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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花香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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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落水事件后,芳香四溢的奇香铺成为香玺最常待的地方。

    她愈发殷勤地制作各种妆品。纤细灵巧的手指,抚过那些沾满露珠的新鲜花瓣,再拾起颗颗晶莹透亮的珍珠。香玺低头忙碌着,浑然忘记时间与疲乏。

    忽然一片落叶飘进窗口,香玺抬眼向外望去,才惊觉窗外已经山映斜阳天接水,荼蘼凋谢花事了。

    一天又过去了。一个月也过去了。

    香玺就这样每天待在自己的这片天地里,从早到晚。偶尔妙锦也会心血来潮地来奇香铺帮香玺捣鼓几样妆品。

    这次,香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并非像之前一般刻意逃避徐英旭。而是真的有很多事要做。

    她需要钱。需要很多钱为自己购置一处院子。她深刻明白,无论哪个朝代,身为女子都得有自己的积蓄!要想独立就得有足够的底气。

    终于,又到了进宫送贡品的日子。

    从前进宫送贡品对她而言如同例行公事,如今她的心里竟有了些许期待。一是期待着可以领取丰厚的赏金,二是期待着回到那片落水的御河碰碰运气,也许虫洞会突然打开,即使这个概率只有千万分之一,她也不想放弃。在这两年时光里,她感觉自己的生活犹如乱麻,内心禁不住怀念穿越前的日子。

    香玺离开尚服局,顺着蜿蜒曲廊,绕过玄武湖,穿过春和门,便来到了春和宫附近的御河。

    暮色四合下的河水有着几分莫名的沉寂,院落深深,飞檐重重。夜风徐徐吹过,有清淡的凉意。

    香玺走进御河附近的凉亭坐下,月亮逐渐西沉,河水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她望着闪烁的星空,遥想心中的远方,口里喃喃自语。

    “哎~求你刮阵风把我卷回去吧!”这熟悉的话不知道重复了几百次。心诚则灵在这里似乎并不管用。

    远处的春和宫里,竹影摇曳,烛光明亮。透过窗纸,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束着发髻的人影在窗前挑灯夜读。

    是朱允文吧!香玺心里想,“他真是努力!要是历史能翻转,他一定会是位好皇帝。”

    心里有一丝异样的酸楚泛起。“朱允文!虽然不可能!但我多希望最后胜利的是你!”

    月色摇晃着树影,河水拍打着浮萍。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

    香玺闭着眼睛贪婪地呼吸着这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不知不觉中夜更深了,窗纸里的人影也消失了。

    香玺起身准备离去,转身时却发现那个窗纸里的人影正坐在凉亭的一角看着自己。

    “殿下,你何时来的?为何不发一声?”朱允文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来把香玺吓了一跳,她不由地轻呼了一口气。

    “我看书乏了出来走走,不想却遇见你坐在这里,看你出神的在思考什么,便无心惊扰!” 朱允文走上前来,微笑开口。

    “有句话叫做人吓人吓死人!殿下不知道吗?”香玺摸着仍旧没有平复的心脏,言语微微有些恼火。

    朱允文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地端详着她,目光极柔。

    “你笑什么?”朱允文的眼神让香玺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便随口找了句话搪塞尴尬。

    “我笑你又回来了!”朱允文依旧注视着香玺,嗓音温和而喜悦。

    朱允文自然是高兴的。因为眼前的香玺又恢复了以往的能量,她的精气神已全部找回。而最让他开心的是,香玺不再对他毕恭毕敬,保持距离。

    “什么意思?”香玺一脸茫然地轻眨双眼。

    朱允文笑而不答,反倒又朝她走近几步,在香玺的惊讶中,伸出一只右手对她轻声说道,“你好!我叫朱允文!很高兴再次认识你!”

    “你干嘛?莫名其妙的!”朱允文看似轻松的行为反而让香玺紧张了,于是她低着头轻声责备。

    “香玺,我们重新认识吧!这次我不是小千子,我是朱允文!”朱允文敛下眼看着香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香玺看着眼前的朱允文,此刻他的笑容又像“小千子”一样的率真与快乐,完全不似宴席上那个心事重重的太子。

    香玺伸出右手握着朱允文的手,有些慎重地说,“你好,朱允文,我叫蓝香玺。”

    “如此甚好!”朱允文握着香玺的手,灼亮的黑眸深深望着她,他的眼神清澈又绵绸。

    香玺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抽出双手,摸着头发干笑着说,“那个…天色已晚,我告辞了!”

    “我送你回去。夜已深了,你一女子…”朱允文担心地看着香玺,话未说完就被香玺打断了!

    “不用啦!最近我都是一个人晚归,习惯了。走咯!”香玺点点头,准备离开时,却听见朱允文心疼地问,“徐大哥呢?为何他不陪你?”

