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垩纪黄昏鸟化石
“我勒个去，什么味？”
“屁味呗，韭菜味的，爷我刚在隔壁蹭了一顿韭菜饺子，嘿嘿！”
关小悬一阵反胃，一张脸揪成了褶。
泡泡衣很快就瘪了。
那家伙一下就灵活了起来，双脚一蹬，单手一撑，像只弹簧一样，就从那柜子里弹跳了出来。
关小悬斜睨着打量了一眼对方。
那小子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精壮，脸蛋喜庆，一对小眼睛配着倒八字的短眉毛，活脱脱一个兵马俑的长相。
他的右手流淌着血，应该是被十字星所伤。
而且，掌窝里还捏着一只小东西。
雪白色的，估计就是关小悬要找的那只吞金货了。
“这屋里的人是你杀的？”
那家伙吊儿郎当回道：“爷没事杀他们干啥？爷进来时，他们就在躺尸。”
“那刚才是你把尸体丢出去的？”
这回他没否认。
“是爷扔的，那死人瞪着眼，吓着爷了，爷我就拿了三颗起重丸，咻咻咻，把他们请了出去。”
这家伙口中说的“起重丸”是无间地狱黑市里的商品，能在瞬间吊起一吨左右的重量。
而且，价格不菲，一颗价值十金，三颗三十金。
看来这家伙是个土豪。
关小悬心想，既然对方是个土豪，应该不至于跟自己抢一只两只的吞金货，把他手里的那只要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他刚想开口，就听那小子嘟囔道：“尼玛这血流不止啊！你小子手里那破玩意儿不会是天杀器吧？”
“不好意思，正是。”
那家伙一听脸都绿了：“药，快给药，赶紧的，爷还不想挂呢！”
看他那么惜命，关小悬心道稳了，是个好机会。
他决定用天杀器的解药跟他交换。
这十字星虽简陋，却是一件天杀器。
这天杀器是无间地狱里的独特冷兵器，具有独杀性。
被天杀器所伤的，必须用对应的解药来救治，否则必化白骨。
天杀器的独门解药被称为地赦药，正所谓“天杀地赦”。
“我可以给你药，但是，你得把你手掌下那只吞金货让给我。”
那小子嘴角瘪了一下，不带犹豫的点头了，“行，给你就给你。”
说罢，他抬起了鲜血横流的手，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纯白蜘蛛倒给了关小悬。
“喏，小玩意儿，爷我真不稀罕。”
“那正好，我稀罕得很。”
关小悬定睛看了看那只蜘蛛，身上被扎了两处，一处是被十字星扎的，另一处是被钉子扎的，扎在腿上。
那钉子还在腿上晃悠，闪着微弱的金光。
关小悬认得这钉子，是“流水钉”，专门用来钉吞金货的，一般会与沙子配合使用，套餐名叫“流水钉沙”，在无间地狱黑市上，至少也要卖二十金。
这玩意昂贵却并不实用，行内人是不会买的！
看来眼前这人并不是职业的吞金猎人。
关小悬正想向他确认一下，那小子突然就凑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这小破玩意顶多兑个五十金，手续费一扣，也就剩个二三十金，还得跟客户分，落自己手上，撑死了十金，唉，你们当吞金猎人的是没前途的。”
关小悬顺势问道：“怎么？你不是吞金猎人？”
“当然不是，这种没前途的行当，爷我瞧不上。”
关小悬收起了蜘蛛，把十字星的地赦药给了他，又道：“你不是吞金猎人，可你干的明明是吞金猎人的活啊？”
那人拿着药包对着创口撒了撒，说道：“爷我就是为了兴趣，学了点吞金猎人的本事，嘿嘿，现在是吞金货研究会的会长。”
“啊？还有这种研究会？谁创建的？”
那人顿时堆起一脸嘚瑟表情，拍拍胸膛：“爷我建的啊。”
“建来干嘛用啊？”
“研究吞金货，研究吞金猎人啊！”
关小悬有点意外，“研究吞金猎人？吃饱撑着没事干吗？”
