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血气狼烟
“同样的，你这样的高调宣告，等同于将自己摆在了风口浪尖的明处，与许多大人物站在了对立面，要明晃晃地迎接各方的打压和手段。好处是只要你能撑住，就能获得道门栽培，迅速成长。”
“而隐忍不发，低调修炼，慢慢等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这样的路子前期比较缓慢艰难，但在避过了各方第一波的刺探和摸底之后，后边的路就能走得比较稳当。运气好的话，还会有人来拉拢你，与你交好。”
老者将两者的利弊清清楚楚地摊明白，明明语气语调从投诉到尾都没有变化，姜兴尧却感觉如芒在背，犀利的视线仿佛能将衣服洞穿。
从头顶上传来的重压似乎也悬在了心头，姜兴尧的神思有些纷乱，连着血气的调集都波动起来。
此刻，石碑上显示的重量已上升到了五千斤，并且在幅度越来越大的攀涨。
每过一分钟，加重五百斤。
“本来，在我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十年里，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我还能修炼，如果我没有发生变故，我现在会是怎么样 ”
姜兴尧调整呼吸，匀速地吐出一字一字来。显然这样的重量，他还能留有余力。
“晚上睡觉的时候，又经常会梦到一觉醒来，我恢复了曾经所有，资质，悟性，天赋，才情 我把欺负我的都打趴下，把帮助我的都提拔，把夺走东西的都一一上门讨要去 ”
“那些不可一世的长老，峰主，都要腆着脸求我原谅，从前的账都一笔勾销 然后我回归两仪峰，重掌神峰，大开山门。那一日，挨山塞海，张袂成阴，山路都给踏平，只为了搏得一个普通弟子席位 ”
姜兴尧停住话头，再次调匀呼吸，压抑波荡的心境，才缓缓说道：“可是，十年过去了。我想了很多，梦了很久，都没有奇迹发生。”
“而就在我准备放弃幻想，开始低声下气讨好别人的时候，命运却发生了求而不得的转机 ”
“你现在问我，我要怎么做 其实我是有些迷茫的。”
老者眯起双眼，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叹道：“岁月无情，竟然将你蹉跎至此。你现在的样子，有再高的潜力也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听出来语气中的失望，冉小鹿着急地想开口，却被师父示意堵住。
“可悲姜和舜一世英雄，走之前都在千叮咛万嘱咐我照顾的小儿，如今竟 ”
“竟是这样只会怨天尤人的脓包。”姜兴尧大胆地打断了师父的话。
“我也想成为自信果断的天之骄子，成为道心坚决的宗门道子，又或者是冷酷无情的剑客大侠 十年对师父您这样的高手或许是眼睛一闭一睁，对我来说，却是自生自灭，摸爬滚打的，作为普通人的十年。”
姜兴尧顿了顿，似是感受到了压力，调整了一下姿势，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道：“除去不记事的三年，占据了我人生的，三分之二。”
石碑上的计数此时已经来到了一万斤，超越了末尾的成绩。不过他没有放下，测试还没有结束，信息自然也没有传开。
老者默然片刻，说道：“如果你不想追究，你也轻松，他们也松口气，或许能皆大欢喜。但以你展现的天资，想要再回到从前的生活，却是不可能了。”
“你越软弱，就会越被欺压。哪怕是绑，他们也会把你绑到自家的峰头里监视着才安心。越是悠久强大的宗门，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法则就会体现得越加淋漓尽致。”
“我没说我不追究。”姜兴尧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起来。
“我并没有想要退缩的意思。正因为作为普通人，却身在最强大的道门里十年，我才更加清楚知道自己的本心。”
炽热的血气在经络中随着心境的昂让骤然咆哮，姜兴尧的体表随着情绪强烈的发言迅速通红，好似被高温蒸煮似的，蒸腾出大量的暗红蒸汽。
湖岸旁，霎时间一片云遮雾缭，掩住了瘦削的身影。红色的气浪滚滚冲天，笔直如烟囱，又弥散似狼烟。
热浪扑面而来，冉小鹿再一次被惊诧，下意识惊呼道：“这是 血气狼烟？！”
这是武道体系中，体内积累的血气旺盛到一定境界，在猛烈运行时自然散发的血气现象，是搬山极境的或者填海境武者的标志。
但姜兴尧是什么境界？后半夜才破境，刚刚才熟悉功法，积累血气的过程都没有，怕是体魄都没来得及打熬，说是强一点的筑基都不为过！
但他只是全力催发便能产生如此异象，这说明什么
冉小鹿无法想象，也想象不出，愣愣地转头问道：“师父，师兄这是要做什么？”
老者没有因为刚刚被打断话而介意，反而张大了眼眸，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道：“他在主动增加重量。”
没有他发声提醒，就自己摸索出玄重碑重量变化的规律。
催发的血气和力量越强烈，玄重碑感应到后也会随即做出调整。催发的越快，短时间内暴涨的重量也会更多。
这是道门内很多弟子都知道的规则，但没有人会主动加速这个过程。突然暴涨的重量，很容易让自身来不及适应就承受不住，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就提前结束，属于是吃力不讨好。
只有部分天骄人物前期会为了节省时间这么做。但姜兴尧却是从榜单末尾的纪录开始提速。
两万斤、两万两千、两万五千 三万、四万！
突然暴涨的一万斤重力如大山倾压而下，姜兴尧闷哼一声，血气运转滞塞了一瞬，双脚直接插进土中，又慢慢地直起腰来。
“我迷茫的不是抉择，因为我早已不想再隐忍，退让从不在我的考虑之内。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我的面前，我不仅要向所有人宣告我的复出，更要光明正大地走上神峰！”
姜兴尧的背影在血色烟雾中时隐时现，看不清正脸表情，但发出的声音却仿佛是恶魔在低语：“我不但要闹翻天，我还要打上天！”
“我迷茫的，只是不知道怎么闹，才能闹得更大，闹得它，地动山摇！”
“请师父，指点！”