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零零八年 记八
出门的那一刻,突然想到周军他们。之前一直说他们做了一两个月,一分钱的工资都没要,太亏了。和他们比起来,我们俩就是太太太亏了。
灰头土脸的回家了。到县城的时候,才三点多一点。再倒一趟车半个小时就到村东边的马路了。我跟弟弟说,等最后一班车再回去。他不知我的用意,问啥意思。我苦着脸说:没脸回去。半年没挣一分钱,都不敢看见村里人。
弟弟说再没脸也得去见啊!今天不见明天还能不见,再说了你不挣钱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该丢人的时候盖也盖不住。以后有本事了,想瞒也瞒不住。我还是不想早点回去,那个本村的大娘肯定会说的,到时候人家就都知道了。
他没有拗过我,就等到最后一班车。然后还没有到我们村口就下车了,在路上墨迹到天黑,看不清谁是谁的时候才进家。
母亲问为啥回来这么晚,弟弟说他觉得没面子,不敢白天回来。母亲说回都回来了还在乎那些,咱又没偷没抢,没干违背良心的事咋不敢回来。那丧良心的人,整天在外面说说笑笑的,咱到成了不敢见人的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对于那个大娘不负责任的态度,母亲是很生气的。
第二天父亲从建筑队回来,他俩去那个大娘家争吵了半天,自此之后便有了恩怨,没再说过话。至于工资的事,老板娘说让我们回去算账。我们害怕去了之后,他们再出什么坏心眼。而且就算是有了官司,我们签了那张不要工资的纸。更何况打官司其实就是打关系。谁家有钱买动关系了,谁就会胜诉。
所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是一个口号,一句笑话。如果真的平等,我们还挣什么钱、当什么官。在下面老百姓的群体里面,根本是看不到公平的,还无处可诉。
刚回家的那几天,一直在家里不愿出门。到了秋收时候,父母往家里收玉米,我们就在家剥玉米。半个多月时间,麦子种完了。家里没事做了,父亲和我们商量,一块去盖房班干活,他带着我们。
盖房班就是我们村里成立的一个盖房的群体。
我说先让弟弟去试试,虽然我们年纪差两岁,但是体格都差不多,他还稍微比我壮一点。盖房是需要体力的,如果他要不行,我就更不行了。
弟弟跟着父亲去了。盖房班的领班也是我们自己村的,不想让弟弟去的,因为太小不能干活。父亲给领班说了半天,人家才同意带着去的。到那里不到半天就回来了,因为真的干不了。用车推转会歪,一车砖都会摔坏。和泥的时候虽然有搅拌机,沙子和水泥还得往里面掺。不一会儿满头大汗,还是干不了,只好让弟弟回来了。
父亲不甘心,下午又让我跟着去。我想拒绝,但是看父亲有点渴望的眼神。想着自己今年也没有挣钱就回来了,就算不行也要试一试,于是跟着父亲去了。他们和父亲开玩笑,说父亲这是混钱来了,上午老二下午换老大,有俩儿子就是好。
这虽然是开玩笑,但是这种挖苦人的玩笑,谁听了也不舒服。领班的知道我力气小,然后让我往架板上扔砖,架板有两米多高,我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丢上去。每丢一个就感觉用了全身力气。
父亲见我干活实在吃力,就让我回来了。领班说这干半晌怎么算?父亲说他俩就是来试试,能干就干,不能干就不能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