“爷我就是吃饱撑着没事干，就爱研究你们这群人，比如说你，爷我就研究过。”
关小悬更吃惊了：“哈？还研究过我？你知道我？”
那人有点嘚瑟：“嗯哼，你叫关小悬，对吧？”
关小悬呆住了。
那家伙见关小悬一脸惊，更加显摆嘚瑟了。
“你入行十年，师父是吞金猎人纪青道，你总共出入无间地狱两百三十次，累计赚取利润四千多金，但到你手里的不多，积累到现在也就一百七十多金，你想凑满两百金，去迎娶你师叔的干女儿林宝儿，对吧？”
听眼前人如数家珍地说着，直把当事人关小悬听傻了。
“我去，你打哪里打听来的？”
那家伙得意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吮吸了起来，小嘴继续嘚吧道：“有点人脉罢了。”
关小悬又问：“你本行到底是做什么的？侦探？”
那家伙道：“餐厅老板，不缺金，不缺银，就缺乐子，接触这行纯属想解解闷，你也知道的，无间地狱里有多无聊，没电、没游戏，连个鲜活的美人都没有，唉，就剩鱼了，爷我就开了个烧烤店。”
他说着从牛皮腿包中掏出一张名片，“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啊！”
他那张名片也是土豪得很，四边金丝，背面金箔。
名片正中印两个烫金字“大高”，上方留着店名“金光烤鱼”，下方是店址，看上去是北域一带的地址。
“大高，你名字？高什么？”
那家伙道：“我大名贼难听，不想提，叫我大高就行了。”
看来他是不想说，关小悬也就不问了，反正也没打算与他交往太深。
“行，大高就大高。大高，你是怎么摸到这里的？怎么会跟我做同一张单？”
大高呵呵道：“那白五川一单多下呗，下给了我，也下给了你，不止你跟我，还下给了别人呢，这张单起码有十二个人接了。”
“什么？十二人？”
关小悬生气极了：“这行越来越没规矩，以前都是严格奉行‘三锣定一单，一单不可多下’的规矩，现在是什么规矩都不管了，都成强盗了！”
大高误以为关小悬在骂他，忙说道：“爷我可不是什么强盗，才不在乎那三瓜两枣的，爷我纯粹就是想来练练手。”
关小悬和缓了点神色。
“没说你，我说的是我同行，也不是这一件这样了，越来越没规矩。”
大高吹了一口气：“说到底啊，这年头生意难做，掉进来的穷鬼越来越多。”
关小悬点点头：“是不容易，好在现在上头不怎么盯着我们了，想想以前的前辈，那真是刀尖上讨生活，一个不小心就被碎了。”
大高突然脸色有点变化，牙关咬了咬，骂道：
“都那老妖怪无间皇帝整的规矩，没人性，治理水平又不行，废物一个。”
关小悬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骂无间皇帝，有点惊讶。
“你见过无间皇帝？”
其实关小悬一直很好奇这方天地里是否真的存在主宰。
尽管这方空间的确存在鬼灵人，以及无数无法用人类常识解释的东西，但他还是隐隐觉得，所谓的“无间地狱”其实还萦着一层科学层面的面纱。
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因为他曾在问鼎山的崖壁上，见到过黄昏鸟的化石标本。
问鼎山是整个无间地狱里，唯一一座有四季的山，相传为无间皇帝所造。
可那鸟是白垩纪时期的生物，白垩纪距今已经一亿多年！
这里的人与鬼口口声声流传说，是无间皇帝开创了无间地狱，这又怎么可能呢？
除非他是恐龙！
偏偏劈天圣殿里塑的是他的人形神像。
所以，关小悬才一直执着追问“无间皇帝”是否存在。
倘若他并不存在，那么整个地狱就有可能是一个物理空间。
只要是物理空间，那他关小悬就有机会摆脱指金石的支配，从而顺利返回到亲友身边！
他想看看他们，哪怕只停留一天也好。
这是他十年来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