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越狱潜逃
前方有一朵白色轻云，在红彤彤的枝头缓缓飘荡，望之叫人生起飘逸和悠闲之感。秋阳高照，连那朵云也似乎飞得格外轻盈。
于子耀追上那朵轻飘的白云，连着翻了两个筋斗，稳稳地落在了于冰晨的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
于冰晨本是闺中女子，怀中还抱着浅秋，比起轻功哪里及得上于子耀？她无奈落地放下浅秋，淡漠地看着于子耀那挺拔的背，微微地笑开了，无声无息。
明明两个人仅仅三步之遥，心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已是遥不可及。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罢休？”于冰晨波澜不惊地问着，好像眼下关乎生死的不是她。
于子耀缓缓转过身，原本如墨浸透的眸中已染了红色。
“不是……”
见对方似要靠近，于冰晨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帘躲过对方的探究。
“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是不是？”
于子耀捕捉到了于冰晨眼中的寥落和黯然。
往日水平如镜的深潭此刻变得有些水光盈盈，在阳光的照射下，虽是波光粼粼却刺痛了心口。强行堆砌起来的笑容，只有日暮梨花的凄然。
他立马别过头，咬了咬牙揪心道：“学士府里我百般照顾，六皇子府里我百般挂念。如今，你一句我从未相信过你，竟将这些心思全都付之一炬，我又有何话可说……”
日暮梨花宛如经受了一阵疾风骤雨，刹那间落英纷纷，落入泥潭污水之中，娇弱残红黯然失色。
于冰晨收回目光，从于子耀身旁绝然而过。突然她感受到脖子间有股寒意侵入心底，不得不止了步子，眼睛却望向了百米外的断日崖。
“前面是悬崖绝壁，你要去哪里？”于子耀举着剑放在了于冰晨颈上，心中百转千回不知做何滋味。
于冰晨咽了口气，淡然轻笑，“我说过，再碰面你我就是仇敌，所以……”
说到这里，于冰晨心一顿，痛疼瞬间侵入五脏六腑。饶是她想竭力掩饰，奈何她的笑容早已颓败。
“所以，你若定要阻拦，我奉陪到底便是！”
于子耀怔怔地望着她，有火有怒，更有百爪挠心的痛。但现在时间紧迫，不是说来龙去脉的时候，他也知道三言两语难以说服对方，所以他冷着脸命令道：
“跟我回去！”
短短几个字，不由得带上了索然，甚至溢满了恳请之情。
于冰晨望着转入西半天的太阳，那阳光似乎不及先前的温暖，反而越看越让人心中寂寥无助。
她幽幽开口，似乎无力又无心，“回哪里？是刑部大牢还是学士府？”
她依旧不肯收回远望的目光，似乎有意要忽略眼前的于子耀。
“二哥，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当你用怀疑猜忌的眼光看我时，当你亲手将我送入刑部大牢时，当你亲自站在监斩台上时……二哥——真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于子耀手中的长剑开始颤抖起来，紧跟着他的心也颤抖得厉害。
他想收回长剑，想放她速速离开。可倘若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放走她，他难逃罪责外，她也即将面临无休无止的通缉。
一个弱女子，又要怎么活？
他顿了顿，想要抚平自己的不安。
他强装厉声道：“回不回得去，我说了算，你跟我走便是！”
“我若不呢？”于冰晨与他僵持起来，“又想拿你们学士府上下一百多块口的人命来胁迫我吗？你忘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我不是学士府的人，我又为什么去要顾虑学士府的人命？”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快跟我走！”于子耀紧了紧手上的剑，神色哀求起来，“就当我求你，跟我走！”
“笑话！我既逃了出来就没有回去送命的道理，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杀人！”于冰晨喊了出来，眼角跟着掉落一滴倔强的泪。
这是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唯一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
“我知道……”于子耀眼眶一热鼻尖酸了又酸，手上的剑又颤抖了起来，“可是那没用……”
于冰晨闻言，心里更是感叹万千，又是伤又是痛，一时呆立起来，竟忘了脖子上的长剑随时会要了她的命。
“所以二少爷就选择牺牲小姐吗？小姐也曾将您当哥哥一样的尊敬信任，就一定要这么厚此薄彼吗？”
“您口口声声说要护着小姐，可到了关键时刻，又总是先将小姐抛开，事过之后又来求小姐的原谅。您到底有没有把小姐看成是您的妹妹？您到底要伤害小姐到什么时候？”
浅秋杏眼中泪光点点，一步一步走近于子耀，责问道：“小姐在您心中究竟算个什么？您凭什么可以肆无忌惮伤害小姐？您说！您说啊！”
这些话，仿佛如一根根冰棱，毫不手软地根根狠狠地扎进了于子耀心扉。他看着呆立的于冰晨，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浅秋又抢前一步，近身到于冰晨身边，神色忽然哀痛起来：“二少爷，小姐是无辜的，请您一定相信她，还有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整个学士府，若是连您也……”
她狠狠地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敢想象于冰晨接下来的日子，最后只道：“如果非要一命抵一命的话，那么就让奴婢先去赔上吧！”
话一落音，浅秋趁着两个人呆立之际，一把推开于冰晨，扑向了于子耀还没来得及收回的长剑。顷刻间，她脖颈血流如注，溅染了于冰晨一袭白衣，宛如残阳在天际的最后灿烂，只留下心尖一片绯红。
于冰晨眼睁睁地看着缓缓倒地的浅秋，好似自己被人点了穴，动不得，叫不得，哭不得，就睁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什么也做不了了。
于子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浅秋，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似乎明白过来，为何当初于冰晨一句话也说不出的原因了。
他又看了看脸色苍白无华的于冰晨，满心的以为她会嚎嚎痛哭不止，然而她的脸上连一丝表情也没有。
于子耀突然觉得心好像被人紧紧地揪住了，连跳动的力气也被抽的一干二净，骇得脸色苍白。
此时官兵已至，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了。
良久，日落西山，太阳还未落入断日崖，天空就惨云遍布，有些昏暗了。正时，声声鸟鸣归树巢，徐徐凉意由心来。
“动手吧！”
于冰晨不知何时恢复了知觉，眼眸中开始泛起泪光，转过头对着于子耀摆开招式，冷冷说道。
于子耀茫然，神色痛苦不堪。
“冰晨——”
“断头台上我就已经说过，你我再次碰面就是仇敌！别啰唆，动手吧！”
于冰晨的语气更冷，冷硬的如同刀子般不偏不倚扎向了于子耀的胸口。
于子耀后退了一步，剑眉深锁，如夜的黑眸中却尽是无边的哀求。
“五妹……”
“我不是你五妹，”于冰晨立即打断，咬唇道，“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于子耀的五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