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是我还是他
于子耀站起身道：“当务之急我们要先弄清楚他们埋火药的具体方位和部署，如果老天有眼，再让他们的火药库发一场洪水，至少这近期内由不得他们猖狂了！”
他有些烦躁不安在屋内踱起步子，边走边思索起来。
片刻后他又继续道，“埋火药这么大的工程不会悄无声息……看来是我们城内有叛徒给他们做了引导，此事还请秦大人好好去查探下，看看城内官员尤其是参与过城内军事防御和道路排水修缮的人，近期有没有什么异样。”
“如今凉城被围被洗劫，正是人心惶惶龟缩自保的时候。如果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进进出出，那一定会有猫腻！”
秦暮应道：“下官这就去安排！”
“注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到时候我们来他个一网打尽！”
“是！”
见秦暮领命而去，于子耀将目光投向了萧笙突然似笑非笑起来。
萧笙见了心里直发毛，磕磕巴巴道：“指……指挥大人……有……有吩咐？”
“你有你的任务，现成的人现成的机会。若是完不成也不用跟在我身边了，还是收拾收拾回北萧入赘吧！”
“大大大……人，您这是玩笑还是真话？”萧笙眼珠子溜溜一转明白过来，他耳朵热了热有些窘迫道，“大人，小人去就是了。去之前小人得先表明一下，小人是真想跟在您身边干大事的，可是万一真撬不动她的嘴，还望您手下留情啊！”
于子耀瞥了眼夸张到欲哭无泪的萧笙，决绝的摆了摆手，“本指挥跟前不留无用之人，以前犯过的错绝不能再犯第二次！”
“大人——”萧笙耷拉着脑袋悻悻道，“小人遵命……”
见于子耀依然无情地挥手，他一口气道：“关于箭矢的事情，小人未曾对小晨提过一言半句！”说完他立马撒丫子窜出了门。
于子耀嘴角一抖，暗自阴恻恻道：“敢威胁我，真是活腻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于冰晨煎好了药来到了于子耀的门口。可房内寂静无声，她看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迟疑了会儿就又原路返回。
昨晚一行人回来得很晚，但只要平安回来了就好。
她转到通往自己房间的回廊下，一抬眼却见于子耀正对着自己的房门出了神。
大概是已经敲过门却没有人应，他就笔直的站在那儿像棵扎了根的树，似要用眼睛将那扇门给盯化了。
或许以为她在赌气，他心里也暗暗攒了火，所以既不愿再继续敲门也不愿就此离去，便僵持在了门口。
昨天傍晚她一时脑热说了那些话，他虽然嘴上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但他当时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生气了。
以她对他的了解，这种时候他多半会刨根问底而不是静默无言。是不在乎吗，还是早料定了会这样？
再想到于子辉问自己的“孰轻孰重”，这令她一整夜都在辗转反侧中无法成眠，因为她从未想过要两个人进行比较。
所以眼下她是忍着针扎般的头疼，强撑着早起熬了药，原本是想借此能和他解释一二的。
见门口的人铁青着脸，她硬着头皮有些心虚的走了过去，又径直推开房门跨进了屋。动作行云流水，就宛如身旁空无一人。
她只是不想与他硬碰硬而已。
可是还未等她放下托盘，房门就“砰”的一声响惊得她眉心一跳。可饶是如此，她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同时也在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反应。
而于子耀察觉她竟对自己视而不见，胸口即将散尽的怒气和怨气又倏尔聚集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人按倒在了桌上，打翻了那满满一碗热腾腾的药。
“你就非要这般怄我吗？”
“我没有……”于冰晨撞到了腰吃痛的皱了皱眉，随后别过头躲开他凌厉审视的目光，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出来，“袁大夫问我，你和他在我心里孰轻孰重，这个问题我想了一夜……”
“我大概是没办法定个轻重高低了……”
“所以呢？”于子耀怔愣了片刻，冷气习习地追道。
于冰晨回瞪着他，“所以我既然选择了，就会为我的选择承担一切后果！但这无关轻重！”
“好个无关轻重！”于子耀冷冷复述着，随后变得忍无可忍，用仅存的理智压着火气低沉道，“这半年来我经历大大小小十几场战役，每一次到了生死关头我脑子里最先想到的是，我还没有把你从北萧带回来，还没来得及带你回京城，所以我告诉自己我不能有事！”
“你呢？这半年你又是怎么想我的？现在我只要你给我句明白话，你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我还是他？”
闻言于冰晨睫毛颤了起来，鼻尖又开始不争气的泛起酸涩。
对方红通通的眼睛，是一夜未眠的疲惫还是因为现下的气急败坏，她分辨不出来。只是在撞到他热切又凛冽的目光的时候，心口不禁一阵痉挛。
她在想当初为了救眼前的人离开北萧，自己抱着必死之心服毒时是怎样的想法。好像当时也没想什么，只是单纯的希望他能活着离开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可同样的，如果这个人换成萧志宏，她未必就不会这么做。
可同样的做法，却并不是同样的情感。这一点她清楚。
于子耀盯着身下的人半晌，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最终自己苦笑了一声放开了她。
“我明白了……”他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垮了下去。
于冰晨撑着站起了身，见人头也不回地要走，忍不住半嘲讽半挑衅地说道：“你明白了什么？我不是什么都还没说吗？于子耀，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吗？”
她看到对方的脚步一滞身形明显震了震，但看不到对方的神色，不知道他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于子耀！”
她又连名带姓地喊了一次，见人杵在原地不回头也不吭声，两人僵持了起来。然片刻后，她最终忿忿地剁了下脚冲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一早就带了这样的火气过来，到底是谁要怄谁？”她委屈起来，“你刚刚弄疼我了……”
未料到她会冲过来抱住自己，于子耀身体一时绷得紧紧的。他目光落到腰间那双纤柔的手上，抬手覆了上去轻轻抚摸起来。
于冰晨说得没错，在面对萧志宏的时候，他总少了分自信矮了分气势。品貌双全有钱有谋如萧志宏，如今又有权有势，他一个小小兵头子如何比得了？
像是猜到了他的心事一般，他听身后的人缓缓道：“不要和他比……我所会的一切都赖于他的悉心教导，没有他就不会有如今的我。”
“所以即便之前的种种都是真的，即便断绝了关系，我也做不到去恨他，因为在我心里他早已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而你……子耀哥哥……”于冰晨收了收胳膊将他抱得更紧了，声音也变得哽咽凄婉起来，“你是我唯一想共余生的人……”
于子耀抬眸心也漏了半拍，待意识归位一个侧转身他便将人抵到了门上，目光触及她有些惊慌而含羞的眼眸，暗哑着嗓子温言软语道：“那你嫁给我，可好？”
嫁给他，一切都会成定局，他也就不会再患得患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