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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黯然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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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战争打得确实够久了,大大小小战役不断,但双方就是没有取得绝对性的优势。

    如今查克托的二十万大军突袭,让这场持久战终于有了实质性的突破。而这个突破却是,大渊的大军一败涂地。

    不仅萧笙没有想到,就连一开始信心满满的宁思成也没想到。

    宁思成作为一军之首,不得不奏疏司马行云陈情因果,顺带请罪奏折,一起让人连夜赶路送往京城。只是他眼下还不知道,如今京城等的就是他这一份奏章。

    萧笙挠了挠头,又转身往案桌而去。于冰晨看了看他的背影,暂时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榻上的人突然一声呛咳,紧接着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于冰晨见状大惊失色,顾不得多想脱口喊道:“萧笙,快!快去叫袁大夫!”

    萧笙闻声眸光一闪,当下也顾不得说什么连忙冲出了营帐。

    于冰晨扑到榻前,一边慌慌张张地用帕子替于子耀擦拭脸上的血渍,一边声音颤抖地呼唤道:“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你挺住了,一定要挺住了……子耀哥哥……”

    这边她刚要掉下泪来,就见于子辉匆匆闯了进来,忙退到一边接过了他的药箱。

    于子辉把了把脉,神色一凛道:“小晨,快把银针给我!”

    于冰晨翻出药箱抽屉里的一包银针递了过去,又冲过去将烛台挪到了榻前。

    于子辉取针一一扎入了于子耀的人中穴、涌泉穴、劳宫穴,拔了针后又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道:“这是苏香清心丸,快给我倒碗水来!”

    萧笙三下五除二地倒了半碗水来,于子辉接过直接将药丸放入水中化开,然后才一点点的喂给于子耀。

    “怎么样?”萧笙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大人情况严重吗?”

    于子辉缓缓摇了摇头,看向面色无华的于冰晨,沉吟道:“暂时没什么大碍了,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来守夜。”

    “他要不要紧?他……”于冰晨欲言又止,眼眶兀自一热。

    “时候不早了,你需要休息!”于子辉别过眼冷下了脸,“我是大夫,你该相信我……”

    事实上吃完晚饭于冰晨离开后,他就一直没有休息,哪怕明明疲乏得很了,也只是一边翻看从军医那儿借来的医书,一边等待于冰晨回来。

    军营只给他们二人安排了一顶营帐,他需要等她回来就休息的事跟她说清楚,以免她尴尬。

    可眼下他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却还总抱有侥幸的幻想。

    见状,于冰晨不禁愣了愣。

    她与于子辉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他如此冷言冷语过。她知道他生气了,因为她的固执还是其他什么,她一时无力去辩。

    当下,她一言不发地出了营帐,带了一股不被理解的委屈和难过。

    萧笙看了看情形,随口道:“我们大人情况危急,今晚就有劳袁大夫了,我去给您泡壶茶做点点心一起送来解解乏。”

    他说完也不等于子辉是否有话,径直撩了开帐帘隐入了夜下。

    待帐内只余微弱的虫鸣时,于子辉忍不住一声长叹。他看着床上的不省人事的人喃喃自语道:“当初你我北罄关隘外偶遇,我以为我不说便可多一份希望……可是到如今我才知道,我运道终究不及你,哪怕我比你努力百倍千倍……”

    这边萧笙出了营帐后并没有往伙夫营去,而是直接追到了于冰晨所在的营帐。

    他冒冒失失掀翻了帐帘,不巧于冰晨正端了盆凉水欲往外倒,两人一下子撞了个满怀,木盆脱手直接砸中了他脚趾的同时,也淋湿了一身。

    于冰晨冷眼看着原地蹦哒直抽冷气的人,徐徐抹去了脸上的水,径直转身回去坐到了矮凳上。

    萧笙见状有些不满,可话到嘴边又只得咽了下去。他一步一挨到对方面前,犹豫半晌终于说道:“我知道你是!你就是她!别以为你换了个模样,我就认不出你了!”

    于冰晨垂眸,略去对方伤感的神色,自嘲着冷笑了一下道:“我也知道瞒不过你……”

    “我以为你在北萧被……”萧笙心口一顿感到前所未有的酸涩,“可你活得好好的,为何半点音讯也不肯传来?指挥大人为了一个有关你的道听途说的消息擅自离营,被宁将军罚了三十军棍,整整五天都下不了地……”

    闻言于冰晨微微一怔,随后眸光清冽地盯向对方,“作为他的亲卫,你没有拦住他难道不是你的失职吗?”

    “我是有失职之过!”萧笙不敢相信一上来于冰晨竟会这样谴责他,让那些担心和愧疚竟如此不堪一击。

    他心里突然不平道,“我们大人走到今天这步,难道就没有你的原因吗?当初在北萧,若不是大人心系破庙中的你,又何故放弃出城绝佳的机会折返回去?”

    “既然要论因果论责任,我就想替大人问你一句,何故要瞒着他这么久?若不是为了你,他又何故在战场上要去跟查克托拼命,以至于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于冰晨转过头隐了隐眼中酸涩,幽幽道:“可我并不欠他的,至于他要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

    “还有,当初我为何会离开破庙,难道不是你跟萧志宏一早就谋划好的吗?怎么,你是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是觉得我愚不可及可以任人摆布?”

    “姐姐……”萧笙想起当初北萧大牢中的情景,悔恨莫及,“是我对不起你,可这跟大人无关啊!”

    “萧笙!”于冰晨霍然起身指了指营帐门口,“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论这些,你该回去了!”

    这个时候她必须狠下心。既然身份被识破了,她又没有留下的打算,就不能给人任何希望。

    “姐姐!”萧笙压着嗓子又急切地喊了一声,“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你们不是家人不是兄妹吗?你在北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人的生死如今在你眼里就这般无足轻重了吗?”

    于冰晨眉眼一垂,一滴泪猝不及防掉了下去。

    “家人……兄妹……”她看着别处淡漠一笑口中复述着,一切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末了她又补充道:“那又如何呢?”

    她问着萧笙,也问着自己。在这虚虚实实的生活里,她早已力不从心了……

    而萧笙闻言当场顿住。他印象中的于冰晨虽然时常看上去有些难以靠近,但更多的不过是一颗善良温暖的心被淡漠裹住了而已。

    即便当初他那般利用于冰晨,于冰晨嘴上各种气呼呼的,可他知道对方心里不曾真的记恨于他。

    而眼下,一句“那又如何”让他深感无力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只是他出来后转念一想,就觉得事有蹊跷。

    萧志宏那般在意于冰晨,既然千方百计将她引入了宫城,为何又会让她回到了凉城?

    既然回到了凉城,于冰晨为何不来军营,而是同袁大夫半真半假地学起了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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