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伙夫小晨
于冰晨等了许久也没见到黄老头口中的都头大人，大军休整结束后，她只得无奈地跟在了队尾挨起步子。
她咬紧了后槽牙，恨不得转身立马飞走。可是身旁的萧笙眼睛却片刻不离她，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样，怕一眨眼人就又溜了。
如此哀哀戚戚走了几公里后，她真的有些吃不消了。且不说她重伤初愈，又是闺阁女子哪里走过这么长的路？而且，头上还有一火辣十足的太阳，也足以烤蔫了她。
“你脸色不好啊？”萧笙突然说道。
“呵……”于冰晨有气无力地哼哼了两声。岂止是脸色不好，她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后悔自己不该好奇宁思成搞什么阴谋，也后悔不该冲动混到士卒中。早知道过得这么艰难，还不如直接夜袭宁思成来个痛快。她暗自握了握腰间的刀，决定快刀斩乱麻。
可萧笙还在那儿窃窃私语道：“你知道我们大将军是谁吗？”
于冰晨毫无兴趣，萧笙就自言自语起来，“宁思成宁将军啊，就是那个传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我跟你说，我们这一去，保准能打赢。到时候胜利凯旋，朝廷肯定会犒劳三军的。”
“我们虽然是虾兵蟹将，但多少也能分到一杯羹吧？过几年，再多打几场胜战，还怕没出头之日吗？我跟你说……”
于冰晨漫不经心道：“你倒会自我安慰，前方战势如何还未知，现在妄下定论也太早了点。”
“这怎么是妄下定论呢？”萧笙睁大了眼睛眨巴下，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
“七年前的凉城大战你知道吧，宁将军率领一万人马同北方各部落纠集的十万大军，打了三天三夜杀出了一条血路，方保得我大渊北大门安然无恙。”
“以一挡十，这样的气魄胆量这样的谋略才能，真真叫人五体投地敬仰万分啊！所以，这次宁将军重返北战场，保管叫那些蛮荒之辈闻风丧胆！”
于冰晨侧头看了看萧笙脱口问道：“真有这么厉害？”
她常年待在闺中，对这些军政之事一无所知，方志宏、于子昭和于子耀等人也是从来不会跟她说这些，偶尔知道一些零星消息也是她在城西酒肆里道听途说的。
“不会吧，你连他都不知道？试问如今哪个男儿不知道他的传奇？”
“那什么……我就是觉得传得太玄乎了。”
萧笙粲然一笑，信心满满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夜幕降临，野外之地鸟叫虫鸣绕耳不绝，大军终于在离河不远的地方安顿扎营了。
于冰晨趁人不备看了看磨破皮的双脚，水泡和着血肉一片模糊。疼吗，好像已经麻木无感了。
这时，黄老头带着一个年轻的将领站在了不远处，指了指于冰晨的方向，跟那个年轻人说了几句。没多会，黄老头就招手喊于冰晨过去。
于冰晨忙穿好鞋靴，刚一迈了一步，脚下钻心的疼如电击般席卷了她整个人。她不得不顿了步子，一步一挨地有些为难地看向黄老头。
那年轻人见于冰晨磨磨蹭蹭失了耐心，便道：“这样的人也能参军，确定不是来拖后腿的吗？既然你们伙夫营缺人手，就赶紧带走！”
“是是是……”黄老头陪着笑，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年轻人就哼了一声疾步离去。
“脚磨破了啊？”黄老头瞄了眼于冰晨的脚，了然道。
于冰晨尴尬地点点头，刚刚的那年轻人的话，她听了个一清二楚。虽然她确实不是为了建功立业上沙场的，但是听人这么贬损自己还是愤愤难平。
“李都头没看上你，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不好。”黄老头说着带起路，“赶紧跟我走吧，大军等着吃饭呢！”
萧笙一转头见于冰晨跟个老头走了，忙追上她问：“你这是干什么去？”
“生火做饭。”于冰晨干脆道。
萧笙不可思议道：“生火做饭？那是伙夫的活，你干这个做什么？”
“你别挡着我路了。”于冰晨拂开萧笙，忍着疼边走边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伙夫了！”
“不是……”萧笙有些懵了，“当伙夫，你莫不是被太阳晒坏脑子了吧？”
于冰晨翻了白眼，径直离去了。
于冰晨本以为去了伙夫营，顶多就是生个火添把柴洗洗涮涮的事，谁知道还要负责打水砍柴。
这不到了伙夫营还没站稳，黄老头就丢给她一个大木桶抬手一指，道：“打水去。”
于冰晨看了看脚下的木桶，只能心里呜呼哀哉来一遍。
初夏的夜晚，微风徐徐。尤其是在这荒郊野岭，夜风更是清凉无比。头上繁星璀璨，脚下蛙叫虫鸣，远处篝火冉冉，于冰晨虽然疲惫不堪，内心却无比宁静。
来到河边，她弯腰拂去水面上的杂草，微凉的河水流过指间，让她不由得愣了愣。看着溶溶月色下的河流，又望了望远处的大营，她暗自有了计较。
当她使尽了全力拎回一桶水后，黄老头又道：“小子，别磨磨蹭蹭的像个姑娘，柴火不够了赶紧去拾点，耽误大军吃饭可是要受罚的！”
于是，于冰晨就这样被指挥着跑前跑后忙了近一个时辰。待大军吃上了热汤热饭，她也靠在草垛旁终于累瘫了。
放眼望去，全是十多个人围坐一圈，又是吃又是说笑的，那景象还真是热闹壮观。
于冰晨艰难的支棱起来，一步步往河边而去。走了一天尘土飞扬的路，她早已汗流浃背，眼下她急需要清洗一下。尤其是脚上溃烂的水泡，天气又热，如果不能及时清理干净，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
到了河边，她小心翼翼地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掬起一捧河水洗了洗脸，接着又脱了靴袜，把脚泡进了微凉的河水里。
望着满天星光，感受夜风拂面，河水清柔，她这一天的疲惫仿佛在这一瞬间都散了。
只是没多久，于冰晨听见不远处也传来了水声，慌地赶紧套上了靴子，连袜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先钻到了一旁的芦苇丛里藏了起来。
她屏气凝神，过了片刻那水声依旧不远不近，看来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她便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猫着腰轻轻拨开跟前的芦苇，一步步朝那水声挪去。
月光之下，一个身形高大健硕的男子，背着她正在河里洗澡！
清风徐来，河水潺潺。长身玉立的人立在水中央，随意掬着水，清晖之下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肌肤哗哗地散落四下，激起涟漪无数。
于冰晨不由得脸一红，忙闭上眼睛蹲到了草丛里。其实想来也是可笑，她明知道大概率会是这个景象，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摸了过来。
她无奈自嘲地一叹，正打算找个远点地方继续泡脚，谁料还没来得及挪步子，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喝。
“谁？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