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是我想太多
顺着触感往下摸去，我确信是个人。
偏偏眼睛睁不开，不知道是不是张欣怡。
管它三七二十一，都是生命，我果断拉着她往上游。
水深估摸是有三米多的，好在河床的水不深，都是淤泥为多，以至于她没有下沉太多。
待我浮出水面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将溺水的人托出水面。
果然。
我庆幸没有在最后几分钟放弃，没有用‘我尽力了’去敷衍。
溺水的人，还真的是张欣怡。
此地距离出水台已经有十几米远。
可想而知，她溺水的时间有那么一会了。
也可以想象，大学生那种操作是断然找不到她人的。
救人若心有所虑，或者能力有限，那只有失败。
成功跟失败是零和一的博弈，马虎不得。
救她上岸。风肃冷，人发白。
“快，给她做人工呼吸。”
大学生终究是没见过世面，停留在书本上的浪漫情怀。
我倒背起张欣怡，在那里颤，在那里转，使劲晃荡着她，试图让她吐出水来。
“糟糕，涨水了！”
出水台上，水位线不断往上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爬。
可张欣怡始终憋着气，那口呛到的水始终没有吐出来。
“快，先把人挪到堤坝上去吧！”
他们苦劝着我，而我却无动于衷。
方才的震荡少说也有两三分钟，总归是有点效果的。
此刻若去转移，一定会前功尽弃，错过了最佳的救援时间，那对我来说，只剩下这么一具无法交代的尸体了。
蹬，跳，踩
不断制造震动，不断晃荡她。
从一数到八，做了大概四十几组，或许连太上老君都被感动了吧。
咳
吐
咳，咳咳
我能听到张欣怡的眼泪都咳了出来，她很难受，亦很幸运。
要是没有旁人看到，要是我不多坚持一阵子，只怕她早已去天堂报到了。
“你终于醒了。”
水位差不多刚涨到出水台，所以我还能勉强放她下来。
一旁的大学生们则围在出水台根上，生怕我有个意外就做第二手准备。
他们有叫救护车。
“刘子业o(╥﹏╥)o，你怎么才来！”
一个猛扑，她从死亡边缘回来，回到了这个有我的世界。
“没事了”
或许是天太冷，或许是水太冰，我感受不到张欣怡的温度。
她很冰，就跟冰块一样。
抱着她，我有顺手将厚外套披在她身上。
“呜，哇”
就这样，她抱着我哭了好一会，直到水位到达鞋梆处。
“你们快点了！水位线还在往上。”
倒是让一旁的大学生们急了眼。
他们害怕水位涨上来，害怕我们陷入两人世界里就此沉入江底。
直到救护车的到来，直到去医院检查了无恙，直到晚上九点钟，当我们回到陆华小区。
~~
“喂，妈妈嗯，一切都好嗯，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
在门外，我能听到张欣怡与张姨通话的声音。
她罕见地打电话给家里道平安。
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沉稳与安逸。
“为什么要自寻短见？我就走开那么一会[○｀Д′ ○]”
我想人与人待得久了，一些鲜明的个性多少是会传染的。
从没对别人发过这么大的火，当我在生离死别之际走过之后，便也学会了狂躁。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张欣怡发这么大的火。
【喜欢她？是有点喜欢，但不至于这么喜欢。】
【讨厌她？这倒没有，虽然她脾气很差，可我始终讨厌不起来。大概长得漂亮的姑娘都有特权吧。】
“你凶我。”
“不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她不知道，要是我放弃了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当我看见溺水的人真的是她时，是什么心情。
她不知道，在她溺水的时候，那十几分钟我过得是怎样的心急如焚。
她不知道，当她哭泣的时候，我的眼泪也在眼眶打转。
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才有爱，看得到死神的人才有情。
就像张欣怡经过大难之后的变化一样，我在经历了这次事情之后，心上竟也放不下她的安危。
那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阎王殿拉回来的姑娘，那是我担心着她的安危，不愿听到噩耗的存在。
“你就凶我，”
张欣怡始终一副委屈的模样。
事实上，她是知道我生气了，才低下了头。
“你不觉得我是在关心你吗？”
“不觉得。只有爱我的人才会关心我。”
“那我也不能爱你。”
差点被这丫头给套路了。
回想起来，当时的拒绝还真的是先天性的本能。
我不能走进张欣怡的世界，至少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
当一个人的世界有太多人走过的时候，他的世界就越难有人走进来。
“切，谁要你爱我！自恋狂。”
“今晚睡的着吗？应该没有受太大惊吓吧？或者我送你回家。”
“干嘛要关心我!”
“现在重点是这个吗？”
“是！”
女人发起疯来，那是不论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她生起气来，嘟着嘴，完全从溺水的慌乱中走了出来。
都说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大概张欣怡的记忆也很短吧。
“看来没多大问题，那你早点睡觉吧。”
“喂！”
当我转身的时候，她叫住了我。
“你难道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掉下去？”
【不是自寻短见吗？】
此刻我才想起来，是我天真了。
张欣怡的落水，我本能地以为她是因为生气，所以想不开。
或者说，是我太自恋，以至于用臆想去主导事情的发展。
“为什么？”
“哼，自寻短见啊，你刚不是问了？”
“我道歉，但我真的思而后怕，你知道要是我真的放弃，结果会怎么样吗？”
“知道啊，不就是我死了吗？你是我的谁？我死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至少我们认识好几年了，再说都是我的错，要是没说去涌江，也就不会有问题了。”
我感到深深的自责。
是啊
要是别让她去水边，哪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切不过是我的摆布，到最后脱了手，吓出一身冷汗罢了。
说到底，我是自私的，是不想责任落到自己头上，是生怕愧对张欣怡父母。
“你不要这么忧伤好不好？我看了会心疼。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