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暗遭毒手
到达军营已是过了午饭时间,三人一路匆匆也不顾上吃喝直奔到了于子耀的营帐。
帐帘撩起,转过一破旧的屏风,就见于子耀躺在一张简陋的塌上。
到了近处,于冰晨看着双眼紧闭面无血色的人,见他憔悴不堪又瘦了黑了,心口猛地一阵阵绞痛起来,跟着眼眶兀自一热顿时眼前一片朦胧。
于子辉没顾及那么多,一进来就发现于子耀的胸口赫然插着根已经折断了的箭,就一下子明白了为何萧笙定要他过来了。
萧笙哭丧着脸小声道:“几个军医都看过了,奈何指挥大人中箭的位置离心口太近,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袁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大人!”
一旁的凉城守备秦暮也附和恳请起来,“于指挥是我们大渊将领的后起之秀,他若有损伤那可就是大渊的损伤,还请您务必多多费心!”
于子辉敛下神色替于子耀把起了脉,一番探查后,眉头愈发皱得厉害。
萧笙迫不及待地问道:“袁大夫,我们大人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未及于子辉开口,蒋家成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将一箭矢递向了于子辉,说道:“于指挥中的箭矢就是这样的,将军命属下送来希望可以帮到袁大夫一二。”
于冰晨的目光顺着于子辉的手落到了箭头上,这是一个比锥形箭更精巧更具有杀伤力的箭头,顶部细长中间十字开刃到尾部则成了倒钩形状且极其锋利。
蒋家成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在箭头上,好心解释起来,“这种箭矢较为罕见,从外观上来看它是集破甲箭和追魂箭于一体的。即便身穿铠甲,但配上强劲的弩弓就能轻松破甲,一旦箭头射入人体就会被卡在体内,如果不了解情况硬拔的话……”
于子辉放回箭矢接过话头,继续道:“硬拔的话不但会大量失血,还会会对人体造成二次大面积创伤,能活下来的几率就又少了几成。”
“这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那到底该怎么办?”萧笙急红了眼眶,“袁大夫,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眼下整个凉城如果连您都束手无策了,那我们大人岂不是……”
于冰晨不敢往下想,她背着所有人侧了侧身,悄无声息地抹去了眼角的湿润。她不相信光明正大的搏斗会中这样狠毒的箭,这明显就是有人趁着于子耀奋战时,暗下毒手想要他的命。
于子辉瞥了她一眼,沉吟道:“为今之计只有开刀一试了,但……我从未做过类似的治疗,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一时间营帐里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轻易下决定,毕竟这是一条命,一条曾经鲜活而充满朝气的命。
“就按你说的做。”
半晌,角落里响起这样的声音。众人寻声看去,见一个瘦小的药童面无表情却目光凄凄地看向了于子辉。
“我相信袁大夫的医术。”于冰晨又补充道。
众人见她这么说,都当成了药童对自家大夫的盲目肯定,是故就又都恢复了原状。
只有于子辉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其实就算于冰晨不表态,他也会找机会向她解释一二的。另外,榻上的人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更多还是想奋力搏一把。
只是他这几年专研的都是用药,对开刀这样的治疗并无经验,所以他需要军医的协助。
“这样,我需要你们安排军医协助我,尤其是擅长这类箭伤的军医!”于子辉思虑再三最后这样说道,“事不宜迟请尽快安排一下,我这边马上着手准备。”
“好!”
萧笙应着就要出营,蒋家成这时却问道:“袁大夫几成把握?”
于子辉翻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箱,闻言顿了顿道:“一半一半。”
“那这……这要是出了意外,到时候将军问责谁来担这个责任?”
于冰晨在听于子辉说一半的时候,高悬的心就慢慢落了下来。她当初身中嫣然笑这样的剧毒,只有两成活下来的几率时,于子辉还是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所以眼下能听到于子辉说一半,她知道于子耀有救了。
只是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居然还有人害怕担责,她不由得火大起来。
“蒋校尉,面对同僚的一条命,难道你想的只有自己的仕途吗?如果躺在床上的人是蒋校尉,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优柔寡断推诿搪塞?”
蒋家成闻言将目光投向了于冰晨,目露凶光道:“小小一个药童胆敢如此无礼!也罢,反正刚刚要坚持开刀的也是你,若出了意外这个责任就拿你的命来抵好了!”
“蒋校尉,现在不是讨论要谁命的时候,如果真出了意外秦某愿意到宁将军和学士大人跟前请罪!”秦暮神色肃穆铿锵有力地说道,“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没有道理置之不理任其自生自灭!”
“袁大夫,那接下来就靠您了!”他对于子辉说着,然后看也不看蒋家成,径直推着萧笙一同出去安排人手了。
蒋家成见状不怒反笑,“都是好人,就我冷血无情是吧?得了,反正将军交代的任务我已完成,接下来随你们高兴。”
他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补充道:“如果你们不知道床上的人是什么来头的话,建议你们去问问萧笙,别到时候死在谁的手上都不知道!”
于子辉看了眼撩飞的帐帘,对于冰晨苦笑了下小声道:“幸亏我们知道,否则人没救成自己要先被吓死了!”
于冰晨明白于子辉的画外音。但在明知道这样一意孤行的后果时,不但宁思成很可能会问责,就连学士府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情况下,于子辉依然愿意冒险,足见他的善良和真诚。
“袁大夫……谢谢你……”于冰晨带着鼻音垂下了眼。
“我们是自家人,又何必这么生分?”于子辉收回了刚刚伸出去的手背到了身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一半一半不代表没得治,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
于冰晨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点了点头,目光不自觉地在床上的人身上逡巡起来。
“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她问着。
于子辉将药箱内的一应物品拿到了案上,想也不想地说道:“别忘了,你自己还是个病人呢!在帮别人之前首先得先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袁大夫……”
“赶了半天的路了,你先吃点东西歇会,后面且有需要你的时候。”
“我想留在这里。”
于子辉看了眼床上的人,语重心长语重心长地劝道:“比起这个,我想他更希望你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