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零零八年 记七

    回去刚开始的那几天，老板娘确实对我们挺好的。不管一天做多少个，晚上都不会让我们加班做，还说的挺好听，让我们休息好，别累的第二天没精神了。

    这样的情况只维持了一星期，就开始变了。说是快到国庆了，气球用的多，所以要多加把劲。现在去厂里拉气球都是在竞争，谁做的快了谁就拉的多。过了这段时间，工厂里不生产那么多了，做的再快也不会有气球的。

    为了多做产量，又开始每晚做到十一点多了，第二天早早的就得起来吃饭干活，根本没有一点喘气的机会。我给老板娘说我们不想做那么晚，挣钱少也不愿你，我们不想这么累。老板娘说这是赶货的时候，过了旺季你想多挣也挣不到，你们出来不就是挣钱来了？不就是为了挣钱，现在挣钱的机会就在眼前，你们怎么还不珍惜呢？

    对于这种从早晨七点到晚上十一点，一天十五六个小时，只有四十块钱的机会，我实在不愿意珍惜。我把这事往家里说了，本村的大娘安慰说中秋节过了就去，坚持一个月。

    我没有听她的安慰，这一个月我不愿意坚持。跟弟弟商量回家，大不了一分工资不要，也不会再做了。弟弟早就不想做了，因为自从那个手脚又慢又笨的周辉走了之后，老板娘就开始说弟弟做的不好。还喜欢拿各种事情跟弟弟开玩笑，总有奚落人的意思。要不是我一直劝慰他，估计早就走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挺恨那个劝慰弟弟的自己。为什么在她说弟弟的时候，没有想着反驳她，反而只会劝慰弟弟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我们和老板娘摊牌说不做了。老板娘依旧是不让我们走，说这个时候不能走。她跟制造气球的工厂有合同的，不做了就是违约，违约了就得赔偿违约金。而且我们走了，这个厂就关掉了，我们还要赔偿他们钱。

    本来我打算跟她谈谈，现在把话说的那么绝，我也就撕破脸了，跟她说无论你说什么我们也不会做了，大不了工资不要。也就是这句话，她认真听了。给我们说走可以，工资一分没有。

    我们当时跟家里打电话，说了不做的事，让母亲去问一下找我们来的大娘，看她怎么个态度。也不知道是因为当时母亲跟她争吵了几句，还是因为老板娘跟她提前打招呼了，她的态度是老板娘说的也在理。要是实在不愿意做了，我也没办法。言外之意是这事她不管了。

    既然她不管了，我们也把话说的很直接，不可能再做了。老板娘说你们要是真不愿意做了，就把这个给我签了，我就让你们走。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们。

    上面写道：我们由于自己的原因要离开，导致工厂难以继续运行，违约亏损。我们愿用自己所有的工资，作为赔偿工厂的经济损失。

    老板娘说只要把这个签了，随时可以走。我想给家里打电话，手机又欠费了。出去交话费，她又把大门锁住，已经属于人身控制了。

    当时担心她再找人对我们做出更出格的事，毕竟是在他们那里，又没有认识的老乡。再加上只要签上字就能走，我们也就不管上面写的什么，把字签了。我还幻想她多少会给我们一点工钱，我们俩人半年时间一万多块钱。

    事实证明，太傻太天真了。她只给了我们两百块钱做路费，然后把大门打开，让我们收拾行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