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再遇凶险
蒋家成的话让于冰晨陷入了沉思。
等她清洗完药罐回来后，营帐内却乌泱泱站了许多人，连于子辉也来了。
她站在角落里慌地去查看榻上的人，只见她离开前刚换下来的被子上又染了一片鲜红。
她走之前，于子耀虽然还在昏沉，但明明都已经能开口说话了，为何又突然呕出许多血？
还没等她理出头绪，萧笙从人群里钻了过来，一把将她拉到帐外。
“你去哪里了？”
于冰晨看了看手里的药罐，又听萧笙问道：“我走之后除了你，早上还有其他人来过大人的营帐吗？”
“蒋家成，不过他没进去。”
于冰晨离开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眼下帐内又聚集了这么多人，她推算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所以如实说了出来。
“大人怎么样了？”
萧笙萎顿下去，看着她忧心道：“不是很好，连着呕了好多血……”
闻言于冰晨的心骤然沉了下去，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萧笙摇头，“早晨袁大夫离开的时候，还说大人的情况很稳定……”
于冰晨未听完他的话便一头冲了进去，挤开人墙，径直蹲到了榻前一瞬不瞬地望着于子耀，一时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于子辉见她这般痴傻的模样，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神色晦暗看了看她，末了艰难对众人道：“实在抱歉，在下尽力了……”
“什么？大人他……大人！”
萧笙随后跟了进来听到这话，当下失控喊了起来，上前一把拽住了于子辉的胳膊，“这不可能！不可能！袁大夫求你，求你再给大人看看！”
而于冰晨则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跟着两行泪滑了下来。
众人见此情形，一片唏嘘。
凉城守备秦暮不可置信道：“袁大夫昨天的治疗明明很顺利的，怎么会突然……就……”
于子辉摇了摇头，自责道：“在下医术不精，自知无地自容。但还望各位大人速速请其他名医过来，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快，快将所有军医叫来！”秦暮吩咐着他的随侍，又对萧笙道，“小萧大人速去凉城，拿我的手书去请回春堂的王大夫过来！”
于是帐内又是一阵骚动，人出的出进的进，在于冰晨跟前来来回回绕得她头晕眼花。
如果连于子辉都说无望了，那眼下整个凉城还有几人可以？
她从地上踉踉跄跄爬了起来，一双通红的眼眸没有了泪的滋润，早已失了神采。
“袁大夫……”
于子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神色凝重道：“走吧，我们别在此添乱了……”
可于冰晨就好似脚底生了根一般，他竟拉不动分毫。
“你说过医者仁心，我们不能见死不救的……”
“小晨，医生是凡人不是神！”于子辉又多加了几分力道，“我真的已尽力了，走吧！”
“袁大夫……”
于子辉气急：“小晨！”
一旁的秦暮看着这一幕，怅然道：“生死有命，我们尽力了就好，不必过于介怀。”
说完，他便低叹了一声离开了。
于冰晨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人，胸口痛到一时无法呼吸。
她不由自主地又去拉了拉于子辉的衣袖，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袁大夫，求求你……我求求你……”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向他哭求着，“你再想想办法……求你再想想办法……你答应过我的，说他不会有事的……这个时候若是连你都放弃了，他该怎么办……我求求你再想想办法！”
“小晨……”于子辉动容红了眼，弯腰将人从地捞了起来，趁隙在她耳际小声道，“相信我！”
接着于冰晨感受手腕上的手不着痕迹的捏了捏自己，神色恍惚地看向那个一脸无地自容的人，就听他又继续道：
“你是嫌我还不够丢人吗？走吧，不要再在此胡闹了！”
于是于冰晨被于子辉带了回去。
与此同时主帅营帐内，邵勤将刚刚的情况一一作了回禀，末了又补充道：“这次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手脚都干净点别露了马脚！”宁思成波澜不惊地擦拭着手中寒光凛凛的长剑。
“属下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算被查出来，也会有人去顶罪的。”
这边于冰晨惊恐不已，“你说什么？有人给他下毒？”
“准确的说，是有人在药里添加了过量的三棱。虽然有一定程度的止痛功效，但也会导致活血化淤破血难愈。他胸口箭伤颇深，此时服用三棱无疑就是毒药！”
闻言于冰晨跌坐了下去，脸上血色骇得全无。
“可是昨晚和今早的药都是我亲自煎的，我并没有假手于人啊！”
于子辉在帐内徘徊起来，一时也没了头绪。
“那他还有救吗？”
于子辉停下脚步，坐到于冰晨的对面安慰道：“放心吧，幸好发现得早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刚刚是故意那样说的，为的就是让下毒的人知道自己得手了，起码暂时能消停会，也好给我们留出应对的时间。”
看着于冰晨面色缓了过来，他心中叹道：你都这般求我了，即便无力回天，我也定会拼尽全力试一试逆天而为。
于冰晨垂眸仔细回忆起两次煎药的过程，药包是她打开的，药罐是她清洗的，包括炉火也是她点燃的，整个煎药过程她都在，这个三棱到底什么时候偷偷加入的呢？
“整个煎药我都守在炉子前，我实在想不到这个三棱到底是怎么加进来的。”于冰晨静下心分析起来，“有没有可能不是药材，而是已经提纯过的三棱汁液，还是无色无味的那种？”
因为她想了想去，唯有煎药用的水是一早帐内就备好的。
“那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于子辉解释道，“药渣中没有发现三棱，但症状却极其相似。将三棱汁液混入药汤中，患者服下后伤口难愈不说，更能进一步活血化淤加重伤势。”
“即便大夫来诊断，也看不出端倪，大概率只会认为伤势恢复不佳。如此贻误病情，进而做出伤重不治的假象。”
于冰晨后怕道：“这世上谁还会有这样深的心机谋划？”
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人是萧志宏，可她却不愿意相信对方会用这样阴毒的手段。可除了他，又还会有谁？
于子辉摇头，随后忧心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在明敌在暗，不如就先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