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丧母之痛
此刻，丫鬟撩开门帘，孙雨柔刚迈进门槛，便不由地一阵颤栗，竟是屋内比屋外还要阴冷。
她一抬眼见兰心跟没事人似的杵在一旁，心里又气又急，开口斥责道：
“都是死人吗，屋子里这样冷，也不知道多给六爷添几个火盆？要是六爷有个好歹，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些木头桩子！”
孙雨柔说完也不看兰心反应，急匆匆往里屋而去。她打开帘子，就见司马哲静坐在轮椅上，对着窗台上一盆光秃秃的茉莉默默无言。
窗外寒风凛冽，雪花纷飞，偶有掀起的冰晶飞入窗台，慢慢地晕湿一片。
“表哥，天寒地冻怎能坐在窗口吹风呢？”孙雨柔说着，忙示意锦瑟将窗户关上，又从另一个婢女手里端了一盅清粥。
她舀了一勺略略吹了吹递过去，软语哄道：“表哥，来，就喝一口。看在我忙前忙后的份上，你就喝一口吧！”
司马哲转着车轮，整个背了过去。得知胡德妃去世一事时，他是惊骇得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虽然知道他父皇大势已去，江山易主也是板上钉钉之事，但却未曾料到司马行云竟然连皇子母妃也敢随意斩杀。
然而一早宫人来禀报却称，夜间宫中大乱，几位娘娘受惊过度，为了逃离皇宫乔装打扮了一番，混在了逃窜的宫人当中。他们出逃时被侍卫发现，却又不听侍卫劝阻安排，最后只得将他们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宫人离开后，司马哲心中顿时涌起恨意和悲痛，恨自己碌碌无能到如今都没能谋划出个结果，痛母妃骤然离世竟是被乱臣贼子所迫害。
他恨不得现在就提剑杀入皇宫，以报国恨家仇。可他又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必须得忍，得先吞了这苦果。
“表哥……”孙雨柔见司马哲一声不吭，又开始撒眼泪。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千万别把自己憋坏了。姨母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也会心疼的……”
司马哲呆呆地盯着某处，恍若未闻。他原本有筹码在手的，却为了解救于冰晨，着人跟司马行云谈了交易。
可结果，筹码没了，于冰晨没了，眼下连他母妃也没了。
“表哥！表哥你说句话呀，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孙雨柔还在那儿哭哭戚戚，司马哲无心理会已烦不胜烦，他抬眼看向了一旁的兰心。
兰心会意，恭顺地走到孙雨柔跟前，道：“六皇妃，六爷一夜未眠，眼下累了，还请您先回去。”
孙雨柔一听，正主还没发话呢，一个奴婢倒敢先赶起主子了！当下，她抬手一挥，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兰心吃痛捂住了脸颊，却坚持说道：“请您先回去！”
“放肆！”孙雨柔瞪着一双美目，胸腔起起伏伏，“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东西给我拖出去打！”
待兰心被人架出去后，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孙雨柔看了看那个漠然的背影，还待说些什么，却听司马哲道：
“回去吧，让我一个静静……”
孙雨柔暗自咬起红唇，她知道司马哲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尤其在他拿定主意的时候，旁人半点左右不得。眼下，她只能满眼幽怨地离去。
待浩浩荡荡一行人离去后，李安从后窗跃了进来，躬身道：“六爷，对方尚有一幼子被关押着，要不要……”
李安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然司马哲看也没看，只无力地摇了摇头。
李安不敢多说其他，只是听着屋外一声声木根落肉的声音，心里翻腾不休。
“找个机会把药加了，就说府里近日事多恐照顾不周，让她回娘家休养一阵。”
“是！”李安应道。
于冰晨早起刚洗漱完毕，和月便匆匆过来了。
谁知门一开，她见于冰晨在密室内，不由得吃惊道：“姑娘……您不是应该在林逸小筑休养吗，什么时候来的城中？”
说着，和月将于冰晨上上下下看了看，见对方似乎无大碍，又急急道：“您可看见我家主子了，我有事情要向他回禀。”
“和月……”于冰晨神色复杂地唤了一声。
山上病痛缠身，她人也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和月在她床前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近两个月，虽然之前她并不知道和月是谁，可眼下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想到和月曾经是六皇子府的奴婢，现又是称方志宏为主子。原来，又是他方志宏的安排。
他在她身边到底安排了多少人，多少眼线？
“姑娘，你认得我是谁啦？”和月顿时眼眸一亮，满脸笑容的围着于冰晨跳了起来。
未待于冰晨开口，方志宏已漫步而来。
“我昨日过来，便不知你踪迹，到底干什么去了？”
方志宏坐到石桌旁，脸色微霁。
于冰晨从未见过方志宏会对人摆脸色，比如同为下人的宁思思，他从来都是好言好语好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二人是朋友并非主仆。
可眼下见他对和月，言语上虽未过多苛责，可神态举止周身气场，早已表明了他们的地位。
和月见方志宏正色，立马收敛起来，恭敬道：“小人近日查到宁思思跟一个中年男子频繁来往，于是便找了个机会偷偷跟了一会那男子。”
“什么样的男子？”方志宏问道。
和月锁眉道：“小人也说不好，左不过年纪跟谭掌柜差不多，留着八字胡，说话总喜欢一只手握着拳背在身后，出入意醉楼从不骑马而是回回都坐着轿子。”
说着，和月从怀中掏出一副地图铺到了石桌上，指着一个临河地方道：“这男子好像是住这里。”
“甜水巷……”方志宏略略沉吟后，又问道：“好像是什么意思？”
“小人这不是跟了他一回么，发现他进了甜水巷的一处民宅。可是后来小人跟附近的人打听，都说这宅子经常关着门，也没见什么人进出，不像是有人长住的样子。”
和月说完观察了下方志宏的神色，又拿眼去看于冰晨。
于冰晨却开口道：“我想，我可能也见过这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