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力争面对
“你也见过,什么时候?”方志宏顿时警觉起来。
“就在我被赐婚的那段时间……”于冰晨眸光暗了暗,待睫羽轻扇后,又恢复清如烟淡如水的惯常神态。
方志宏还未开口,和月倒先惊道:“那就是一年前了啊!宁思思那么早就跟这个男子接触了,那这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跟一个仆人频频往来,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曾见过那男子,将一个类似手帕样的东西交给了宁思思。”于冰晨补充道。
说完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方志宏。
方志宏呢,在听到于冰晨说赐婚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在飞速的盘算和分析了。
宁思思来京后,他先是收到消息确定了于冰晨为姐姐孩子一事,接着自己频遭暗算,收到所谓族人的消息也开始半真半假,尤其在于冰晨出事之前,他被诱导出京,差点死在外地。
这个中缘由,宁思思自是脱不了干系。他原本以为宁思思是司马行云的人,可如今看来恐怕她背后还其他人。
“看来得查查这个人了。”
见方志宏目露疑虑,起身欲离开密室时,于冰晨忙上前拦道:“让我去查!”
闻声,和月与方志宏俱是一愣。
和月道:“可是姑娘您的伤才刚刚见好,怎能四处奔走呢?再说您……”
于冰晨眼下既不是皇子妃,也不是学士府小姐,和月思来想去只好称呼她为姑娘。她本想说,于冰晨有伤在身不说,又是一个闺阁女子,哪里知道怎么探查消息。
于冰晨一瞬不瞬地看着方志宏,神色异常坚毅道:“我知道我一个深闺之人,你们定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可凡事都有第一次。”
“那个不谙世事、只知伤秋感怀的于冰晨,已经死在了断日崖。如今在你们眼前的既不是曾经的侧皇妃,也不是曾经的学士府小姐,而是我。”
“我不想再给谁添麻烦,也不想成为谁的负担,我需要自力更生,也必须要自力更生,请相信我一次!”
方志宏闻言动容,目光也随之温热起来。他知道,眼下无论说什么,都打消不了于冰晨的念头了。
“好,我答应你!”方志宏认真且严肃道,“期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及时告知与我。只此一件事,你必须先答应了我!”
“好,我答应你。”
方志宏忽然笑了起来。他本来还担心于冰晨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后,会变得消极萎靡。可眼下,那个神色坚定毫不退缩的人,在原本的恬淡中竟萌生出坚韧的气质来,他是由衷的欣慰和高兴。
他上前替于冰晨捋了捋几根散落的头发,眼神脉脉地温言道:“这段日子城中不会太平,你就先住茶楼后面的小院里好好休息。等风波平息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于冰晨略略迟疑了会,点了点头。
一旁的和月看了看两人,一时摸不着脑袋。见方志宏大步离去,她忙追上泄气地问道:“那主子,小人接下来该干什么呢?”
“先让周全入城同我们汇合,然后你就留在晨儿身边吧,两个人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哦……”
待人离去,于冰晨眼底浮出落寞,忍不住叹了口气。大仇未报,她又怎能苟且偷安。
是故当晚,于冰晨一番打扮收拾,打算一个人出去探探情况。
谁料城中竟已早早宵禁,往日人来人往的大街空空荡荡,徒留几声风过的呜咽声,在朦胧的雪夜中甚是骇人。
到底是她轻率无知了。
京城被围三天三夜,兵荒马乱一片萧条,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也是正是朝堂政权更替之时,谁还会选择这样的时候顶风作浪呢?
于冰晨站在墙角的阴影下,望着对面大门紧闭的意醉楼,心中难免一片荒凉。
半晌,她折返到沁心茶楼的后院,未来得及上楼,便见通往密室的甬道上急急地走来一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允,或者说是司马哲。
于冰晨站在暗处思忖,司马哲连方志宏的密室也知道,可见两人关系之密切,远非茶桌上的浅交之辈。
眼下对方行色匆匆,双眉紧扣,银色面具在雪月中发出冰冷而锐利的光泽,而那把惯常把玩在手的玉骨折扇却不在了……
想到长乐殿中的一幕,于冰晨心头一缩,竟忍不住酸了鼻子。
胡德妃被杀一事,想必司马哲定是知道的。于她而言,也许算是幸事一件。可于他而言,则是切肤之痛炽心之恨了吧……
当时当境,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抱了什么样的情感而选择袖手旁观,只是钉在了原地动也不动。
眼下,她也同样僵住了,只默默看着那点即将被夜色吞噬的影子,心头百转千回莫名的难受。
司马哲与她而言,应是城西酒肆中快意潇洒的楚允,是意醉楼里恣意不羁的楚公子。
然一介皇子本享无上尊荣,为了能在这权势纠葛中自保,却不得不忍辱负重。即便生母被害,他也不得不谨小慎微,默默承受。
此刻,于冰晨多么希望他只是个吃喝玩乐的贵公子。
回到府邸,李安如往常一样推出了轮椅,将司马哲推入了白霜楼。
三个多月了,李安遵从司马哲的命令,将断日崖底来来回回翻了个底朝天,愣是半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
两个人从崖顶坠落,就好似羽化登仙了一般,从此无声无息。
司马哲则绷着一张脸,心中悲痛无处排遣,却又不得不忍下这一时之恨。
方志宏仍旧了无踪迹。他就是这样,大凡不想让你找到他,他有成千上百的法子。
可眼下,司马哲多么的希望,方志宏只是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他需要他,胜过任何时候。
“六爷,还要继续吗?”李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毕竟眼下没有比报杀母之仇更重要的了。
“罢了!”司马哲睁开猩红的眼睛,看着桌上那盆只余枯枝的茉莉,已想象不出它枝繁叶茂时的旺盛和馥郁了。
“皇子妃,属下下午已安排人送回了。”李安知道,有孙雨柔在,他们六爷的行动就会多处受阻。
司马哲没有接话,只淡淡道:“兰心的事,你全权安排吧,往后是留是走你来定夺。”
“奴婢不走!”屋外过来奉茶的兰心正好听到,急急说道。
她上午受了板子,本应卧床休养。得知司马哲回府,她却硬撑着起身过来侍奉。
“奴婢的事自当应由奴婢来定,旁人说的奴婢都不认!”说着,兰心直挺挺地跪到了司马哲跟前。
“兰心!”李安痛心疾首起来,他担心哪天孙雨柔一回府,兰心就又要遭受无妄之灾。
可司马哲却点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