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封印解除
陈山河将要不顾一切,彻底揭开那道,被自己亲手种下的封印禁锢,即便会是大道受损,修道跌境的后果。
那掌柜老者无奈苦笑,他身后缓缓出现一道法相,模糊不清,却有一股蛮荒气息,一荡而开。
他试图再次劝说道:“小友,修为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陈山河眉心那道封印已经揭开过半,他嘴角因体内小山河动荡不堪,气息絮乱,反震之下,流下了一抹猩红血液。
他反而神情变的平静,面无表情冷声道:“你们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躲在“天幽”火炉里的白骨被那股气息死死压制在炉底,他眼眶鬼火似在熄灭的边缘,他尖声咆哮道:“仙尊,救我!”
一声叹息,老者上前一步,拦住了那股凌厉霸道的剑气风暴。
陈山河似仙非仙,身上五彩缤纷,美轮美奂。
他额间封印已经完全揭开,四周空间被剑气所化的雪白瀑布所灌满。
一股不属于人间的霸道剑意,重现天日。
掌柜老者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一副缅怀神色,喃喃道:“这股气息,不会错的,是她,即便已经过了千年,我不会忘记的。”
他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少年,询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你的身上,有她的气息?”
陈山河并无言语,他伸手由下而上,从胸前瀑布中抽出一把雪白长剑,倒持太阿,凝声道:“想知道答案,问过我的剑。”
掌柜老者神色大变,他身后法相刹那间由虚转实,七道光芒如北斗七星,排列分布,笼罩住他的法相头顶,居高临下。
百丈法相,巍峨庄严。
似天上神灵,狩猎凡间。
陈山河轻呼一口气,大笑道:“来得好。”
他身形虚化,包裹那道白色长剑,破开虚空,无声无息。
如一尾流星,在浩瀚星空中,转瞬即逝。
片刻后,百丈法相浑身布满裂缝,如瓷器般,摔碎在地。
剑气重新收缩,陈山河显出真身,他手中长剑,“噗嗤”一声,插入老者体内。
随后他手捏剑诀,拔出长剑,带出大片金色血液,洒落在地。
他看准方向,朝着“天幽”火炉,狠狠凌空劈下。
雪白剑气与那道金色余晖,此消彼长,摩擦出剧烈的银色火花,飞溅四射。
一剑,两剑,三剑
数道剑气叠加,天空似乎开了一道巨大缝隙,一道白色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倒灌在那顽固抵抗的金色余晖上。
一声哀鸣,“天幽”火炉不堪重负,出现了一道恐怖裂痕。
陈山河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如纸,他仰头长啸,横剑于胸前,一道半月型剑气,迎风暴涨,彻底劈开了那已经失去了光辉残破火炉。
火炉炸开,漫天火光坠落四方,地面之上,腥臭污垢全被点燃,哀嚎鬼哭声,愈演愈烈。
白骨从地上颤抖站起,额头间,一把剑尖抵住他的眉心,陈山河眼神死寂一般的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临终遗言。
白骨虽然心里闪过百般恶毒报复,嘴上却也服软哀求,趴在地上不断磕头道:“剑仙大人,饶我一命,莫要杀我。”
陈山河扯了扯嘴角,摇头道:“求我无用,你看看这些被你杀了的无辜凡人,他们有罪么?他们想死么?你们这群妖族余孽,就是不长记性,讨打不讨好,当年那股子血气去哪了?被狗吃了么?”
