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各方势力
昆仑仙境，一处贫瘠光秃秃的山峰绝顶上，一个身着灰色披风，一袭黑色夜衣，看不清面容的腐朽老者，迎风而立，他拄着拐杖，目视北方苍穹，纹丝不动。
另一座青山之上，一个巨大的金色宫殿如同庞然大物，建立在山腹之间，天空上来来往往，不断有剑影穿梭而过，不知去往何处。
大殿王座上，一个银发束冠，脸色洁白如玉的俊美男子，高座其位。
他两缕长发在耳畔间无风自动，腰间挂有一枚金丝剑佩，白褂蓝衫，外面披了一件薄薄青袍，一股出尘飘逸气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大殿下，一个抱着酒葫芦嚷叫的紫衣汉子粗鲁道：“掌教师兄，你这也太偏心了些，别人都给剑山搬空了，你看都不看一眼，你这像话么？”
那俊美男子摇头淡笑道：“师弟，你这睁眼说瞎话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紫袍汉子一瞪眼，坐在地上气呼呼道：“我不管，反正只要离开了琼仙派的大门，就不算自己人了，这可是老祖宗亲自定下的规矩。”
俊美男子“哦”了一声道：“老祖宗如今就在剑山，你自己去一趟不就行了？来我这告状有何用？你也知道的，师兄我只是一个挂名的而已，全宗上下，只有老祖宗一个人说了算，千万年来，这未变过。”
紫袍汉子听闻此话，气弱几分道：“我不就是不敢去，才来你倒倒苦水，省的这几天上火，没处撒气。”
俊美男子无奈道：“当年，那孩子对你，不是也很敬重的嘛，你也没必要如此较真了。”
紫袍汉子闷了一大口酒酿，哼道：“留在琼仙派，丢人了呗？我们这都多少年了，不还是没出去过半步？出去也就算了，借剑也不打个招呼？”
俊美男子突然闭口不言，站起身，作揖行礼。
原来是那个拄着拐杖的老者一步之间，越过了山河，来到了这处大殿中央，无声无息。
好似天地法则，信手拈来。
紫袍汉子一愣之下，连忙丢了酒葫芦，乖巧的束手而立，肃声道：“老祖宗。”
老者睁着惺忪的双眼，满是皱纹的脸色古井无波，只是嗓音嘶哑道：“那孩子的剑是我让借的，”
他看向那个紫袍汉子，淡然道：“当年，我将那孩子丢在万刃剑山上，不顾他的死活，就是想知道，这孩子是不是那块料，他本来就是孤儿，无牵无挂，与其那样浑浑噩噩的活着，不如走一条不同的路。”
老者拐杖重重砸下地面，沉声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我琼仙一派至远古蛮荒时期，便就是作为看守飞升台的剑奴，如今万年之期已快圆满，自始至终，无一人敢违背此誓。”
“只是那孩子是唯一的例外，他的剑术，剑道，另有一脉相承，并不是我琼仙派正宗，我虽对他另眼相看，却又仅是如此而已。”
“不过，他毕竟是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被外面的人欺负，不像话。”
老者吩咐道：“白胤，你带上信物，去一趟中土蜀山，查明一番，那处地方，应该是个还未完全开放的洞天福地，我要知道，是何方神圣出手了。”
王座之上的俊美男子允诺拜道：“谨遵老祖法旨。”
那紫袍汉子，收敛起那副姿态，毕恭毕敬的笔直站立，目视前方。
一阵清风飘过，老者凭空消失，无迹可寻。
紫袍汉子擦拭额间汗水，小声嘀咕道：“不愧是老祖宗，往这一站，我腿都打摆子。”
白胤没好气赶人道：“自个儿找个没人的地方耍酒疯去，我没时间和你胡闹。”
紫袍汉子双眼挤兑，他双手抬起，大拇指怼了怼，眉飞色舞道：“听说那位蜀山碧玉仙子和师兄是这个？”
白胤气笑道：“你能正经点么？你看你全身上下哪一点有执剑长老的样子？”
紫袍汉子摇晃着头颅，一脸不在乎道：“除了跟你，你见过我和谁这样子？再说了，我可是出了名的严肃，你再看那几个师兄弟，道貌岸然，无耻卑鄙……”
大殿外，响起一声咳嗽，一个华服少年黑着脸走进来，若有所指道：“南师兄不会是说我吧？”
紫袍汉子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洪师弟多虑了。”
华服少年低头叹息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做了亏心事，小心鬼敲门啊……”
紫袍孩子有些尴尬，搂着他的脖子，凑近小声道：“掌教师兄要去东土神州了。”