    朱允文突然的问题让香玺原本轻松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她压低声音平静地说,“不需要!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

    “今天就让我送你吧!”朱允文走到香玺身边想与她同行。

    “殿下,我深知你的心意。但请别再为我费心了。无论前面的路有多黑,都是我自己要去面对的路!”香玺的言语透着一股坚定的韧劲。话音落毕,她便从朱允文身边匆匆离开了。

    朱允文没有再追过去,只是派小千子暗中保护。他明白,香玺口中所谓的“路”,其实是在指她的人生。她在间接地向朱允文传达,“无论自己的人生过得怎么样,这都是她一个人的人生。”

    香玺的心里筑起一座高墙,这座高墙阻挡着朱允文的靠近。而她也躲在这座高墙里,不愿依靠,也不敢相信。

    十月二十日是贤妃的生辰,自传出朱元璋要为她摆宴庆生的消息后,翊坤宫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破,尊贵如各宫妃嫔,卑微至末等更衣,无一不亲自来贺并送上厚礼。

    众星拱月,前呼后拥。贤妃自然是担得起这阵势。继掌六宫的贤妃,是朱元璋晚年最看重的妻子。贤妃也果真人如其号,性格贤惠温和,行事妥帖谨慎,待人礼数厚道。一度被朱元璋称为明朝的班婕妤。

    为给贤妃贺辰,香玺自然也免不了在贡品上多费些心思。

    香玺觉得贤妃虽雍容华贵却也不乏典雅清丽。玫瑰花的温柔妩媚与葡萄的清新甘甜正符合她的气质。于是香玺萃取了玫瑰的花香做前调,再萃取了一点点葡萄的果香做中调,单独为贤妃研制了一款带有果香味的玫瑰花香水作为她的生日贡品。

    香玺新研制的香水果然成为了贤妃的心头所爱。她几乎每天都要使用数次,朱元璋对她也恩宠有加。

    秋日清冷的晚间,夜渐深了,半弯月亮挂在天际,朦朦胧胧,仿佛笼了一层如玉如烟的薄雾。

    贤妃躺在朱元璋的怀里面色绯红,朱元璋环抱着她,把鼻子凑近她的耳后,闻见一阵芬芳,于是便吟吟笑道,“爱妃可是对朕下了迷香?”

    “皇上,您净胡说。这是那位奇香铺的蓝掌柜用花果特别为臣妾调制的香水。”贤妃软语娇俏。

    朱元璋眸色宠溺,目光慢慢从贤妃红俏的脸蛋移至她白嫩的脖颈处,突然他脸色一沉,低声问道,“爱妃,可觉肌肤有所不适?”

    朱元璋的话点醒了贤妃,近来几日,她的脖颈及耳根处总会突发性的短暂瘙痒,她以为是天气干燥并未放在心上。

    贤妃看着朱元璋略带惊讶的表情,低声浅问,“皇上,您怎知我肌肤不适!”

    朱元璋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拿起一面铜镜照在贤妃的脖颈后方。当贤妃回头看时,只发现她的耳后根与脖颈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红色颗粒。

    “皇上,臣妾这是怎么了?”贤妃大惊,此时她的脸色也从之前的绯红变得通红,额头上沁满汗珠,浑身炽热如焚。

    朱元璋看出贤妃的不对劲,急忙唤陈公公宣李太医过来就诊。

    李太医很快就到了。贤妃斜坐在椅上由他诊断。李太医侧头凝神看着贤妃耳后的红疹,嘴唇越抿越紧,胡子微微一抖,他擦了一把汗,颤颤巍巍地向朱元璋拱手禀告道:“启禀皇上,贤妃因红疹导致了热病。依微臣观察,像是中了某种花草毒。幸好毒量不大,不足致命。”

    “花草?”朱元璋心生疑问,转头看向贤妃问道,“爱妃近日可有赏花摘花!”

    “没有!臣妾近来并未接触花草!”贤妃凝眉思考,突然她接着说,“除了使用了那瓶花朵制作的香水!”

    朱元璋听后,撑着下颚,徐声下令,“陈公公,你且快随贤妃丫鬟去坤宁宫把那瓶香水给我带来!”

    一炷香的功夫,陈公公已经把香水送到朱元璋手中。

    “快!给朕仔细查验,这香水可有猫腻?”朱元璋急声吩咐太医。

    李太医打开瓶盖,沁人心脾的幽香飘散而出。只见他捻着一根银针慢慢放进瓶中,半晌,银针开始呈现乌黑之色。接着李太医将半瓶香水倒在一块白色布料上,用鼻子仔细嗅闻,随即脸色一变。

    “回皇上,这香水里掺杂了五色梅的花瓣汁液。这五色梅气味独特,本身具有强烈的腥味。但因这瓶中五色梅汁液甚少,且又混入了各式花香掩盖,如果不大面积使用和仔细分辨根本无法察觉。这五色梅的汁液里含有毒素。人的皮肤长期接触就会过敏起红疹,严重的还会瘙痒溃烂,腹泻发烧。”李太医不敢怠慢,如实禀告。

    朱元璋脸色生硬如铁,冷冷吐出一句话,“传朕旨意,速派锦衣卫指挥使徐英旭逮捕毒妇蓝香玺!将其打入大牢,严刑逼问。并查封奇香铺!”

    “皇上,可这徐指挥使可是那蓝香玺的夫君!让他逮捕…只怕…”陈公公面露顾虑,欲言又止。

    “正因如此!此女必须由他亲手逮捕!朕倒要看看此事是否与他有所关联!”朱元璋目光一凛,伸手把那瓶香水掷在地上,瓷瓶“丁零”落在金砖地上,四分五裂,一阵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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