白骨颤抖着看了眼不远处趴在地上的老者,突然撕心裂肺哀嚎,在地上乱滚起来。
原来陈山河将手中长剑的剑气打入了他的体内,肆意绞碎他那早已残缺破败的山河天地,找出那被藏在魂魄深处的妖丹。
片刻后,白骨眼眶中的绿火瞬间熄灭,灰白色的骨架像是灰飞烟灭般,飘散消逝。
只剩下一道洁白小剑,挑着个漆黑如墨的妖丹,浮在半空。
漆黑妖丹内,有一个野狗模样的妖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陈山河看也不看一眼,一剑破之,魂飞魄散。
天地间,似乎一股怨气,渐渐消散开来。
陈山河朝着那个趴在地上的老者走去,轻声道:“别装了,知道你没死,若是再装死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的。”
老者“哎呦”一声捂着屁股翻了个身,嘀咕道:“你这后生,下手没轻没重的,也不知道尊老爱幼,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陈山河驻剑而立,望向他,询问道:“说吧,在我砍死你之前,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自己掂量掂量,我还余着一剑留给你,而且我耐心有限,若不是看在你一开始的言语上,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老者咳嗽了几声,拂须沉吟片刻,淡然道:“小家伙,你这一身剑道传承,来自天上那位吧。”
陈山河深吸一口气,双手之下的长剑轻鸣激荡,剑气弥漫。
老者双手抱头,连忙道:“好好好,我说,我说,别动手,怕了你了。”
陈山河眯起双眼,周围剑气纵横交叉,似是发泄一般,将四方天地,劈砍出数道恐怖裂缝。
老者唉声叹气道:“老朽本名黄龙子,道场是那张家界黄龙洞,故又被各方仙友唤为“黄龙真人”,修道已有三千余载,位列仙籍,曾也尊为那神界十二真仙之一,享受天地香火祭拜,风光无限”
陈山河眼神奇怪,重新打量了他一番,疑惑道:“你莫要框我,黄龙真人的道场乃是远在天边的二仙山,而且贵为神界十二真仙之一的大仙尊,又岂会这般容易就被我剑气所破开真身?即便他站在那里,让如今的我用尽全力戳上百剑,千剑,恐怕也毫发无伤,我劝你少在这里满嘴胡言乱语,再让我听到一句虚言,我真的会忍不住砍死你的。”
老者眼神转了转,尴尬笑道:“道友真厉害,一眼就看穿了我,只是我确实叫做黄龙子,道场也真的是在那黄龙洞,只不过是与那黄龙真人同名而已,不是真人。”
“老朽虽然没有位列仙班,却也是一个榜上有名的地仙,如今天地翻覆,山水颠倒,我是有实名而无实权呐,若不是如此,又怎会眼睁睁看着那畜生为非作歹,屠杀生灵呢,若不说我假言唬住那妖畜,让他对我的身份有所忌惮,恐怕我早已成了他腹中口食了,我这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啊”
说到伤心处,他竟然黯然神伤,抹起泪来。
陈山河脸上显出疲惫神色,他收起手中长剑,重新化为一股纯粹剑气,涌入他的眉心,自行封印起来。
这次解封,极其耗费元气,恐怕接下来数日,都只能打不过就跑了。
只要他不去招惹那些脾气不好的家伙就行了,若是再遇上什么古怪玩意,大不了重伤二次解封就是了。
我辈剑修,境界是什么玩意?
能当饭吃?
当他盘膝而坐后,已从元婴境重新掉落为金丹境,七窍流血不止,浑身大汗淋漓。
他憔悴的看向老者,轻声道:“你与那位前辈曾经见过?”
当然这也是他唯一放心的地方,不然早就一砍过去了,还叙旧,叙个屁的旧。
人和神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若是摊开了说,那个死的不能再死的野狗精,却和他算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全都是神界的香火养料。
修为越高,约束越强,死得越快。
只是,一场大战,本来桀骜不驯的妖族,竟然真的被打怕了,打服了,俯首称奴,再也无了登天的意气。
人族一脉孤掌难鸣,被分而治之,为首的数名大修士,被抽魂炼魄,三魂七魄打散丢入轮回,生生世世,永无出头之日。
往后一连数千年,人族一蹶不振,彻底将神灵奉为信仰,甘愿千年万年,永不反抗。
直到那天,不周山天柱崩塌,两座飞升台失去踪迹,就连那登天长梯,也一同断裂消散。
而陈山河自降生以来,便孤身一人,看守着漫天星辰。
他出生在曾经位于,远古第二座飞升台所在的昆仑仙境,距离天界最近的地方。
他儿时,曾向往那仗剑天涯的浪迹江湖,后来,他踏上昆仑之巅,在那座干涸数千年之久的天湖外,见到了那名前辈。
不知为何,他却丝毫没有害怕,竟然朝着那座虚幻的破败木桥走去,走到了那个木桥尽头,一袭白衣,双手驻剑的前辈面前。
他仰头望去,目视着那似乎比昆仑山还高大的背影。
后来,他便得到了一部剑道传承,从此,走上一条登天之路。
其实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为何贵为神灵,却会传授他一个凡人剑道?
后来他迷迷糊糊才知道,原来这位前辈,也对那漫天诸神有所不满,那么,她看待下界众生,也许,并无那种眼神。
如果众神视下界生灵为蝼蚁,那么这位前辈,恐怕也将他们,一同看成了蝼蚁了吧。
不周山那场风波,神界似乎发生了一场巨变,万千术法如雨落人间,无数生灵皆都得到了传承修道之法。
从此人间,便有了一场雨后春笋般的气象。
举头三尺有神明。
修为到了至深至高处,便要白日飞升。
成则飞升神界,铸就不朽金身。
败则魂飞魄散,再无轮回之时。
陈山河曾问那前辈,他该如何?
那位前辈冷笑问道:“路断了,桥碎了。”
“如何登天?”
那时,他眼神明亮,大声回道。
“一剑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