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冰消瓦解
香玺步履蹒跚地走在回瞻园的路上。
刚才的种种,全涌入脑海。恍惚之中,好似还能看见,徐英旭仓皇而逃的样子,朱允文奋不顾身的扑救。
香玺的脸上浮现一抹自嘲的笑,被水淹没的脑子终于又被水浇醒了。她的思绪变得异常清晰。明白自己对徐英旭的所有感情早在他转身而去的那一刻分崩离析。
如果说陈倩云是让他们的感情走向灭亡的导火索,那么今天的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在意徐英旭纳妾了!她也不恨徐英旭不救她!她就是单纯的累了,倦了。无论是对徐英旭,还是对这场婚姻,她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想要去维系了。
到了瞻园,香玺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去秀园找妙锦。
妙锦看见湿漉漉的香玺,微微的愕然,眸中流露讶异,“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见妙锦,香玺紧绷的意识彻底瓦解。她抱着妙锦,不发一言,寒冷让她浑身颤抖。
妙锦急忙吩咐丫鬟为香玺准备了热水洗澡。待香玺换洗完毕,她便把香玺带回自己的房间。
“香玺,今天就睡我屋吧!我陪你,你别害怕!”妙锦轻声安慰她。
香玺躺在妙锦的床上,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双眼无神地盯着一抹烛光。
妙锦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如果你想说,现在可以说了!”
妙锦的话让香玺有了安全感,她靠在妙锦的身上娓娓道来,“妙锦,我今天才知道一开始救我的不是徐英旭。我今晚落水了,但是徐英旭却害怕的跑了。以前,我一直以为是他救了我,便对他心生好感。现在我算是彻底心死了。”
“那是谁救你的?”妙锦好奇。
“朱允文!”香玺少了份恭敬,直呼其名。
“殿下?”妙锦睁大眼睛。
“是的!第一次救我的是朱允文,今天也是。”香玺的声音很轻,责备中透着一丝感激。
“我知道二哥曾经有过恐水症,当我第一次见到你,得知是哥哥救了你,我还很惊讶,一直以为他的恐水症已经克服了。”妙锦突然恍然大悟。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骗我?”香玺紧抿着唇,抬眼看向窗外。
“我想是殿下不让二哥说的!他也只能遵命。”妙锦努力为徐英旭说着好话。
“所以他就可以这样隐瞒我直到结婚?”香玺喃喃自语,似乎又在自我解答。
“你很在意是不是二哥救你的吗?这对你喜欢他,嫁给他有影响吗?如果没有影响,那他说或者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妙锦依旧不理解为什么香玺执着于此。
“我知道是殿下不让他说的,他不敢抗旨。我也知道他有恐水症,他无法克服。即使我有无数个理由让我去理解他。但我就是没有办法接受。”停顿了半晌,香玺才出声回答。
“香玺!你把我绕晕了。我就问你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对我二哥心有情愫的?是你以为他把你从河里救出来时?还是之后与他的相处过程中?”聪慧如妙锦,她总能在一团乱麻中抓到那线的源头。
“一开始以为是他救我时,这便是支撑我所有情感的起点。如果没有这个起点,我也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说这话的时候,香玺的心脏还有些轻微疼痛。
“你的意思是,如果一开始你知道救你的人是殿下,你不一定会选择二哥。是吗?”妙锦的问题与朱允文如出一辙。
“我不知道!这没办法假设。但我很清楚,我对徐英旭的失望不只因为这件事。而是很多问题的堆积!”香玺轻声答道,语调温和平静许多。
“那你和二哥要怎么办?”妙锦满脸忧虑。
“妙锦,你知道养济园吗?”香玺没有回答妙锦,而是避重就轻地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知道!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对于香玺突然切换话题,妙锦十分不解。
听到知道二字,香玺眼神中生出好奇与期待,“关于养济院,给我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皇上穷苦出身,对于民间百姓疾苦可谓深有体会,因而在称帝之后,对于鳏寡孤独的穷人和乞丐问题非常重视。应天府最近的养济院在秋檀镇附近的小街东。”妙锦尽可能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香玺。
“我想去那里做义工!帮助这些有需要的人!我可以住在那里吗?”香玺很想脱离徐英旭,哪怕住在养济院。
妙锦闻言一怔,一盆冷水泼向香玺,“怎么可能?先不说你现在要打理贡品店,时间紧凑。单凭你是有家室的人,于理于法,你就不可以去那里居住!何况,去养济院工作也并非易事。”
“结束!自由!选择!独立!”这些词语在香玺心中蓦地流淌,一股难以辨认的暖流让她心底有了对重生的渴望。
夜已三更,徐英旭的手下还是没有打捞到香玺。徐英旭失魂落魄地回到瞻园。看着空荡的花园,想起香玺的样子,痛楚与后悔毫不留情的折磨着他。
翌日,天才灰蒙蒙亮,徐英旭就起来了。他打算趁天亮再带着手下去湖里打捞!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徐英旭想,不管怎么也得把香玺的遗体找到,替她风光厚葬!
当他准备出门时,不想却在花园里遇见准备去秋檀镇工作的香玺,经过一夜的思考,香玺如释重负。只见她梳洗干净,眉清目秀的脸上神清气爽。
徐英旭先是心头一怵,在仔细打量香玺后,发现她脸色红润,突然他的心中又惊又喜,“香玺,你还活着!太好了!谁救你的?”
香玺没理会徐英旭,只是自顾自地低头寻路。
“香玺,对不起!我不是不想救你。只是我无法克服对水的恐惧。昨夜,我以为失去你了,后悔不已!”徐英旭拥抱住香玺,像是怕失去她一般收紧了臂膀。
香玺没有动弹,也没有反抗,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徐英旭,声音冷淡如冰,“徐英旭,你是真的失去我了!以前的蓝香玺昨晚已经淹死了!”
话落,她挣脱徐英旭的怀抱,头也不回地离开瞻园朝秋檀镇走去。
日渐初升,清晨的阳光照在徐英旭的侧脸上一片生机,而他的双瞳里却似落日一般暗淡萧然。
徐英旭心里清楚,此情已成追忆,再盼只是枉然。因为香玺对她的情份已如冰消瓦解,再难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