一桩交易。即便他难逃一死,在死之前他也要让所谓新皇送宁思成一程!
你不仁我不义。这种一开始以利益交换的关系,到最后往往也会因为利益而斗个你死我活。
秦暮接过诏令后,命管家安排那士卒下去休息了。他心情大好转身对于子耀拱手笑道:“只要联军一散,指挥大人离回京述职的日子就不远了!”
“看来是了。”于子耀放下酒杯不紧不慢地站起了身,抬眼扫了扫萧笙吩咐道,“收拾一下,明日回营!”
未及萧笙反应过来,他便先行离开了。
在座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面对这一连串的消息,于子耀没有半分喜色,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之态。
于冰晨见此也不好直接追过去一走了之,她看了看秦暮解释道:“想必是知道凉城如今安全了,大人一直绷着的弦松了下来,眼下大概是有些累想早点休息,还请秦大人勿要怪罪!”
“晨姑娘严重了。”秦暮看了看已经不见踪影的深处,神色染了一丝凝重,“既如此,就有劳晨姑娘了。”
“秦大人客气。”于冰晨福了福,抬眼目光触碰到了于子辉的欲言又止,她便使了使眼神告诉对方不用担心她先去看看。
于冰晨走后没多久,剩下的人也都兴致寥寥各怀心思的散了。
眼下于子耀正右手支头垂着眸坐在桌旁一动不动,看上去倒真像累了在打盹儿似的。
前两天乍一听到司马哲上位的消息,他首先想到的是国家大业,痛惜在边关为国牺牲的将士。然事后冷静下来,他开始担心起于振阳以及整个学士府了。
如果这个新任主君不是司马哲,他也许还能抱有一丝侥幸,毕竟于冰晨嫁给皇室的丑闻,皇室只会选择掩埋低调处理,只要于冰晨不在露面作实了坠崖已死,这事也许能揭了过去。
可这个新主君偏偏是司马哲,一个对事情来龙去脉了若指掌的人。他所受的这等暗亏羞辱,为了维护皇家体面他不会放在明面上针对学士府。
但私下呢?司马哲有充足的理由和成千上万的法子,让学士府在京城彻底消失!届时他一家老小该如何自处?
想到此,他浑身一凛如芒在背。
“大人?”于冰晨敲了敲门唤道,见里面的人没有应声又侧耳听了听,“大人?”
“我知道你在里面,但……”她眨了眨眼计上心来,压低了嗓音用委屈的声音继续道,“如果你不想见我,那我走就是了……”
说着她退了两步,未及转身便听到里面传来两个字,干脆利落又清冽异常。
“进来!”
她敛下嘴角的笑容,推门缓缓走了进去。烛光下的人闲闲散散半倚半靠着,听到她的动静正掀了眼帘静静看向她。
察觉到他的情绪不高,于冰晨走到桌旁放了托盘躬身又仔细看了看他。
她有些担心起来,“这是怎么了?一晚上都没见你笑几下,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吗?还是真的累了?”
于子耀直直地看着她,双眸深潭微澜,到嘴的话便转了个弯,“就是累了。”
这些事接踵而来的时候,越发佐证了他心里的猜测。他知道早晚瞒不住,可这一刻还是不想让她徒增烦恼。
他想着,有他一日便要多给她一日安宁,如此才能不枉费他们这一场。
看到跟前递过来的茶水,水汽氤氲缭绕之间迷糊了对方的容颜,他顿了顿接过茶杯又放了下去,转而伸手握住了她,有意无意地摩挲起她的指尖,温声问道:“明天我就要回军营了,你……要跟我一起吗?”
于冰晨眸光微滞,随后隐去所有,心无旁骛地笑了笑,“我听你安排。”
“但……好像你从来都没有听过我的。”
“有吗?”于冰晨装傻充愣,见对方神色异常认真,就讪笑着找起台阶,“就算有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这个人怎么还小心眼了呢?”
没想到对方会先发制人,于子耀被气笑了,“嗯,我就是小心眼了!”
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气得于冰晨牙痒痒,她用力抽回了手忿忿道:
“说这么多无非就是嫌我碍事呗,正好我也没打算跟着你,我还是跟袁大夫在一起更舒坦些!”
“你说什么?”于子耀收起调笑,冷了神色一本正经地又问道,“你想跟谁在一起?”
“比起你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还是袁……”于冰晨的话还没说完,身子猛地失控往前扑去,眼看着就要撞到于子耀身后的椅背上了,她不禁脱口喊道,“子耀哥哥!”
下一瞬她便栽倒在了于子耀的怀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柔软。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回可要想清楚了回答。”
头顶上飘来这么一句波澜不惊,于冰晨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她忍不住捶打起他,也不管对方身上是否有伤了,总之一股脑儿的越捶越气越气越想捶,到最后自己竟红了眼眶。
“好心好意来安慰你,你就这样捉弄我,可恶!可恶!”
于子耀看着怀里闹腾的人,待她发泄的差不多后,方幽幽叹息道:“乖乖在医馆等我,这一次切莫让我再扑空了!”
眼下大渊军营内情况不明,更何况还有人想对他不利,他死里逃生已属大幸。再带她回营只能徒增风险,他希望她可以更稳妥地等着他的到来。
于冰晨垂眸忍住溃败,双手附在他的肩头,理了理思绪缓缓道:“司马哲成了主君,因为我的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你父亲官场沉浮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其中的危险,他定会知道如何自保。更何况你大哥还娶了三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学士府不会有事的。”
于冰晨说的这些,于子耀不是没想到,只是事关家人性命他不敢盲目乐观。
“小晨,如果……”他目光恳切却欲言又止。
“你说。”于冰晨知道他想说什么,却还是想亲口听他说出来。
“如果学士府真出了事,答应我不要去管。”于子耀目光坚定正色道,“记住我说过的话,回京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你无关。”
于冰晨原以为他会说,让自己看在他的面子上在司马哲面前为学士府说句话。可孰料等来的竟是这样的话语,一时怔怔的掉下了泪。
“别哭,如你所言,没到大厦将倾的时候我就不会有事,何况我还有军功在身。”于子耀替她抹去眼角的泪花,温言软语道,“我不想让你为难,我只想你好好的留在我身边……”
于冰晨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嗡嗡哽咽起来,“如果真有那一天,为了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为难……”
翌日清晨,一行人在门口告别。
于冰晨同于子辉站在一侧,和月因为伤势未愈又不便继续呆在秦府,于是也被安排着先去仁心医馆。
秦暮则因凉城内还有后续事宜亟待处理,这一次没有跟着于子耀一同回营。
所以最后,是于子耀只身带着萧笙一人骑马奔向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