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是凉城人
于冰晨见于子耀眸光暗沉静默不语，心中了然。
原本以为这一年的凄风苦雨刀光血影，是为施展抱负保家卫国。可如若这一腔热血因一己私利被人算计利用，那这一年的生死搏命就成个了笑话。
这叫人如何甘心？
她不想这样去揣度司马哲，可往日京城里司马哲与萧志宏亲密无间的来往又让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大概就是二人之间一早的筹谋，等的就是这一刻吧。
只是接下来，他们又还会有什么动作？
二人出神之际，于子辉用托盘端了两碗药进来了。
托盘搁下的瞬间，他忿忿不平道：“我就是个大夫，如今还要成为你们二人的下人！我说你们能不能对自己的事情上点心？”
于冰晨回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袁大夫是医者仁心，下次煎药我一定记得！”
看着一脸笑容的人于子辉也不好继续摆脸子，恢复了一贯清淡的表情岔开话题道：“萧笙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伤势有点重，我需要更多的草药。她既然是北萧的人，要不要继续救治还请于指挥给个明白话！”
于子耀见人淡淡地看向自己，便不由得又向于冰晨投去询问的目光。
于冰晨有些心烦意乱了。因为她已经不能确定，那个在六皇子府里没心没肺的丫头还有没有当初的一颗赤诚之心。
“她大概什么时候会醒？有些事情我需要当面问她，只有问清楚了我才知道是敌是友！”
于子辉若有所思道：“已经醒了，就是失血过多还很虚弱。”
于冰晨猛地端起碗仰头喝了个精光，一边擦嘴一边催促于子耀，“大人，你也赶紧喝药吧，可别辜负了袁大夫的心意！”
于子耀一听，盯着于子辉木木地端了碗。
于子辉看着托盘上还在打转的一只碗，心里苦笑起来：我这是多管闲事了！
可他嘴上却道：“晚上别再忘记时间了，眼下这么多病人我忙不过来也是有的。”
“秦府中又有谁病了？”于冰晨感到奇怪。
于子辉端起托盘边走边道：“秦大小姐。”
于冰晨更疑惑了，巴巴地望向于子耀问道：“昨晚吃饭不还生龙活虎吗，怎么说病就病了？”
于子耀却直接打断话头反问她，“你想找和月问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就是当初离开六皇子府的时候，走得匆忙有东西落下了……”于冰晨找了个借口想搪塞过去。
于子耀微微眯起眼，一副猫玩耗子的心态，“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重要！太重要了！你送的东西当然重要！”于冰晨灵机一动，想起对方曾送给过自己一颗石头，便打算佯装到底。
“话说那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石头，我到现在都还没看过呢，可不得找出来？”
于子耀诧异道：“你一直没看过？”
“是啊！”于冰晨露出个颇为遗憾的表情，事实上她也是真的有些遗憾，“要不你跟我描述描述？”
“你不是要去找她问这事吗，还不走？”于子耀猛然一阵脸红耳热，回避道，“就一颗雨花石，没什么特别的。”
于冰晨将信将疑地去了原来于子辉的房间，和月一早被萧笙送到了这里后，于子辉就收了东西搬走了。
午后的日头明晃晃，夏日似乎就要到了。
她抬手抹去额头的薄汗，正打算绕过屏风，就听见萧笙道：
“你多少吃点东西，就算想找我报来凤镇的仇，你也得先有力气才行！”
“你少假惺惺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了什么心思！”和月的声音，虚弱却愤怒不减。
“喂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怎么说你这条命也是我救的，不感激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冲？”
于冰晨听语气萧笙似乎失了耐心，也不知道他劝解了多久。接着，她听见碗筷搁置声和萧笙漫不经心的话语。
“你一个北萧人闯入我们大渊凉城，还如此蛮横无理，说不定就是个混入城中的细作！为保险起见看来得将你丢出秦府才是，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脾气硬还是身体硬！”
“你……你干嘛？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好了萧笙，玩笑适可而止，她还有伤在身！”于冰晨忍不住出面阻止了。
“姐姐！”萧笙露出一口白牙尴尬地笑了起来。
于冰晨见和月苍白的脸上泛出红晕，就又看了看一脸老神在在的萧笙，心中了然打趣道：“欺负姑娘算什么男子汉啊？”
萧笙脸色一僵不服道：“姐姐我没欺负她，是她不听话，喂个饭跟个刺猬一样一直瞪着我，搞得谁愿意伺候她似的。我要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就不知道我的厉害！”
“是是是，你厉害！”于冰晨噗嗤一笑，一巴掌拍到萧笙的后背上，“忙你的去吧，这里交给我！”
见萧笙杵着不动，她再接再厉径直推起人来。
萧笙急着笑道：“那敢情好，她要是还不听话你找我收拾她，我就不信一个黄毛丫头我萧笙还对付不了……”
待人一跨出门槛，于冰晨不带停的顺手就关上了门。
萧笙不放心地又敲了几下，“姐姐！姐姐，要是需要帮忙你记得找我啊！”
“我来的时候大人说找你有事，你还不快去在这里磨蹭什么？”
虽然隔着门于冰晨看不到此刻萧笙脸上的表情，但还是笑出了声叹道：“真是个呆子！”
待屋内静下来，于冰晨走到床前端起了余温尚存的粥，劝道：“你好歹吃点，别辜负了那傻小子的一片心意！”
见勺子到了跟前，和月忙惊讶地别开头道：“姑娘，这使不得！”
“使得使不得你心里清楚，如今这境况难道不是命最要紧吗？”于冰晨又伸了伸手。
“姑娘……”和月红了眼，在于冰晨的坚持下咽下了第一口。
待一碗粥见底了，于冰晨才问道：“你怎么还在凉城？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我……”
见和月欲言又止，于冰晨渐渐敛了神色，冷冷问道：“你真是细作？”
“不……不是的姑娘……”和月急急分辨起来，“我是凉城人，我又怎么会看着凉城百姓任人屠戮？”
“你是凉城人，我大渊的子民？”于冰晨惊讶道，“那你为何又会跟在萧志宏身边，你不知道他的野心吗？”
和月滚出了眼泪，神色纠结而痛苦，“是主子救了我的命，没有主子我恐怕早就死在了八年前的战乱中了……”
于冰晨怔了怔。八年前的战乱，那岂不就是北上途中萧笙说的凉城大战，让宁思成一战成名的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