华服少年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几日神龙不见其尾，原来是要去见心上人了，哎，羡慕啊。”
紫袍汉子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咱这昆仑山连只母虫子都找不到，更不提那容貌倾城，绝代风华的大美人了，别人是月下赏美人，咱们就只能几个老光棍，在这一亩三分田里，在那镜花水月旁，作壁上观了，愁啊，这光看着，摸不着的滋味，啧。”
华服少年痛心道：“千年修行，枉我这般剑仙，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白胤拂袖而去，无视这两个打翻的醋坛子。
耳边却传来了两道传音。
“师兄，你别光顾着自己吃饱喝足了，也给咱相一个，屁股大的都成，好生崽。”
“掌教师兄，记得帮我多捎些凡间书籍回来，记得是那种，你懂得。”
白胤气笑了，回了两声“滚”字，化为一道白色剑光，冲向云霄。
剑山山顶，有一处破旧茅屋，老者坐在板凳上，自语道：“东蜀山，北昆仑。”
“你们到底还是想做那伏在地上乞食的野狗么？”
“万年之期一过，恐怕蛮荒那些个老朋友，就坐不住了，到了那时，天下又要大乱。”
“何人来挽天倾？”
他嘴角像是扯了扯，像是想起来了某个幼稚之语。
一个半大的孩童，微微颤颤的站在他面前，看着高耸入云的巨大剑山，竟然一点没有害怕，反而扯开了他的手掌，想要一个人，独自爬山。
他便问道：“你不怕么？”
孩子摇着头，咬紧嘴唇。
他又问：“你怕死么？”
孩子迷茫的眨着眼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摸着孩子的头，轻声道：“想要争，就自己来，既然天不给你，就自己去取。”
他想继续牵着孩子的手，却又被甩开。
那孩子上前一步，小声道：“我自己来。”
后来，他长大了，翻过了这座山，得到了剑山之上九千余柄剑的认可，孤身一人，站在山顶之上，与他一同看向北面。
“你要去做什么？”
“访仙问道，砥砺剑心”
“想好了？”
“嗯，想好了。”
“答应了别人？”
“是”
“怎么说？”
“我来。”
老者手中拐杖放在桌上，他手沾茶水，在桌子上，抹过一道水痕。
千万里之外，张家界洞天内，那道本来已经薄弱的气罩，被一抹突然降临的剑光，彻底击碎，连带着万里山河气息，一同激荡翻滚。
这座洞天自落地以来，第一次，完全在人间，敞开大门。
就在这道剑光出现后，中土神州的某个破旧书院中，一个手捧杂书，津津有味看着的高大老夫子，疑惑看向天外，神色有几分不解。
十万大山某处，有个在菩提树下的打坐的中年和尚，睁开眼，又闭上了眼。
四周青色莲影朵朵盛开，又急速凋零。
在黄河大阵的边缘处，一个少年道童遥遥看向妖族的万里山河，随后穿过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大阵阵眼，消失在了原本的位置上。
整座天然大阵，丝毫没有反应。
就在他刚刚进入莽荒古地之时，便惊醒了无数陷入沉睡的古老存在。
心湖中，传来一声苍老声音。
“离开。”
少年道童并不在意，一步一个脚印，继续游历这座妖界天下。
两座天下，对峙千万年。
确是殊途同归。
只是一个是神族曾经统治的领地。
一个人从未放弃抵抗的顽固人间。
万年之前，万年之后。
一场大战，即将拉下帷幕。
神灵已远离人间，不问世事。
那么，到底谁是这人间主宰。
是人？是妖？
还没有答案。
妖族崇尚强者为尊，实力至上。
八大王族，内耗已久，只在等待一个，真正可以做主的存在苏醒。
在第二座飞升台曾经所在的地谷深渊，常年瘴气笼罩
看不清深浅。
最底层，有个白袍男子盘膝而坐，周身寒气封锁，面目上全是冰霜覆盖，发色雪白。
就在那一剑出现后，他像是受到了感应，四肢冰雪消融，体内气机开始复苏。
“一万年了……”
声音在山谷上来回徘徊，余音袅袅。
整座山谷，剧烈颤动，像是在迎接，它们沉睡悠久的主人苏醒。
在蛮荒古界的其它几处绝境之地，一样发生了一些古怪波动。
而在一处洞府内，一个高大清瘦的年轻人正在酿酒，府外有个少年道童，不请自来。
少年道童夸了句：“好酒。”
年轻人回道：“找死？”
随后，百里大地，瞬间下沉。
整座洞府，被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